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升空的素月與江辭子面無表情,淡淡地看着遠在高空的巨大空間通道。
不久,飄飄若仙的素月開口,她清冷的聲音傳遍大湖兩岸:“百萬年來,我輩修者,只聞有聖人,卻從不見聖人;百萬年來,我輩修者,都聽說長生,卻從不可長生;百萬年來,我輩修者,多知道逆天可爲,卻從來只順天意。
今夜,蒼天要滅我天玄宗,我天玄宗也要擊破蒼天!蒼天高遠,意志不可達,我輩修者尚無法到達聖人之上。
故而,今夜,我天玄宗謹遵祖訓,爲天下修者奪得千年時間,打破蒼天桎梏!”
素月說完,周身的光芒大盛,通幽聖者中階的威能不加掩飾,直接震動大湖兩岸,大湖之上剎那巨浪滔天。
素月的聲音才落,原本緊張萬分的天下修者心中更加顫抖不已,還沒等他們消化素月話中的意思,只聽見一向沉默寡言的江辭子豪情萬丈的聲音響起:“順天府,戰!”
江辭子的聲音在大湖之上炸開,彷彿春雨夜裡隨時擊破蒼天的春雷般,振聾發聵!
“咻!”一柄橘紅的仙劍帶着晚霞之色從雲落峰飛來,在江辭子身邊轉來轉去。
“咻!”一柄青色的仙劍帶着青山之色從雲起峰升起,帶着天玄山脈的綠意灑遍了江辭子周圍。
雲起雲落雙劍當空,劍嘯沖天,劃破寂靜的夜空,傳向蒼穹深處!
四仙台上,素天心看着自己的師傅,此刻戰意凌厲,與平日間的和善溫和大相徑庭,不由得心中一緊,心想:“師尊這是有破釜沉舟之意,難道今夜之事真的無解?”
素天心心中雖然擔憂萬分,但是臉上卻淡然平靜,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她看看還在四仙台之前穩穩漂浮在空中的洗劍閣主辰塵,心中的擔憂稍緩。
天玄宗所有人都知道,除了看劍峰主流墟城的戰力通天之外,能與之匹敵的就只有洗劍閣主辰塵。
至於掌門燕淮樓境界到底如何高妙,根本沒有人知道,因爲自從燕淮樓成爲天玄宗掌門之後,便再也沒有出過手。
如今,在天下修者眼中原本只是通幽一境大圓滿的素月與江辭子,衆目睽睽之下,輕而易舉地連破兩級。那麼,洗劍閣主辰塵的境界當然也不會是通幽一境大圓滿那麼簡單了,他能突破到什麼境界,此刻出現在大湖兩岸的修者都認爲,辰塵定然會直接突破到通幽二境高階甚至大圓滿!
四仙台之前,辰塵沒有任何動作,即便此時的素月與江辭子已然快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在虛空之中只留下了一個小黑點。
大湖兩岸,原本寂靜的氛圍因爲素月與江辭子兩人毫無徵兆的突破,以及豪情萬丈的宣言,終於無法繼續保持安靜,徹底炸開了鍋!
炎龍神域神火巨石之上龍神殿中,還有很多鎮守神火巨石的長老,此刻徹底坐不住了。
坐在首位的是一個鬚髮皆白,滿臉褶子的老者,聲音低沉的說道:“兩位太上域主何時與天玄宗達成的協議?爲何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老者旁邊是一個與他一般老,滿臉褶子的老嫗,臉色陰沉,口中的話語更是寒冷至極,說道:“七萬年了,我炎龍神域有多少精英被天玄宗殘忍的殺害,難道那兩個老不死的忘記了嗎?無論如何,今夜必須讓天玄宗付出血的代價!”
下方,一些氣勢稍低的老人們都是沉默不語,反倒是一箇中年人站了出來,鏗鏘擲地得說道:“兩位供奉,太上域主很少出現在神域之中,如今突然出現,必定是出現關乎神域生死存亡之事。
天玄宗素月方纔所說之事,兩位供奉可知一二?還有,順天府……”
那個中年人說到最後,聲音慢慢低沉下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了。
爲首的老者聽到這裡,依舊低沉的說道:“浮康,無妨。老實告訴你,順天府之事,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會知道。至於素月所言,當年遇到萬年大劫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明白了。她說得沒錯,天玄宗成立之初,就是爲了逆天而行,那可是一個完美的理想。”
“哼!”那老者還沒說完,他身邊的老嫗便一聲冷哼打斷了他,然後冷冷說道:“理想?!好一個完美的理想,我炎龍神域歷來鎮守東淵,東淵百萬年相安無事,自從天玄宗出現,東淵風雨何時歇過?這七萬年東淵修者所流之血,難道用一個可笑的理想就能揭過?”
龍神殿中,一些年紀比較大的長老聞言,紛紛長嘆一口氣,帶着無限的落寞與感傷。這七萬年,他們的祖上以及後輩子孫,不知道有多少人爲了奪回炎龍神域昔日的榮耀而命喪天玄宗之手。
可是,當他有幸活過萬載,遇到萬年大劫之後,他們才明白,頭頂之上還有一個隨時可以隨時送你如輪迴的存在,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他們才明白,天玄宗那些年一直所推崇的天下所有人都應該是自由的,這番論調或許是對的。
剛纔,他們聽到了素月的清冷聲音,想着頭頂之上的那片天:千年時間,是否有人能無懼蒼天,隨意顯聖人間?!
爲首的那個老供奉被下方那些老夥計的長嘆聲感染到了,也跟着微微一嘆,然後對身邊的老嫗說道:“罷了,罷了。晚殤,這麼多年,你還是放不下他被世尊送入輪迴的事情啊,說不定世尊今夜也會顯出真身,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再說,這蒼天依舊在,你我就沒多長時間好活了。”
“閉嘴,龍徒,你少要在這裡假惺惺。當年你大哥何等風姿,被天玄世尊那陰險小人設計殺害,如今你不思報仇,反而漲他人志氣,你就不怕我神龍神域再無你容生之地?!”
坐在首位的供奉晚殤說完,原本有些渾濁的老眼變得凌厲無比,氣勢迅速攀升,冷冷地看着中年男人浮康,說道:“浮康,傳令下去,啓動神火焚劍大陣,用我炎龍神域的怒火焚盡天玄宗的那些破銅爛鐵!”
浮康聞言,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並沒立刻傳達晚殤的命令,而是有些猶豫地看向供奉龍徒,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坐在首位的龍徒看着此刻陰冷異常的晚殤,對着浮康擺了擺手,有些無力的說道:“去吧,就按晚供奉說得做,我炎龍神域那麼年的屈辱與鮮血可不能白流。”
儘管供奉龍徒也這麼說了,但是浮康依然恭敬地站在原地,帶着一些鬥志,但十分冷靜地說道:“可是,兩位太上域主還在仙武臺,我等自己動手,會不會不太好?”
……
浮康的一番話,使得原本殺意正濃的晚殤更加憤怒不已,身形一晃,消失在龍神殿中,直接出現在神火巨石中央,冷聲喝道:“神龍神域衆人聽令,開啓神火焚劍大陣,攻陷天玄宗!”
神火巨石上大多是年輕的弟子,今夜來到大湖之上,本就戰意高昂,一波三折之後,終於要開戰,各個神情大震,然後齊聲喝道:“得令!”
神火巨石上,頓時戰意沖天,一道又一道帶着赤紅赤紅火焰的炎龍神域子弟身形閃滅不定。
天地之間,火之靈氣陡然顯化而出,彷彿實化,紅撲撲的一片照亮了東方的夜色。
四仙台上,天玄宗長老堂的長老湊到素天心身邊,看着炎龍神域那裡氣勢如虹,飽含冷意地說道:“天心,如何?”
素天心周圍的虛空中,幾道光芒閃過,幾個特殊的符號沉浮不定,然後她淡淡地說道:“不足爲懼!”
四仙台上,炎龍神域的兩位臺上域主當然感應到了炎龍神域的異動,但是他們什麼也沒說,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彷彿默認了晚殤的行爲。
棲霞聖地,七色平臺上,年輕的弟子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默默調動天地靈氣,隨時準備着戰鬥。只是令他們感到尷尬的是,他們的聖主、聖子、聖女都進入了仙武界,就連說得上話的一些長老也都不曾露面,只留下他們這個做不了主的弟子,很是被動。
西秋、南楚兩大天朝兵合一處,兩軍主帥都進入仙武界,只有一些副將指揮這對修者大軍。
當他們看炎龍神域的異動之,兩軍的副將迅速聚到一起,商量起對策來。
“我等該出兵嗎?按照協議,只要神龍神域動手,我們就能袖手旁觀。”
“動手?你覺得那個還未出手的洗劍閣站在四仙台前是因爲什麼?你能保證他的真實境界不會是通幽二境大圓滿?”
“通幽二境大圓滿?那就不是我等能抗衡的了,雖然我等從未見過,但是聽說通幽二境大圓滿之人,已經無限接近聖人,一隻手便可抹去通明聖者數百人,更何況我等?我想他的一個眼神就足以送我等入輪迴了吧?”
“休要漲他人志氣,滅我等威風。我等兩大天朝,聚兵數萬,聯合東宗修者,足以十萬之衆,難道還不能抹去一個通幽二境大圓滿之人?”
“不能!”
一道極爲不和諧的聲音出現,然後兩個身着華服的年輕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羣副將身邊,身上自然散發的富貴之氣讓那羣刀口舔血見慣生死的副將們頓時無地自容,紛紛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