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沒多遠,白小姐輕輕拉了我一下,低聲說,“阿冷,那條溪好像的確不對勁。”
“哦?”我一驚。
“你有沒發現,除了植物以外,那裡沒有任何動物?”
“動物?…”
忽然,一隻蝴蝶從我旁邊飛過,我心中霎時一片雪亮。現在天氣和暖,到處都有昆蟲飛舞,可是,那條溪那裡卻沒有一隻昆蟲…
“你倆抓緊走啊。”楊書軍喊道。
又走了大約半里,繞過一座山頭,我們來到另一個村子。這個村子的村口也有一塊寫着‘古水村’的村碑,只不過要小一點。從建築風格來看,兩個村子差不多。只不過,這個村子住戶比較少,好幾座廟宇夾雜在房舍之間。那大叔把我們送到村上就回去了。
在村上一打探,我們果然探到了楊念生的消息,有村民說,三四個月以前,他和照片裡這年輕人曾經在村上住了大約半個月左右。住在村南的一間荒屋裡,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來歷。後面一天,楊念生不知什麼原因摔斷了腿,那年輕人就揹着他出山了,然後就再沒出現過…
“走,我們去那間荒屋看看。”
據村民說,那間荒屋原本是村上一對老夫婦和他們的兒子住的。幾年前,老頭兒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老太太和她兒子就搬走了。
我忽然想到先前那大叔的話,問道,“那老頭兒是不是出去放羊失蹤的?”
“咦?你咋知道嘞?”那村民一愣,隨後壓低聲音說,“你們來前肯定聽說了俺們村的邪乎事兒,對吧?”
我點點頭。
“那就好。”那村民說,“俺本來還想提醒你們嘞,晚上別亂跑,更別去那條溪那裡,現在不用俺說嘞…”
在那村民的指點下,我們來到當初楊念生住過的那間荒屋。那間屋子的正中有一道石牆,把一間屋子隔成了兩個半間。每間分別有一張石頭壘的牀,東邊那個半間裡有一道低矮的小門,連通着外面的羊圈。
屋子裡空空蕩蕩,充斥着一股難聞的黴味兒,到處飄着蜘蛛網。除了屋角一小堆吃剩的骨頭以外,我們在屋裡沒有任何發現。屋前靠着路口的地方有一座廢棄的石磨,磨旁也有吃剩的骨頭。我想,這裡應該就是先前那大叔所說的,他當初砍柴路過,見楊念生二人吃東西的地方了。
看樣子,楊念生當初是住在這村子裡時受的傷,然後,照片裡那人就揹着他出了山,在縣城醫院裡住了二十天,那麼之後呢?…之後,照片裡那年輕人去了石頭村,告訴村民山要垮塌,騙他們出去,而他自己卻帶着吃的喝的住進了後山的石室裡,不知怎的死在了裡面。我想,他之所以知道通往石室的那條‘地下通道’,應該是楊念生告訴他的。可是,楊念生呢?從醫院出來以後他去了哪裡?…還有,楊念生和照片裡那人是怎麼認識的,他們當初爲什麼要來這村子,並且一住就是半個月?…
我坐在石磨上浮想聯翩,心裡面隱隱覺得,楊念生此刻可能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我那天晚上起局所卜測出的,不過是他死之前曾經到過這個村子,之所以有‘人遁’格局,說明他已經‘遁入’地底,不在人世了…
“阿冷,你在想什麼?”
“嗯?”
白小姐走過來,有些悵然的低聲問,“在想你女朋友,是麼?”
“沒有。”我笑了笑。
白小姐哼道,想就想唄,幹嘛還不承認。
“楊念生那麼大年紀一個老頭子,他可不是我女朋友…”
我把我心裡關於楊念生的想法告訴了白小姐,白小姐想了想,低聲說,千萬別告訴楊叔。
“嗯。”我點點頭。
“你倆小兩口在幹嘛呢?”楊書軍在屋裡喊道,“先進來歇會兒吧,大叔我把你們的牀也給弄乾淨了…”
吃中飯時,由於不知道去哪裡打水,我們只得將就着吃了頓冷餐,均分了瓶來時帶的喝剩的礦泉水。小睡一會兒,我們決定再去問一問附近的住戶,看知不知道楊念生當初住在這裡的原因。
可是,連敲了兩家的門,竟然都沒有人迴應。正疑惑時,只見一個村民氣喘吁吁的挑着一擔水從路口走過。攔住一問,那村民說往西三裡有一道瀑布,瀑布下有條水溪,很多村民都去了那裡,打水的打水,洗衣的洗衣。
商議之後,我和白小姐決定去瀑布那裡看看。村民多的地方,興許能問出有關於楊念生的事。至於楊書軍,則留下來看護我們的行李,在村上打探消息,由小黑保護他的安全。
我怕回來晚了肚子餓,便帶些了些吃食,順帶着拿上裝法器的那個包,和白小姐二人出村而去。沿着條崎嶇的山路一直往西,一路上碰到好幾個打水回來的村民。詢問之下,都說見過楊念生,但不知道他住在村裡的目的。
穿過一片山林,我們看到了一條瀑布。眼前這條瀑布,遠沒有我們初進山時所見的那條壯觀。瀑下的村民紛紛停止說笑,朝我們看過來,更多的目光卻是落在了白小姐的身上,幾個年輕的眼睛都直了。
“這老頭兒?見過見過…”
“俺也見過,看起來有點神經兮兮的,在俺們村住了好一段時間呢。”
“那你們知道他爲什麼住在村裡麼?”我問。
那些村民紛紛搖頭。
“不知道,他不跟俺們打交道…”
“他身邊那個年輕人的長的挺俊,看起來蠻斯文的,就是很少搭理俺們…”一個眼睛黑亮的山妹子臉紅紅的說。
“哎呦,二妹子是不是看上內小白臉兒了?”
“就是就是…”
一幫婦女嘰嘰嘎嘎笑了起來。
“去,去,別瞎說,俺下個月就嫁人嘞…”
“他們每天都待在村子裡嗎?”我問。
“沒有。”那二妹子說,“他倆經常出去,不道去哪裡,那老頭兒年紀那麼大,走起路來還挺塊嘞…”
“俺在村外見過他們…”一個年輕人說。
“在哪裡?”
“俺那次去前村,路過那條沒水的溪,見他倆在溪裡好像在找啥東西,俺還跟他們說那條溪很邪乎,讓他們天黑前一定要離開…”
“從這裡去那條溪有近路嗎?”我問。
“你們來時不是路過一條岔道嗎,沿着那岔道走,就到那條溪。”那年輕人說。
“等下天快黑了,你們千萬別去。”
“就是就是,那裡一到晚上老邪門兒嘞…”
那些村民紛紛關切的說。
“不去,我只是問問。”我笑了笑說。
離開瀑布那裡以後,白小姐問我,“你怎麼看?”
“楊念生他們住在這村上,可能跟那條古怪的山溪有關。我想,他們應該在那條溪裡發現了什麼…”我看了看天色,“這樣,你先回村裡吧,我過去看看。”
“你覺得我會回去麼?”白小姐說,“一起去。”
看着白小姐這副執着的樣子,我心裡很有些感動。
“你不怕麼?”我問。
“切…”白小姐一揚下巴,“你不怕,我也不怕,被埋在塌方底下我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一條訛傳的山溪?”
我搖頭苦笑。
“再說了,有你這羅裡八嗦大師在,我就更不怕了…”
聽白小姐這麼一說,我心裡油然升起一股男子漢的氣概,同時,又有點恨自己學藝不精,如果有師父的本事就好了。
“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保護我,不會扔下我的,不是麼?…”
白小姐柔聲說,說完以後臉上一紅,將頭轉向一邊。
“沒錯。”我一挺腰桿兒,“雨馨,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