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晷懸浮,異彩斑斕,流光四溢,點點各色的小石塊如永恆的歲月般靜止在殘晷的那一方空間。
阡行與莫離並肩站在第二層石階上,並沒有踏上祭壇。因爲早在遠處的時候,他們已經看到不少踏上祭壇的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殘晷散發的光芒直接傳送到其它地方,是否進入了仙武界也不好說。
他們二人不急於上那祭壇,還有一個原因是蘇雲這個混賬太傅的吸引力遠遠超過仙武界。阡行看着依然對殘晷指手畫腳的蘇雲,臉上時而微笑,時而憤怒,時而沉思,時而橫眉冷對,總之是各種表情交替出現,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那種。
並排而立的莫離看着阡行如此模樣,會心一笑,百無聊奈地環顧了一下祭壇上的人羣,想要看看天玄宗的那些精英弟子們是否還在。
因爲此處不能釋放靈識,所以莫離看得很仔細。
他沒有看到李一昂、葉依痕等看劍峰的弟子,沒有看到房君始等洗劍閣的弟子,沒有看到楚暮、朝青等兩忘峰的弟子,也沒有看到長老堂等四個分堂任何一人。
也就是說,如今這個演武臺踏上殘晷祭壇上,天玄宗除了蘇雲,其他弟子可能都進入了仙武界,如此想到,莫離臉上出現了一些古怪的笑容,看着蘇雲大聲喊道:“那個,燕國的太傅,能借一步說話嗎?”
“你這食古不化的破玩意,本帥哥哪裡不如那些小子小姑娘了,怎麼讓他們進去,就將本帥哥擋在外面。”屬於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殘晷,罵得十分得勁:“今日本帥哥心情好,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趕快放本帥哥進去……”
祭壇之上,還有許多東宗精英修者沒有被傳送走,本來心情鬱悶至極,不過此刻看到一個天玄那個有點二的師兄,臉上的鬱悶之情早就煙消雲散,紛紛饒有興致地看着蘇雲罵殘晷。
如今,他們這些都已經知道,這殘晷是中土大陸幾個龐然大物聯手祭出的,進入仙武界的傳送陣也是有仙武界自主選擇的,與殘晷沒有任何關係。
天玄宗那個師兄敢罵殘晷,也就是當着幾個龐然大物的面罵他們,挑剔仙武界,也就是挑剔中土大陸上的所有大勢力。
他們可不相信,這演武臺裡面發生的事情,外面那些大人物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蘇雲罵得興起的時候,再次聽到了“借一步”這三個字,十分不悅地向着莫離看去,眼睛瞪得老大,口中呼呼地出着大氣,然後大聲喊道:“小子,要跟小爺我說話,你就上來。現在小爺心情不好,沒有那麼多步借,哼!”
蘇雲才罵完莫離,剎那轉向阡行,不過臉上卻掩去了怒意,萬分滑稽地說道:“還有,那個裝不認識小爺的軟蛋,如果你將小爺在燕國做太上皇的事情到處說,最好附帶上小爺揍你的那一段。”
“呃……”莫離無言。
“呃……”阡行無語。
阡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黑着臉轉身,用後腦勺對着蘇雲。
莫離微笑着搖了搖頭,擡了擡腳步,準備踏上那祭壇,可是腳才踏半步,他就猶豫了,因爲他看到那個燕國太傅正用一種賊兮兮的目光看着他。
莫離擡了擡眼皮,對蘇雲很有禮貌地抱以微笑,然後和善地說道:“那個,太傅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蘇雲笑嘻嘻地看着莫離,連連擺手,然後又補充道:“你可以試試,一隻腳上踏上,你可就消失了。提前告訴你,外面的事情可能更有趣一些。”
莫離聞言,臉上出現了一些疑惑,看了看蘇雲,又轉身看向揹着的阡行:“哦?師兄,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阡行也聽到蘇雲的話,微微一愣,然後看向演武臺外,心中默默推算着一些事情。
許久之後,阡行雙眼精光一閃,猛地轉身,看向蘇雲,然後有些焦急地說道:“太傅,不,師兄,你是說仙武界的出現不是偶然?”
“變聰明瞭,小子,時間不多,跟我來吧。”蘇雲聞言,臉上立刻變得平靜下來,然後揹着雙手走到祭壇邊緣,對阡行與莫離微微揚起下巴,淡淡說道:“走吧!”
祭壇之上,東宗其他修者本來都關注着蘇雲,此刻聽他的這些話語,轉念一想,他們都不是傻瓜,立刻品出了一些味道,紛紛大驚失色。
人羣中,先前主動與蘇雲搭訕的田小軒看着背手離去的蘇雲,面不改色地低聲自語道:“如此銷魂的背影,果然是你啊,這次有意思了。”
當蘇雲踏上那個巨大的臺階,臺階便從衆人眼前無聲無息消失了。
祭壇之上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的修者紛紛大驚失色,立刻舉起手中的霧氣,或者握緊拳頭,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變故。
就在這時,許久未曾出現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諸位,由於時間關係,演武臺的選拔就此結束。”
北重年有些激動,還帶着些許壯烈的聲音繼續說道:“由於仙武界的關係,爾等在萬靈晷的祭壇上逗留一段時間,待仙武界消失,爾等自然就能重獲自由。切記,千萬不要試圖闖出萬靈晷的祭壇。倘若因爲不聽勸告,擅自亂闖祭壇,後果自負!”
仙武臺上,北重年說完之後,對燕淮樓、臨道子等人點了點頭,淡淡說道:“走吧,萬靈真體已經消失了,我等沒必要在此逗留了,剩下的事情就聽天由命了。”
臨道子仰頭看着仙武界的裂縫,若有所思,然後有些惆悵的說道:“百萬年了,中土大陸,輪迴盡頭是永生,到底是傳說,還是真實的存在。”
說完之後,臨道子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仙武臺,進入了那道裂縫。
道門六宮兩山的掌教看着臨道子消失了,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其中有六人的身影慢慢淡去,只留下靈虛宮指歸去與雲霄宮指歸遲還矗立在原地。
“走吧,師弟,我們也該進去了,不然他們是不會來的。”
道門中人該走的都走了之後,燕淮樓平靜地對流墟城說道:“師弟,此去若成,日後師兄面前,你我共保小白。”
流墟城聽到燕淮樓此刻提起了蘇小白,原本冷峻的臉上浮現了一些悲傷,然後默然點了點頭,身體直接消失在原地,留下了素月與江辭子二人。
北樓方面,北重年帶着北樓大妖集體消失,直接進入了仙武界。
東宗其他各大勢力的當家人,看着三個龐然大物的領軍人物都消失了,也毫不遲疑地留下了一些高手,然後帶着本勢力精銳衝向蒼穹之上的裂縫。
大湖之上,經過一系列變故,原本遮天蔽日的人影變得稀疏了很多。
ωwш• ttКan• C 〇 更高的地方,辰塵、指歸路還有仲夔聖者三人並沒有動靜,彷彿對仙武界沒有任何興趣。
只聽仲夔聖者苦笑道:“老朽本沒有你們瀟灑,卻被你們逼着如你們一樣瀟灑,真是沒趣啊,呵呵。”
辰塵冷酷依舊,看着那處裂縫,沉默的有些嚇人。
指歸路倒是隨和,微笑地對仲夔聖者說道:“仲夔老兄,你看那萬靈晷,能看出一些端倪嗎?”
仲夔聖者聞言,有些無語地說道:“萬靈晷的傳說,整個中土大陸通幽成聖的修者,還有誰不知道嗎,你這是欺負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嗎?哈哈……”
“哪有,哪有。”指歸路默然一笑,不再言語,而是看向天玄聖地天玄聖碑之上,彷彿要將那裡看透一樣。
辰塵看着指歸路的動作,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復到原來的模樣,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
天玄峰山腳,兩界橋邊,髯擡頭看着大湖之上,看到中土大陸上一個又一個通幽成聖之人進入了仙武界,長長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很是禮貌的對八大樵夫鞠了一個躬,說道:“感謝諸位的配合,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今夜多有得罪,他日相遇還請諸位能多多諒解。”
柳鬆陵等人聽到髯這麼說道,心中一緊,試探性的向兩界橋闖去。
只見髯說完那番話之後,便悠悠地看着橋下清澈見底的溪流,並沒有在意八大樵夫的舉動。
踏上兩界橋的八大樵夫出了柴門結界之後,立刻調動天地靈氣,釋放自身神念,去感應這片天地的變化以及天玄宗面臨的情況。
一番探查之後,發現除了散落在大湖之上的一些修者屍體之外,天地之間靈氣稀薄了許多之外,一切都從前。
天玄聖碑之下,天玄宗大部分弟子門人還在,一些長老留在雲臺之上,擋在年輕弟子之前,護着天玄宗的未來。
四仙台上,天玄宗九江閣衆人以及一部分精英弟子,嚴陣以待,時刻警惕着大湖東岸的敵人。
大湖之上,更高的地方,那裡還有洗劍閣閣主劍侍辰塵;仙武臺上,還有兩忘峰峰主江辭子以及九江閣閣主素月。
至於掌門燕淮樓以及看劍峰峰主流墟城,應該進入了仙武界,不然其他幾人不會如此平靜的。
八大樵夫感應一番之後,發現天玄宗主力未損一人,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的指責是守護柴門,不過七萬年了,他們對天玄宗的感情可不是一點半點。
髯沒有在意八大樵夫的種種行爲,看着水中的游來游去的紅色小魚,突然說道:“真羨慕啊,什麼時候我才能如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