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是我感覺到,那隻腦袋正盯着我看。由於沒燈,手機在我口袋裡,所以這屋子裡很黑。雖然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但也只能分辨出,這牆頭上多出來的東西是一個人的腦袋,至於五官,就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一團…
毫無疑問,這隻腦袋的主人,肯定是剛纔跑上來的那‘人’,那死老頭子?…他這樣伸出一個腦袋在牆頭上,也不動,是什麼意思?…
他要是跟我眉目傳情的話,可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眉目…我胡思亂想着,兩腳就像被釘在了地上,死死盯着那腦袋,心道,不管這是不是那老頭子,先用冰符給他來一一下子再說…
想到這裡,我把握冰符的那隻手往上一擡,擡到胸口,正要念‘乙奇神咒’時,只見那腦袋突然間左右一晃。我就像遭電給擊了一下,想也沒想,手一揮就把符打了出去。
雖然瞄的很準,並且我動作也很快,可那腦袋比我更快,一閃就不見了,那符打了個空。
那腦袋不見了以後,就聽‘呼啦’一聲響,然後隔間裡就沒了動靜,跑了?…我摸出手機,另一隻手再次摸出一道符,一點點朝那隔間走去。來到跟前,我一咬牙掀開門簾,擡腳便踢,什麼也沒踢到,腳落地以後,我左右一照,沒人…
躍到窗口朝下看了看,我抹了抹腦門兒的汗,心說,看樣子是跑了。
“馨,過來吧…”
雨馨過來以後,緊張的問,“阿冷,怎麼樣?”
“那人,或者說那東西,跑了…”
“跑了?”
“嗯,先不管他,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雨馨往牀尾邊一靠,問道,“什麼?”
我從懷裡摸出那份合同,遞給雨馨。
雨馨用手機照着,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這…”
“王老闆在死之前,和這劉老頭兒簽訂了融資的合同,他沒跟你說麼?”我問。
“沒有…”雨馨搖着頭說。
前年那時候,雨馨雖然衝了煞,但據她回憶,11月22號,她還好好的,正在醫院裡面照顧王老闆昏迷不醒的兒子…這合同既然簽了,那麼,王老闆手裡自然還有另一份,可是,據雨馨說,她當初整理王老闆的遺物,沒發現有什麼合同…
我心裡面浮想聯翩,王老闆死了以後,這份合同自然作廢…合同簽了沒幾天,王老闆就死了,如果跟廢宅裡那邪煞沒關係,那麼,難道說跟這份合同有關?…
“真是怪了…”
雨馨盯着那合同,嘟囔說。我下意識的朝雨馨看了一眼,突然間,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雨馨身上閃了一下,同時,雨馨的臉在手機熒光照射下,看起來有些發綠…
我猛的意識到了什麼,身上的汗毛‘蹭’的一下立了起來。
“雨馨小心!”
我大叫一聲,抓住雨馨的胳膊,就往我這邊拽。雨馨一點防備也沒有,撞在我懷裡,兩個人雙雙摔倒在地。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巨響,牀尾靠牆衣櫃的門被一股大力從裡面給撞了下來,‘咣’,平着飛拍在了牆上,‘喀叭叭’碎裂成了好幾塊…好險,那門是正衝着雨馨剛纔所站立的位置飛出來的,如果不是我把雨馨拉過來,那麼大力的一撞,後果難以想象…
隨着衣櫃那門的飛出,一個人從衣櫃裡面跳了出來…原來,那人根本就沒走,而是鑽進了衣櫃裡。
“馨,閃開!”
雨馨一翻,從我身上翻了下去。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了起來,躍起來的同時,我手一揚,將冰符朝那人打了過去…‘啪嗒’,從聲音來判斷,應該是打中了。可以,冰符沒有催發出威力。
那人捱了這麼一下,一個蹦跳便從窗口躥了出去。
“哪裡跑!”
我也一個蹦跳躥了出去,躥出去以後我才意識到,這是在樓上,所以,我這種舉動,無異於跳樓…
風在我耳邊‘呼’的一響,我還沒品味到自由落體的快感,便‘撲通’一聲,側身摔進了樓下的草窩裡,膀子‘格拉’一下脫臼了,疼的我差點沒暈過去…
‘撲通’,雨馨也從樓上跳了下來。從草窩裡站起身,雨馨急切的問,“阿冷你怎麼樣?!”
“哎呦…”
“怎麼了?!”
“我膀子…膀子掉了…”
“忍着點兒疼。”
雨馨撩起一綹頭髮用牙齒咬住,抓住我胳膊,往下一拉,然後猛往上一推,‘咯’,把我的胳膊給接上了。
“怎麼樣?”雨馨問。
我疼着就只會‘哼哼’了,嘗試着甩了甩胳膊,吸了口涼氣,“沒…沒事了…”
“你這傢伙,這麼高也往下跳。”雨馨嗔道。
“你還不是跳下來了?”我苦笑着說。
“我…哎呦…”
“怎了?”
我看過去,只見雨馨手上也不知被草窩裡的什麼東西給颳了一道口子,急忙往口袋裡亂摸,摸出手帕,給她按了上去。
“你這手帕也不知多少天沒洗了,用它包一下,希望我的傷口不會潰爛…”雨馨壞壞的笑了笑。
我‘呵呵’一笑,“放心吧,我這手帕上全是益生菌…”
“嘖嘖…還益生菌…”
我朝遠處望了望,那人早就跑沒影兒了。
“要不要追?”雨馨問。
我想了想,咬着牙說,“追!這鬼東西先是要撞你,然後又害的我們雙雙跳樓,必須要追!”
“謝謝你阿冷,又救了我一次…”雨馨低聲說。
我微微一笑,“傻丫頭,跟我客氣些什麼,你還不是跳樓下來救我?走…”
我和雨馨兩個穿過樓後這邊建築工地,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一路追去。雨馨告訴我說,她在樓上時看到,那人跳下去以後,逃走的速度比來時感覺要慢了一些…我想,應該是那道冰符的作用,雖然沒催發出威力,但仍然‘凍結’了那鬼東西的一些能量…
就這麼的,一直追了十多分鐘,橫過一條破舊的小馬路,我們來到一片爛渣渣的地方,到處都是拆的亂七八糟的房子。
“這是哪兒啊?”
“這裡…”雨馨皺眉望着四處,“這裡應該是…年前那時候,我們跟着那個老六來過的那個規劃區…”
我一愣,“你沒記錯?”
“沒有…”雨馨說,“我們上次的時候,是從那邊過來的,不是這邊。”
“不管是不是,我感覺,那鬼東西說不定就躲藏在這裡,走,咱進去看看…”
這裡的路道,已經被碎磚,破瓦,給掩埋了。腳踩在磚瓦上,‘咯呀咯呀’的響。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一段,終於能看到路了,兩邊的房子也完整了許多。這樣一看,這麼大一片地方,沒錯,正是年前我們來過的那片規劃區。又往上走了一小段,我腳一頓,停住了。
“怎麼了阿冷?”雨馨問。
我擺手不答,回頭朝來路望了望,然後往四周掃了一圈。
“你有沒有覺得…”我低聲說,“好像有哪裡不對?”
“不對,什麼不對?”雨馨有些緊張。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爲什麼,剛纔走着走着,我心裡面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馨。”
“嗯?”
“現在大概幾點了?”
我和雨馨兩人的手機,還有我裝法器的包,都落在了那間屋子裡。我身上只有幾道符,以及一疊符紙。
“現在大概…十一點多了吧。”
“十一點多…”
“怎麼了?”
“我起個局測測。”
我蹲下身,從磚瓦堆裡撿了一塊白灰膏,很快就在地上起了一局,一宮一宮分析局象,當分析到艮宮的時候,只見宮裡當值的是八門裡的休門,格局是乙加辛,此外,宮裡還有白虎凶神…
“怎麼樣阿冷?”雨馨問。
“天盤乙奇合地盤六辛,加人盤休門,落於艮宮…虎遁…是虎遁!”
“虎遁?”
“嗯。”
艮宮是東北方,我起身朝東北望了望,說道,“我想,那個鬼東西,應該就在我們此刻的東北方位,可能遁藏在了某個地方。另外,應該還隱藏着別的,未知的兇險。”
“別的兇險?”雨馨問。
“嗯。”我點下頭,“開弓沒有回頭箭,尤其遇到虎遁,更要勇往直前,不能回頭。馨你在這裡等着,我過去看看。”
“要去就一起去!”雨馨下巴一揚。
我無奈,只得點頭。一邊走,我心裡面一邊想,我們一直都沒有看清先前那人是誰,如果就是死的那個劉老頭子的話,從他衝開那衣櫃門的力道來看,他怎麼那麼厲害?…
往東北走了一段,繞過兩座破樓。我們來到一條相對比較寬的路道上。這是條瀝青路,除了雜物以外,到處都是坑。
路兩邊建築上,各種標語,小廣告,依稀可見。然後就是一個個令人觸目驚心,用圓圈圈起來的巨大的紅色‘拆’字。
憑藉直覺,我感覺那虎遁的遁口應該就在這一帶,至於那‘虎’,可能距離遁口不遠,也可能很遠…
“看那裡阿冷!”
聽我這樣一說,雨馨指向右邊的路道…來到跟前一看,只見路旁有一個下水道井,井蓋早已被卸掉了,下面挺深,井壁上,釘有供人攀爬的鐵圈子…
遁口…可能就是這裡了,也就是說,那‘人’從這裡下去,進了下水道里。
“怕不怕?”我問。
雨馨咬咬脣,倔強的搖了搖頭,“不怕。”
“那…髒呢,怕不怕?”
“也不怕。”
“好,我們下去…”
(週末愉快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