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
“噓…”
師父急忙打了個手勢,目光看向白布上那個人影…
我把聲音壓低,忐忑的問,“感應到這隻鬼的召喚,然後呢師父?”
師父收回目光,“然後你就出去。”
“出去?”
“嗯,這隻鬼並沒有過來,而是通過念力,把這男的給召喚出去的。”
我心說,怪不得這男人半夜夢遊,原來是這鬼在叫他…
“那出去以後,我該怎麼做?”
“見機行事,想辦法把這鬼給引出來,只不過,你沒它八字,帶不回它的,那麼,就只有靠你自己了,把硃砂筆帶上,畫地牢配合符紙把它給困住,然後施法把它給超度掉…我的話,要在這裡守着這男的,沒法和你同去了。”
“好,我自己去。”
師父目光慈愛的看了看我,“經過這一兩年的磨練,冷兒早已經今非昔比了,師父對你很放心…”
師父的話令我胸膛裡熱乎乎的,感覺勇氣倍增。
“但是,一切還是要小心爲上…”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了,將師父給我的那道符摺疊了幾下,扔進口中,眼睛一閉,吞嚥了下去。
睜開眼來,只見師父正用鼓勵的目光看着我。我點了下頭,一點點的站起身,把腳步放的很輕很輕,朝着那牀走過去…
眼睛看向牀外圍的白布,那個人影還在招手…我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跳,將到跟前的時候,迅速的一個閃身,我擋在了那人影的前面,然後急忙擡起頭…在這一瞬間,我恍惚看到了一個女人,穿白衣服的女人…緊接着,腦袋裡面嗡嗡的響,腳突然自己往前跨了一步…
我嚇了一跳,隨即就明白了,是這鬼的念力在‘拉’着我往前走。我急忙定住心神,這才把腳給收住。我一言不發的走到師父跟前,提起裝法器的包,衝他做了個手勢,轉身朝外面走去…至於牀上那男人,此刻已經不動了,像個殭屍一樣,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我來到樓下,繞到樓後的街道上,我朝左右看了看,心說,這鬼要召我到哪裡去呢?難道像前晚這男人一樣,跑去偷紙紮物,然後再去那路口燒掉?…這麼一分神,我的腳又往前跨了一步。我心裡一動,不妨就讓這鬼牽引着我往前走,看它要引我到哪裡去…
於是便把全身放鬆,腦子裡亂想些不着邊際的事情,果然,我的腿腳不受控制的就朝前走…這種感覺非常奇特,我的腿腳明明是我自己的,可是,它們卻不受我控制。還有,我走的比平時快很多倍,簡直就是在跑,但一點都感覺不到疲累。此外我還發現越是往南,我的速度越快。看情形,這鬼就在往南的某個地方,距離它越近,它的念力就越強…
只要精神稍微專注一點兒,我的速度就會變慢,所以我乾脆什麼也不想,也不去注意我走的什麼路,路兩邊是什麼情況。
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突然一下子停住了,我纔像大夢初醒一樣緩過神。眼睛往左右四下一看,我發現這裡並不是殯葬用品店那裡,更不是那男人當初燒紙紮物那個十字路口,這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地方。我此刻,正站在一條黑乎乎的街道上,連個路燈都沒有,路兩邊則是一些或高或低的樓房…這是哪裡?當我目光收回來,往下這麼一落,我差點沒叫出聲來,因爲,我一隻手仍然拎着裝法器的那包,而另一隻手上,卻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我簡直難以置信,這刀是哪兒來的?它是怎麼跑到我手裡來的?…我想,應該是我先前被那鬼給控制,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拿了這把刀…
這麼愣着愣着,忽然間,我聽到隱隱約約的好像有腳步聲,急忙看過去,只見距我不遠的路口,轉出一個身穿白衣服的人…難道是這鬼出來了?…
待那人走近一些我才發現,這是一個男人,走路搖搖晃晃的,似乎喝醉了酒。當這男人距離我還有七八步遠時,我不受控制的便朝着他走了過去…我明白了,這鬼把我引到這裡來,是讓我等這個人…
我這個念頭剛落,突然便揚起了手中的刀,朝這個男人刺了過去…我霎時間恍然大悟,這鬼是讓我殺人,急切之下,我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胳膊終於歸我控制了,我把刀尖一斜,貼着這來人的胳膊便擦了過去。而我自己,則鼻子碰鼻子,重重的和這人撞在了一起,然後摔倒在地…
由於沒任何心理準備,這一下把我撞的不輕,鼻子一酸之下,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掙扎着爬起身,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引我過來的那鬼,一定就在這附近…
把手指伸進嘴裡,摳了幾下喉嚨,我嘔出那張符,這麼一來,我就不再受那鬼的控制了。我取出硃砂筆,豎畫四,橫畫五,飛快的在路面上畫了一個地牢出來。然後‘刷拉’一下從包裡抽出七星劍,我跳起身,在這地牢之上捏訣,踏罡,步鬥,逆念玉女反閉訣,連續幾遍,隨着路旁的樹‘嘩啦’一響,我急忙跳出地牢,站穩腳步以後,我感覺到有一種陰性氣場,依稀就在那地牢裡…
拿出提前備好的符紙,我衝上前,圍着地牢擺了一圈。把羅盤取出來,往那地牢跟前一湊,指針晃來晃去…成了,這鬼被困住了!
我來不及喘息休息,看了看時間,迅速掐指計算出此刻‘己’的落宮方位,也就是地戶位。然後掏出幾道超度鬼用的那種往生符,扔進地牢中,把七星劍探進去,用劍尖點着,把那幾道符朝着地戶方位擺成一列…然後我便捏訣,唸咒,圍着外圍的符圈走動,感覺差不多時,我撤去地戶位的兩道符紙,把身子往旁邊一閃,就感覺好像有東西踩着用往生符鋪的那條‘路’,從地牢裡‘走’了出來,隨後,那種陰性氣場就感覺不到了…
這鬼肯沿着符從裡面出來,說明它肯下地戶,也就是說,我超度它成功了…先前撞那一下,再加上剛纔這一番折騰,我已經精疲力盡了,緊繃着的弦一放鬆,兩條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那個醉漢先前跟我撞那一下,暈了過去,我用手機照着,從面相上來看,這人不像是個殺人犯,只不過髮型跟衣着都挺前衛,跟他的年齡不大相配。我心裡挺疑惑,剛纔那鬼引我過來殺他,到底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喂,大哥,醒醒…”
我掐了幾下這人的人中,然後拍了拍他的臉,這人幽幽的醒了過來。扶他坐起來,這人睜着一雙醉眼,懵懵懂懂看着我。
“大哥。”
“嗯…”
“你家在哪兒啊?”
“嗯…”
“我問你家在哪兒…”
“來,喝…”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把他扶起來,沿着這條路往前走去。
一直走了七八分鐘,只見前面左手邊有一家髮廊開着門,裡面燈光十分朦朧,門口站着一箇中年女人,東張西望的,看到我身邊這男人,急忙走了過來…
“這死鬼,又跑哪裡喝酒去了…”朝我看了看,這女人一愣,“你是?”
“哦,我是一過路的,剛纔見大哥醉倒在路邊,所以把他送了過來。”
“哦,那謝謝你啊…”
從我手裡接過去以後,這女人扶着這醉漢,罵罵咧咧去了。
當我辨別出方位,回到師父那裡以後,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師父…”
我把我的經歷給師父講了一遍。至於牀上的那個男人,又昏睡了過去。
我指着他,苦笑道,“要不是我們來的及時,這人今晚就殺人了。”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冷兒辛苦了,先去睡會兒吧…”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這家那女人從賓館回來了。
“我男人怎麼樣了?”女人問。
“沒事了。”師父說,“至於他先前由於誤吃不乾淨的東西所沾到的邪氣,暫時沒什麼大礙。你把他所有目前的衣服全部拿出去燒掉,然後再剪他一綹頭髮,買一隻罈子放進去,壇口壓一隻水碗。後面十天之內不會下雨,每晚都會有月光,一到晚上十一點,你就把罈子搬到樓頂的天台,讓月光照到水碗裡,然後到一點的時候,把罈子搬回來。十天之後,我會過來爲你老公拔除體內的邪氣…我說的這些,都記住了麼?”
“嗯。”
“冷兒,我們走。”
“真是怪了,那鬼爲什麼不找別人,單單找上這家男人呢?”從樓上下來,我嘟囔道。
“那鬼生前,一定和這家的男人有着某種淵源。”師父說。
“哦?”
“走,帶我去那髮廊看看…”
來到昨晚那髮廊門口,我把車停下,和師父兩人走了進去。我心說,那女鬼生前該不會是這裡的洗頭妹,跟那家的男人有一腿吧…
進到裡面,只見這髮廊面積不大,裝修的倒也沒錯,只是沒有生意。兩個洗頭妹,一個髮型師,正坐靠在一起擺弄手機。
我在廣東生活多年,見多了紅燈區的皮肉生意場所,再加上我又是個術師,第六感比普通人要強烈,所以,一進來我就感覺到,這是一家正規髮廊,不做皮肉生意。
“歡迎光臨。”老闆娘走出櫃檯,迎了過來,“請問二位…是你呀。”
這老闆正是昨晚那女的,認出了我。
我笑了笑,“大哥怎麼樣了?”
“別提了,酒剛醒,吐的屋裡亂七八糟的,怎麼,你要理髮麼?我給你免費。”
“哦,我不理髮,過來是有點事想問問大哥,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