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半個多月陽壽?”楊書軍顫聲問,“小冷啊,你沒搞錯吧?”
我重又看了一遍局象,搖搖頭說,沒錯。心裡想,難道說,這老爺子最近又遭遇到了什麼?不然的話,陽壽不會減…
正想着,小晴‘昂’一聲哭了出來,嚇我一大跳,思維全亂了。要說這小晴的老公也挺不簡單,就小晴這一天到晚一驚一乍的,換一般人早被嚇出神經病來了。
“晴姐,別哭別哭。”晨星連連安慰她。
小晴把臉往晨星懷裡一埋,“妹妹,你說我爸咋這麼命苦…嗚嗚嗚…”
“別哭別哭…”晨星輕輕拍打着她的背,柔聲說,“阿冷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吧阿冷?”
“嗯嗯,我有辦法。”
聽我這麼一說,小晴‘呼’的一下子脫離晨星,撅着嘴,抽噎道,“反正…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救不了我爸,我就…我就哭死在你面前…”
“嗯嗯…”
我嘴上答應,心裡卻暗暗發愁。
“小冷啊,你真有辦法麼?”楊書軍低聲問。
我想了想說,“我先試試,實在不行就把師父給叫來…關鍵是,先要弄清楚老爺子折壽的原因…”
說着,我來到牆角落,將那死老鼠從垃圾簍裡提了起來。眼前這隻老鼠,下頜長着幾根白鬍子,估計歲數應該不小了。我掰開它的眼皮,只見它眼睛極小,而且只有眼白。看樣子,這是一隻常年生活在下水道里,不見陽光,視覺退化的老鼠。下水道里什麼穢物都有,這老鼠一定吃過不少腐爛的死屍或者爛肉之類的東西,對死氣和穢氣相當敏感。這老爺子衝撞到了不乾淨的東西,陽壽就快盡了,嘔吐物帶有很重的死穢之氣,因此將這老鼠吸引到了馬桶裡,淹死在了裡面…那麼,老爺子衝撞到的會是什麼東西?難道說,是當初害他的那邪煞?…不可能,師父說過,邪煞害人只害一次。被邪煞害過的人,要麼遭遇橫來災禍,要麼得病折壽…
“阿冷。”
“嗯?”我看向小晴。
“要怎麼救我父親,是不是還像去年那樣借‘喜氣’跟‘喪氣’,給他續命?”小晴問。
我搖了搖頭。這老爺子中風只是表象,實則是衝煞了,所以能給他續命,如果是真正的中風,根本續不了的。即便這樣,也只能續一次…
“要是還去的話就不用開我的車了,開你的。只要你不把姐姐我報銷掉,可命的撞…”小晴說。
這小晴的思維不是一般的跳躍,剛纔還在憂傷她父親,這一下子又跑到‘車’上了。
“你個敗家的小晴,我的車就不是車了麼?還可命的撞…”我嘟囔說,隨後道,“別車來車去的了,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什麼人來看過老爺子,或者他去過哪些地方…對了,老爺子最近還有沒夢遊過?”
“沒夢遊過,我跟我媽一個守白天,一個守晚上。家裡也沒來過外人,至於他去過哪些地方,我想想啊…”小晴連連撓頭,“那什麼,我爸連牀都下不來,他能去啥地方?”
“傻妮兒。”楊書軍忽然道,“昨天一大早,我們不是還用輪椅推着老爺子去散步了麼?”
“是哦…”小晴一跺腳,“每天早上都去!”
我心說,很有可能,老爺子是在早上被推去散步的時候遭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楊書軍過來之前,小晴就每天早上推着老爺子去散步,楊書軍過來這麼些天,就昨天早上起的早,跟着一起去的。楊書軍雖然本事不及我跟向風,但也不是菜鳥,如果是昨天早上散步時,老爺子遭遇到的不乾淨的‘東西’,楊書軍應該能覺察的到。
“你好好想想。”我衝小晴道,“你以前推老爺子去散步時,有沒有跟什麼人打過交道,或者有沒有遇見過什麼不一般的事。”
“嗯…”
本來是過來接楊叔的,看來回不去了。我往師父鄰家給師父打了個電話,師父讓我留下來好好查查老爺子折壽的原因。不知道原因,師父也沒法救他。
小晴蹲在屋檐底下,從下午一直想到晚上。小晴弟弟出門跑生意了,她母親則去串親,晚上由楊書軍代她守護老爺子。
楊書軍從市場買來菜肉蝦等等食材,晚上燉的火鍋。念生老爺子沒吃幾口就去睡覺了,清清冷冷的夜,吃着熱氣騰騰的火鍋,使人覺得格外安逸。
“你這傢伙重色輕叔啊,蝦子全被你剝給你女朋友吃了…”楊書軍說。
晨星臉一紅,急忙將面前剝好的蝦往楊書軍碗裡夾,“楊叔,來,給你吃…”
我伸手一擋,“不給他。”
楊書軍嬉皮笑臉,“我開玩笑呢,甭給我甭給我…”
“那我給晴姐吃,晴姐,快來吃蝦子…”
“我不,想不起來我就不吃飯。”
先前晨星哄了小晴半天,就是不肯進來,這傢伙一根筋,估計說的出真做的到。看她孤孤單單蹲在屋檐底下那樣子,讓人覺得怪可憐的。
楊書軍像哄小孩兒一樣,“好侄女,乖侄女,快來吃。”
“不麼。”
“好侄女,快來吃吧,這魚丸好香呢…”
楊書軍學小晴說話學的還挺像,這叔侄倆一個死沒節操,一個呆萌呆萌,都堪比笑星。
“哎呀。”小晴一跺腳,扭頭道,“我說了不吃不吃,能不能別吵…咦?”
小晴突然眼睛一亮,‘啊’一下站了起來,“我想起來了!”
我被嘴裡的肉燙的‘吸溜溜’,嚼都沒嚼就嚥了下去,急切的問,“想起什麼了?”
小晴說,差不多一個多禮拜以前,她那天一大早推着她父親去了公園。由於太困,她把父親推到公園角落,坐在花壇邊沿上睡着了。睡着睡着,她感覺旁邊有人在說話,迷迷糊糊中,小晴還以爲是在家裡,於是便叫道‘哎呀,能不能別吵…’,睜眼一看,才發現是在公園,只見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她父親腳邊,抓着老爺子的手,不知在說什麼。那男人見小晴醒了,起身便離開了…
“那男人長什麼樣子?”我問。
“反正…”小晴撓頭道,“反正是我們縣上的,我以前肯定在哪兒見過…”
我心說,莫非就是當初蠱惑老爺子,將生辰八字以及頭髮埋到那樹林裡,導致他後面衝煞撞邪的那人,現在又來害他?那人原來一直就在這縣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完全亮,我和晨星就雙雙起來,在小晴的帶領下去了那公園。公園不大,倒是挺幽靜,四近都是些老建築。清晨的薄霧嫋嫋飄蕩在樹與樹之間,令人感覺鬼氣森森的。
“冷麼?”見晨星雙手抱胸,我關切的問。
晨星閉着嘴笑了笑,搖搖頭,我脫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帥哥美女,別卿卿我我了,快來,就是這裡。”小晴站在遠處一個花壇邊,衝我們喊道。
那花壇裡的花草都已經枯萎凋謝了,只有兩棵針葉鬆昂然挺立着。我圍着花壇裡裡外外搜尋了兩三遍,沒發現任何異常的東西。心說,那人應該不是刻意跑過來害老爺子,有可能是碰到以後臨時起意。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人應該經常早上到這裡來。我們等等,興許能碰上。
天色大亮以後,來公園散步溜狗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們坐在花壇邊,留意着每一個人,直到將近中午,也沒見到小晴所說的那人。
這時候,一對情侶坐在了距我們不遠處。那女孩兒指着晨星低聲說,哇,她這髮型好漂亮,我也去做一個好不好?男孩兒朝晨星看了看,說,拉倒吧,就你這臉型,配人家那髮型,絕對是一醜逼。哎呀,說什麼呢你,女孩兒推了男孩兒一把。
晨星臉色微紅,見我朝她看過來,衝我輕輕撅了撅嘴。這時候,遠處一個高大的男孩兒朝那對情侶走過來,“走了,去看驅鬼。”
“那家請來法師了?”女孩兒問。
“嗯。”高大男孩兒道。
“走,咱去看看…”
兩人起身,隨着那高大男孩兒便走,我急忙將三人叫住了。
“哥們兒啥事兒?”高男孩兒轉身問。
我掏出一根菸丟給他,“兄弟,我聽你們說驅鬼,驅什麼鬼?”
那男孩兒說,他們縣城有一戶人家最近鬧鬼,挺邪門的,那戶主今天不知從哪兒請來個法師驅鬼,很多人都去看熱鬧了。
“你有聽說麼?”我問小晴。
小晴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們縣城這麼大,再說我們平常又不出門,就早上出來走走…”
我心說,看熱鬧的人羣裡,說不定會有害小晴父親那人,與其在這裡乾等,不如過去瞧瞧。
“走,我們也去看看。”
我們跟隨三人,穿過大街小巷,東拐西繞,來到一戶大宅院前。同是舊宅,但眼前這處宅院比小晴家的可要氣派多了,兩扇硃紅油漆的大門敞開着,門口一左一右立着兩隻石獅,十分威武,此外,右邊那塊石獅的旁邊還釘着一塊‘泰山石’。
這是風水裡用來解‘路衝煞’的,所謂‘路衝煞’,就是道路正對着大門,會對宅主不利,買一塊青石,刻上‘泰山’兩個字,釘在門口,可以化解。
院子挺大,地面青磚鋪就,栽有不少樹,夏天時應該挺涼快。迎面是一座兩層的小樓,飛檐翹角。院子裡,已經擁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沒見什麼所謂的法師。我讓小晴打量人羣的每一個人,也沒發現那個所謂的‘矮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