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煉獄的襲殺過去兩天之後,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再沒有修者中的殺手前來,大河國小河國也沒有再次發動對臨湖城的攻擊。
這三天之內,趙國文成君力排衆議,以極大魄力在趙國集結五十萬大軍以及趙國戰神一字平肩王,連夜趕赴臨湖仙城,四十萬大軍馳援北湖關,十萬大軍馳援南湖關。
大軍集結之後,趙國其餘三方的鄰國竟出奇地保持着中立,沒有調動任何大軍趁虛進攻趙國邊界,讓趙國全體軍民鬆了一口氣。
趙國援軍抵達北湖關之前,小河國也在集結大軍,傳說中的鎮國將軍帶領着鎮國騎兵依舊隱藏在暗中,不過小河國再次聚兵五十萬,小河國皇帝徐添錦御駕親征,氣勢如虹。
至於大河國,自從三軍統帥柳率在南湖關前臨戰反叛,大河國國內出現一陣巨大騷亂,天諭殿紫金使者吟笑大怒,帶着自己的殘餘手下,以無上手段殺掉了柳率,同時暗殺掉大河國內反抗天諭殿的強硬派,企圖再次控制大河國。
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大河國國內的巨大騷動竟在一日之內被平息,連暗中的強硬派都安安靜靜,不再折騰,而天諭殿的那些修者也退出了大河國,行蹤不知所蹤。
兩日之內,蘇雲等人一直停留在城主府,沒有特殊的活動。
城主府襲殺後的第三天,蘇雲決定動身按照之前定下行程,前往連雲國,同時派遣童樓告知武成君天命不可違,讓他量力而行,保住性命爲重。
趙國六十萬大軍駐守北湖關,又有趙國戰神一字平肩王坐鎮,武成君只是很客氣地迴應了童樓,並且希望蘇雲等人多留一段時間。
但是蘇雲去意己決,便帶領着自己的三千親兵,好好蕩蕩地向着臨湖仙城西方而去。
臨行前,蘇雲望着流淌在北湖關上幽冥河,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道:“不知道歲寒那個小姑娘傷勢怎麼樣了。”
“既然掛念,爲何不去見一面呢?”
莫離也看了看那一掛天河,悠悠說道:“師兄,你在着急什麼?”
“小子,不要亂猜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恢復境界,不要讓葉依痕那個小姑娘替你扛着,知道嗎?”
蘇雲又向紫竹林看了一眼後,便帶着小無爲鑽進了童樓爲他準備的馬車,招呼楊窮等人在前開道,進軍連雲國。
莫離苦笑一下,走到葉依痕身邊,無比溫和地看着面無表情地,有些生疏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彷彿以前那般對她說道:“小師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後師兄會替你遮風擋雨的。”
葉依痕歪着腦袋看着莫離溫和的面容,如沐春風,彷彿回到十年前那些日子。前一秒面無表情的臉龐,下一秒變得柔軟無比,靈動無比的大眼睛中頓時泛起一層水霧,有些哽咽地點了點頭,然後用力擦了擦眼淚,像個十歲大的小姑娘一般拱了拱依舊放在她腦袋上的溫暖手掌。
童戲恭敬地站在蘇雲所在的馬車旁,隔着車窗看了看車內,然後又看了看身後的莫離與葉依痕,滿是羨慕,然後輕飄飄地坐上馬車,準備替蘇雲趕車。
另一邊,呂九魔與吳醉騎在兩匹駿馬上,停在馬車不遠處。而楚如煙則與楚靈兒在另一輛馬車上有說有笑,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一切就緒之後,蘇雲敲了敲車窗,童樓會意吩咐大部隊出發,三千多人浩浩蕩蕩向着趙國西北方向的連雲國出發。
一行人日夜兼程,不知疲倦地趕路一個月,離連雲國與趙國的十里邊界還有不到三天的行程時,蘇雲彷彿才睡醒了一般,讓三千人到就近的村鎮中休息。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趙國距連雲最近的一個小鎮——石錘鎮。
石錘鎮取名具有很大的爭議,有人說是因爲鎮子中心有一個高三丈的巨大石錘纔有此名;也有人說石錘是十里邊陲的諧音,因爲有一段時間這裡就叫十陲鎮;還有一種說法,是因爲這個小鎮從皮勞山向下看,就是一個山坳裡的橫躺着的錘子,因爲地質多岩石,所以被稱爲石錘鎮。
不管石錘鎮的名字來源是什麼,這個小鎮面積不大,只有一橫一豎兩條街道——橫八街與豎十五街。
由於位於兩個邊界,因此小鎮上有許多客棧與酒樓,其中最有名的當屬橫八街石八客棧與豎十五街的石武酒樓。
蘇雲一行人來到石八客棧時,暮色早已降臨,小鎮上滿是匆匆趕路的行人,對這浩浩蕩蕩的三千多人閃避不已,不敢接近。
尋找住宿的差事依然是童樓在辦,不多時,童樓低聲對慕容恭、楊窮以及高展三人低聲說了一些話,然後那三人便帶着自己手下的一千人大隊離開石錘鎮,分別在小鎮東面、南面以及北面駐紮下來,唯獨留出北面空缺。
三人走後,童樓走到蘇雲的馬車邊,恭敬說道:“師兄,現在進客棧休息,還是去豎十五街上的石武酒樓吃點東西?”
“爲什麼要去石武酒樓,這裡不能吃嗎?”
馬車內傳來蘇雲有些睏乏的聲音,隱隱間還有一陣接一陣的熱浪傳出,讓童樓有些迷惑,急忙問道:“師兄,你沒事吧?”
“沒事……讓他們都站遠點。”
馬車內,蘇雲雙手撐着車窗木框,十分痛苦地盯着道無爲,有些暴躁,咬牙切齒地吼道:“出…出去,快點!”
小道無爲雖然只有十歲,但心智早已成熟,他從未見過蘇雲對自己如此兇過,心中一緊,天生的靈覺讓他感知到了危險的接近,於是焦急地看了蘇雲一眼之後便射出了馬車。
小無爲射出馬車的第一時間便來到莫離身邊,急忙說道:“佈陣,將那輛馬車困住,快!”
看着小無爲焦急而又熟悉的臉龐,聽着他還有些嫩稚的聲音,莫離竟有些失神,忘了無爲讓他做什麼。
而站在馬車旁的童樓早已察覺到馬車內的情況不對,直接拉開帷布,一個箭步想要衝進去,卻被一陣暗紅色的熱浪推了出來。
在身體被推出來的瞬間,童樓奮力向車內看去,看到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車內的蘇雲雙眼冒着暗紅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煞氣十足。
原本飄逸的黑髮,此刻倒豎起來,變成深藍色,濃濃黑氣從髮梢後冒出,將髮梢周圍的虛空撩亂,彷彿隨時都可能破碎。
潔白的長衫早已被暗紅的盔甲代替,一柄暗紅滴血的寶劍懸浮在蘇雲胸前,一股一股熱浪就是從劍身內散發而出,在整個車廂內鼓動。
如果不是那張精緻的面容以及蘇雲特有的氣息沒變,童樓絕對不會認爲馬車內那個滿身煞氣的人是往日那個看似不着調的師兄。
當童樓拉開帷布的瞬間,蘇雲冷冷擡頭,暗紅雙眼中傳出一道無形威壓,生生將童樓打飛,同時一道無形的結界隨着那道威壓鋪展開來,將整個馬車籠罩起來。
被打飛的童樓艱難站起身,一道黑血從袖口順着他顫抖不止的雙血流淌出來,童樓不可思議地看向莫離以及葉依痕,問道:“通幽成聖!師兄早已通幽成聖,是嗎?”
葉依痕與莫離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茫然,於是莫離纔想起小無爲之前的話語,雙手十指在虛空中不斷點動,一件接一件泛着各色光芒的石塊從他左手的戒指中冒出,懸浮在馬車周邊。
“困!”
莫離一聲冷喝,天地之間的黃色的土之靈氣迅速聚集,與那些懸浮的石塊相互交纏,化作一股厚實的土牆,將那輛馬車圍困在其中。
土牆之外,隱隱約約能看到一片又一片被荒草碎石充滿的曠野,滿是一閃而過的道紋,形成了一片陣法多變的世界。
佈陣完畢,莫離纔回答童樓說道:“我們與師兄接觸的也不多,不知道他真正的境界在哪裡,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到,看情況一切還在師兄的控制之中,不然以車中人的強大氣息,完全可以將我們輕而易舉的撕碎。”
“師兄,你的境界恢復了?”
令葉依痕更加關心的不是馬車內蘇雲的狀況,而是莫離佈下的困陣中蘊藏着巡野境的靈氣波動,意味着莫離能夠動用巡野境的修爲了。
莫離面帶微笑,溫和地對着面露喜悅的葉依痕點了點頭,解釋道:“一個月前,我說過,今後師兄會爲你遮風擋雨的。那顆丹藥的早已修復了我破碎的世界,並且爲我注入了九種極致力量。當初我並不清楚我該走哪裡路,所以才修出六片世界。
現在我懂了,集大成者不過萬法歸一,那麼只有陣域才能達成我心中所想,所以我將那九種極致力量引入我體內世界的歸元大陣中,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短短一個月,讓我再次回到巡野大圓滿,並隱隱有打開渚澤境大門的可能。”
“恭喜師兄。”
葉依痕大大的雙眼已經笑成兩道彎彎的月亮,片刻之後才恢復平靜,看着土牆中間的馬車,漠然說道:“如果大師兄回不來了,我一樣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