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空間,怒吼的河水,呼嘯而過的陣陣陰風,讓一座爛木頭搭建而成的獨木橋兩端變得幽深詭異。
橋上與橋下的人話都不多,並且也好像不怎麼善於表達一樣。
半個時辰過去了,誰都沒有嘗試着以德服人,從而達成一個完美的協議,讓雙方都滿意,即便橋下還有一個一向以慈悲爲懷的和尚,雖然這個和尚貌似沒有那麼慈悲。
人就是這樣,當以爲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時,就懶得多動嘴皮子,會一種強橫的姿態讓對方同意自己的觀點。
爛木頭獨木橋上的三人就是如此,當他們出現在橋上時,他們就感受到這方天地靈氣的濃郁,濃郁的有些過分。
當他們看到兩個人飛快衝到橋邊時,還有些警惕,但是細細感應之後,發現他們都是識海未開的凡人罷了,心中的警惕就此煙消雲散。
看來傳說沒有錯,這片天地的傳承出現了斷層,懂得修行的人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是空有蠻力以及懂得一些武技的土著罷了。
魑餘想都沒想,直接向剛到橋邊便想上橋的山越正出手。
同樣的扔出斗笠,同樣鬼魅地消失,山越正沒那麼幸運,直接被魑餘接住自己扔出去的斗笠打翻在地。
接着就是江流兒,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讓比他更不講道理的魑餘以鬼魅的身影擊倒在地。
若不是來之前,族中長輩特別強調不可亂殺無辜,魑餘其實很想殺掉他們,然後嚐嚐這方天地土著鮮血的味道。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魑餘感覺不到興奮,讓幽不言感到無聊,有些後悔偷偷通過族中秘陣來到這方天地,因爲剛剛出現的那些人實在讓他乏味。
直到遠處幽暗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金光,即便相隔很遠,但卻讓他的血液開始沸騰,神魂開始顫抖。
幽不言知道,那是他們幽族傳承上古的血脈記憶引起的,也是幽族最大秘密之一,這才讓幽不言興奮起來,但是他表現的卻依然冷漠。
因爲在他眼裡,橋下的那羣人都是螻蟻,面對螻蟻,他需要的便只有冷漠。
即便那個被稱爲鬼谷的人,是撐船人尊上第六弟子後人留下的棋子,但又如何?在他面前依然是螻蟻,螻蟻就該有作爲螻蟻的覺悟和姿態。
即便那個握着劍,面容年輕的老婦人有些近仙的氣息散發,但又如何?在他面前還是螻蟻,最多隻是留在最後,摸清她的底細之後再出手也不遲。
幽不言正在心裡盤算着,該如何查清楚那道金光的來歷,以及該不該登上對面靈氣濃郁的過分,但靈識完全無法探查的大陸,夏小虎就出現了,聯合鬼谷將他的奴僕魑餘擊傷。
這時,幽不言纔來了興趣,淡淡地看了一眼鬼谷,冷漠地說了那麼一句話。
幽不語說完話之後,並沒有改變姿態,依舊看着剛纔金光閃過的天空發呆。他沒有發現,漆黑的黃河地脈上游,幾棵懸浮在河面之上,又彷彿貼着水面泛着透明金光的無根水草,就是黃河無根正順着洶涌地河水穩穩地漂了下來。
站在橋上的幽不言沒看到,不代表所有人都沒看到,其實橋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鬼谷才冷冷地說道:“給我機會?笑話,我的機會從來都是自己爭取的!”
幽不言聽到了鬼谷的話,但是沒有太在意,只當是螻蟻們可笑的吶喊罷了,即便螻蟻在強硬的吶喊,面對絕對實力,依然只是個笑話罷了。
幽不言冷漠地看着天空,周身氣息慢慢攀升,天空中的靈氣緩緩向他聚攏,就在他準備出手時,聽到了鬼谷接下來的聲音。
於是,幽不言鬆開了才握上的拳頭,饒有興致地看着鬼谷等人。
只聽見鬼谷平靜地說道:“小虎,諸位,請我護法片刻。黃河無根出現,那麼一切就還有變數!”
嬴姬等人早已看到了散發着透明金光的黃河無根,但他們也聽到了魑餘的介紹,既然幽不言是撐船人門下後人,那麼鬼谷一脈的祖師爺又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算已經出現了,幽不言代表的就是撐船人!
他們的疑惑鬼谷也想過,不過他總覺得哪裡不對,於是準備嘗試一下上一代鬼谷交給他的秘術,嘗試召喚另一個撐船人,或許真的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不一定。
夏小虎聽到鬼谷的話之後,第一個動了,只見他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爛木頭獨木橋的橋頭,雙腳一跺,右手向腰中飛快一抽。
“鏗!”
伴隨着一道清脆的劍鳴聲,一柄薄如蟬翼的精鋼軟劍出現在他手裡,即便在黑暗中,也可以讓人感受到它的寒氣瀰漫。
就在夏小虎雙腳踏上獨木橋面時,魑餘大喝一聲:“混賬東西,誰準你上來的。”
魑餘說完,周身的陰寒之氣暴漲,準備再次出手。
卻不料幽不言冷漠地說道:“魑餘,這裡什麼時候由你做主了?”
雙腿微蹲,已經準備躍起的魑餘聽到幽不言的話之後,冷汗直流,身體僵硬的定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片刻之後,他才稍微緩過情緒,小心翼翼地站在幽不言身邊,低聲說道:“少主,那個螻蟻太囂張了,小的只是想去教訓教訓他。”
幽不言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漠說道:“嗯,知道了。不過,再等等,這個螻蟻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搞出什麼東西來。”
幽不言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剛纔夏小虎拔出精鋼軟劍的時候,他感應到了一些靈氣波動,雖然很微弱,但在這個沒有修行者的世界裡,只要引起了靈氣波動,就足以說明了問題。
幽族傳承無數年,族中古老的存在更是多不勝數。幽不言很小的時候,就聽他爺爺講過,在遙遠的過去,很多他們只能仰望的大人物,都不屑於調動天地靈氣,而是專修肉身,僅憑肉身之力打破虛空,遨遊天地之間。
來到這裡之前,就有人提醒他,雖然這片秘地所在的世界,修行者消失了無數年,但是也不排除隱藏起來的可怕人物。
過去的歲月裡,每個只修肉身的修行者,只要可以大成,那都是能撼天動地的存在。
所以,夏小虎無意間帶出的靈氣波動,使幽不言不得不謹慎對待。
夏小虎聽到魑餘的話語之後,臉色一冷,用低沉的聲音緩慢說道:“你說誰是螻蟻?”
“嗯?”魑餘眉頭一皺,想不到這個螻蟻還敢對他釋放殺氣,但是幽不言沒有授意,他也不敢再肆意妄爲,只好用陰鷙的眼神盯着夏小虎,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夏小虎此刻應該被凍死了。
“小虎,稍安勿躁!”後面的鬼谷等人剛纔領教過魑餘的厲害,如果不是夏小虎僥倖破了魑餘的身法,他們現在應該連召喚撐船人的時間都沒有並且後面還有兩個不知深淺的人,因此他擔心夏小虎衝動惹怒那兩人,到時候場面就會難以收場了。
夏小虎聽到鬼谷的話之後,沉默地點了點頭,持劍站在獨木橋一端,大有想要過去打擾鬼谷必須先過我這一關的意思。
就在夏小虎雙腳踏上橋的時候,嬴姬等人默默地向鬼谷靠攏,然後將他圍在了中心。
在他們心中,中土靈域本來就神秘,黃河地脈更是傳說,而撐船人卻是神話,橋上的三人不管是什麼來路,能夠同時跟前面的三者扯上聯繫,那麼就肯定不簡單。
單從那個叫魑餘的僕人一個人,可以擊傷他們五大高手,雖然他們各自保存的底牌,即便如此,也由不得他們不放下往日高高在上的驕傲,開始通力合作起來。
只是他們沒有察覺到,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崑崙女俠季儀容與古隱一脈的水墨齋主臉上都出現了異樣。
季儀容看着爛木頭搭成的獨木橋,在黑色的環境中被一層淡淡地光暈包裹着,黃河地脈的河水翻涌起打在它身上時,那層光暈會微微波動,然後那些接觸到它們的河水便直接化作光影融入其中。
季儀容發現了這種現象,但她發現其他人好像並沒注意到,或者說它們根本就無法看到那層光暈。
崑崙近仙,自古有之,收藏的武學與其它八大勢力有所不同,難道橋上的三人與仙有關?
水墨齋主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橋上沉默的第三人,從那個身上,她好像感應到了濃濃的妖氣,卻又十分陌生,因而眉頭微蹙。
嬴姬緊握着龍頭柺杖,看着橋上的四人,眼神冰冷,對着鬼谷說道:“鬼谷,你有幾成把握?”
鬼谷看着幽不言,說道:“如果鬼谷一脈祖師爺與他有關,把握不把握還重要嗎?”
嬴姬聞言,眼神更加冰冷,還帶着一些決絕,但是卻說道:“我相信那個老不死的,你儘管試試,在你召喚出你這一脈的祖師爺之前,沒人能打擾你。”
鬼谷聞言一怔,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然後平淡地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