我也不知道,我心裡面爲什麼會產生這樣一個念頭。看到這隻天線寶寶身上的‘baby’字樣之後,這個念頭突然就冒了出來…
這天線寶寶頭頂的天線停止了顫動,它整個就這麼動也不動的靠在樓梯上。而樓上,眼下也聽不到動靜了,不知向風現在怎麼樣…至於原本打架的那對情侶是否流過孩子,我沒工夫去細思,現在最要緊的,是去幫向風。
我擡起腿,狠狠一腳朝那天線寶寶公仔踢了過去,就感覺眼睛猛的一花,我腳還沒落在它身上,那公仔忽然不見了,我這一腳便踢在了樓梯臺階上,腳踝‘咯叭’一聲響,差點沒錯位,疼的我兩眼金星亂閃…
我強忍着疼痛,一拐一拐的往上走,來到樓梯轉角的平臺上,我一轉身,正準備往上繼續走時,忽然覺得左邊的褲腿一緊,然後,整條左腿就擡不動了…怎麼回事?
用手機往下一照,我嚇得差點沒叫出來,只見那隻天線寶寶正趴在我左腿的小腿肚子上…準確的說,是吸附在我左腿的小腿肚子上,它的身體呈現一種癟癟的樣子,緊緊貼合着我的腿,這樣看,就像一隻毛茸茸的大水蛭。
我想把它給甩掉,但腿根本就動不了,心裡不由大駭。也就一下子的工夫,那公仔忽然從小腿跑到了我的大腿,我都沒看到它是怎麼動的…此刻我已經意識到,這隻公仔一定是被某種東西給附上了…
先前掏手機照明,我把孤虛神符放進了口袋裡,此刻手上只有一道冰符。我把冰符捏在兩指之間,手往下一探,戳在了那公仔的頭上,它就像被電到一樣,猛一抽搐,‘吧嗒’從我腿上掉了下去…它怕這種符…
那公仔躺在平臺上,身體在微微的顫動。我迅速一俯身,把手裡的這道冰符像紙符一樣,按在了它的額頭上,然後它就不動了。
用手試探着碰了碰它,沒任何反應。沒想到這種冰符居然這麼厲害,還沒催發出能量,居然都能壓制住鬼物。
我長出一口氣,直起身子,抹了抹腦門兒上的冷汗,順着樓梯往上跑去。
我一口氣便跑上了六樓,走道里黑乎乎的,豎起耳朵去聽,沒任何動靜。阿風怎麼樣了?我的心‘砰砰’亂跳,迅速往口袋裡一摸,隨手把那道孤虛神符摸出來,緊緊握着,順着走道走去。
由於沒有聲控燈,再加上走道盡頭也沒有窗戶,所以,這走道里黑的要命。我不敢開手機照明,生怕萬一進到那間屋子裡,看到的是阿風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一想到這種情景,我的心就發緊…
終於來到那間屋子門口,我瞪大眼睛分辨,門是開着的。我正要衝進屋裡時,忽然一個人形的東西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嚇得我往後一退,擡腳便踢了過去,腳腕一緊,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
“阿冷,是我!”向風的聲音。
“嚇死我了,你沒事吧?”
“沒事…”
向風說,然後鬆開我的腳。掏出手機一照,我不禁嚇了一跳,只見向風的臉連一點血色也沒有,身上的衣服不知怎麼破了。
“你這傢伙,不是說一切行動聽我的麼,怎麼你自作主張把我給支下去了?”我問。
向風笑了笑,衝我擡起手,只見他手心裡有一個個鼓鼓的白色小包。
“這是什麼?”我疑惑問道。
“先前在那衛生間裡的時候,我們準備出去,轉身的瞬間,我看到衛生間的天花板上附着一個東西…”
“就是包裡這東西麼?”我問。
“嗯。”向風說。
“是什麼?”
“嬰靈。”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手往大腿上一拍,“那對情侶流過孩子!可是,樓下附在那天線寶寶身上的,又是個什麼東西?”
“樓下?”向風眉頭一皺。
“對啊…”
我把剛纔在樓下的遭遇大體講了一遍。
向風想了想,沉吟道,“有可能,那對情侶流掉的是一對雙胞胎…”
“有這種可能…”我說道,“下面那鬼東西一直阻止我上樓,被我用一道冰符給鎮住了…”
我盯着向風上上下下看了看,心說,如果這嬰靈是一對的話,那麼我想,樓上阿風對付的這一隻,一定比樓上我對付的那一隻要厲害…可是,我昨晚看到的,附在鏡子裡的那‘人’哪兒去了?…
這樣想着,我的目光落在向風的手上,“咦?話說,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個包?”
向風手上的這個白色小包看起來像絲絨做的,很新。
聽我這麼一問,向風把目光往旁邊一移,低聲說,“這不是包。”
“那是什麼?”
“我的內褲。”
“內…”
“嬰靈捉住以後,要用內褲來包,纔不會跑掉…”
看着向風微有些發窘的樣子,我心裡暗暗好笑。忽然間明白,向風之所以支我下去,不只是因爲這東西難對付,還因爲,他當着我的面不方便脫內褲…
嬰靈是還沒出生就死掉的胎兒,怨氣很重,既不是鬼,也不是煞。那法師將它們困在這樓的上面幾層,令它們上天無門,入地無路,久而久之,怨氣會越來越重。那法師之所以這麼做,應該是爲了等兩隻嬰靈怨氣達到一定程度了,到時候收伏了爲自己所用的…這和養小鬼是不同的,小鬼是鬼,死掉的童子,嬰靈是死掉的還沒成形的胎兒,不是鬼…
至於先前附在鏡子裡那‘人’,也不知是不是那死鬼裝修工。我和向風兩個認爲,那‘人’不過是個冤大頭而已,那法師爲了困嬰靈,把‘他’也一併給困在了這樓裡。我和向風在四五六層,還有樓頂,都找了,沒找到那‘人’,不知哪去了。
來到一樓轉角處的那小平臺,只見那隻天線寶寶還在那裡躺着。
“脫吧。”向風說。
“脫?”我一愣。
“嗯,內褲,把這隻也包了,帶回去。這兩隻嬰靈被封困了這麼久,沒法超度,只能帶回去化去它們的怨氣,然後到時候送它們去投胎…”
我嚥了口唾沫,“我…我下去脫…”
說完,我飛快的奔到樓下,往樓梯口的雜物堆旁一蹲,心道,如果此刻有個人開門進來看到,可能會以爲我是一個變態…
把內褲脫下來,我回到平臺交給向風。向風摺疊之後,拿起天線寶寶頭上的那冰符,飛快蓋了上去,一裹,裹成一個小包,和先前那個包中間夾了道符紙,用紅繩綁紮在了一起…
回到師父家,我們把兩個包交給了師父,師父取了只小罈子,把包放進去,然後弄些符水進去,把壇口封了起來。第二天早上,我打電話給那房東,房東說,距離那法師所說的一百天,還有七天。我們認爲,七天後的晚上,那法師一定會去那棟樓收伏嬰靈。因此,我們決定到時守株待兔。
師父說,七天以後,剛好也是兩個嬰靈怨氣消解,投胎的日子。如此一來,到時我和向風就要分頭行動了…這幾天裡,師父每天都給那罈子換一遍裡面的符水,然後晚上拿到院子正中晾曬。
書說簡短,七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天下午,颳了一下午的北風,將近傍晚時,飄起了鵝毛飛雪。這場雪過後,估計天氣就要開始回暖了。
匆匆吃過晚飯,我和向風便把東西收拾進車裡,準備出發。下午的時候,師父起了一局,把尋找兩個嬰靈投胎之地的過程給我講解了一遍。我和向風早就分工好了,他守候那法師,我送兩個嬰靈去投胎。雨馨和晨星想跟着做幫手,雪下這麼大,我心裡不忍,沒讓她們去。
我發動車,在師父,楊叔,雨馨,晨星,四人關切的注視下,緩緩駛出了院子。
路上已經積了一層的雪,但路面平整,車輛稀少,所以並不是很難走。沒用很長時間,我們便來到市區。將近那座樓時,我把車停下來,衝向風道,一切小心。
“你也小心。”向風說。
我衝他笑了笑,待他下車以後,我轉過彎,駛出這片小區,順着路道來到鬧市區。按師父所說的,我開車來到我市最大的一家超市。把車停穩以後,我提了東西,一頭便鑽進了超市旁邊的肯德基店裡,點了杯咖啡,一包薯條,我看着時間,用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靜靜的等待着。
由於時間尚早,店裡吃東西的人挺多,員工不時便託着盤子走來走去的。外面看去,雪花被燈光映照的五顏六色的,紛紛淋淋,打着旋兒往下落,到處一片茫白,非常美麗。
終於,超市打烊了,終於,這店裡的人也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了我自己。
看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十一點了。我心裡反覆回想着下午師父告訴我的,尋找兩個嬰靈投胎之地的過程…首先,十一點以後,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會是誰呢?這店裡已經沒人了,那肯定是外面的嘍?這樣想着,我看向外面,就聽旁邊一個聲音道…
“請問,先生在等人麼?”
我擡眼一看,是這店裡的一個男員工,高高瘦瘦的,戴着帽子,笑容可掬的看着我。
我急忙看了看時間,剛剛好十一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