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死寂之後，一頭栽在綠油油天上人間中的八老闆終於忍不住嚎叫起來，身體如篩糠般顫抖不住，緩緩擡頭，眼中盡是血紅之色，戾氣陡增，猶如陷入某種魔怔一般，口中不停地嘟嘟着。
“二十年啊…我整整二十年的心血…”
八老闆猛然轉頭，死死盯着蘇雲，面目猙獰，想要將他生吞活剝。
二十年來，對於這一塊綠油油的植物，八老闆視如己出，細心呵護，關愛倍加，從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剛纔看到蘇雲與楚靈兒在上面翻來覆去，已然痛心不已，但是他們都是哪些能夠上天入地的神仙，想必之後應該有補救之法，並且那一方天上人間一直朝着他們靠攏。
天上人間極具靈性，雖然八老闆並不知道這些靈性具體表現在何處，但從它們的表現上來看它們是不討厭蘇雲與楚靈兒的，所以心中才有了些安慰。
但當他被拉倒在地，身體與天上人間接觸時，他隱約間聽到一羣小孩子稚嫩的叫喊聲。
“好臭啊…好臭啊…，薰死我了…薰死我了…”
“好重啊…好重啊…，壓死我了…壓死我了…”
“好醜啊…好醜啊…，醜死我了…醜死我了…”
……
最後八老闆還聽到虛弱的聲音：“我被肉體凡胎的污濁之體壓了這麼久，實在支撐不住了，快要死了……”
還聽到一些憤怒的聲音：“死胖子，不是看在你這些年對我們還算客氣，給了我們不好好東西吃，我們早就離開你這破地方了。今天你長臉了是不，敢壓我們，哼，我們馬上就走，氣死你。”
這時，八老闆才知道天生人間的靈性在哪裡了，它們不同於那些無識無感的植物，它們都是一個個具有生命靈性十足的小生命，如今它們開始討厭我，它們準備要離開我了，我這二十年的心血將付諸東流了。
一想到此處，八老闆就陷入了瘋狂，不再管蘇雲與楚靈兒是不是什麼神仙，只知道他們破碎了自己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個夢，一個藏了幾十年的夢，讓他心如死灰，他要他們死！
“呀，這胖子老闆怎麼了，好嚇人啊…”
原本還沉浸在天上人間的柔軟與芬芳之中，楚靈兒突然感受到了八老闆絕望、憤怒、瘋狂、怨恨等等一系列複雜的心情，嚇得直接滾到了一邊，撐起上身，眼巴巴地看着蘇雲與八老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咳…咳…”
蘇雲看了看雙目血紅，一副要吃人的八老闆，又看了看遠處滿臉茫然，卻又十分無辜的楚靈兒，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咳嗽兩聲之後，對那還撲閃着大眼睛的小姑娘說說道：“救我啊，小傢伙，你想讓我被這小胖子打死啊。”
“啊？”
楚靈兒張大小嘴巴，算不上十分精緻的臉蛋上靈氣十足，可愛至極地指了指了八老闆，小聲說道：“小子，他現在好嚇人啊，我不敢靠近他，怎麼救你啊。”
“我說，我的好靈兒，我算是被你打敗了，好歹你也是個可以飛天的曲徑境高手，隨便揮揮手，不就可以搞定了嗎？這個好用我教你啊，老範那個老梆子難道沒教過你嗎？”
蘇雲拍了拍額頭，被氣得樂了，身體一邊向後退，與還陷入瘋狂張牙舞爪的八老闆保持一段距離，一邊苦口婆心地提點楚靈兒。
“是哦，我可是楚國絕無僅有的第一公主，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奇才。”
楚靈兒的右手食指抵着下巴，歪着腦袋思索着該用什麼招式制服八老闆才顯得威風，但片刻之後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蘇雲報以抱歉的眼神，可憐兮兮地說道：“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本公主幫不了你。”
“嗯？爲什麼？當初老範求我帶你上路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楚靈兒憋了憋嘴巴，認真地解釋道：“不是我沒能力制止他，只是當時範叔特別交代過，讓我不到萬不得已的視乎，千萬別對凡人出手，那樣會沾惹未知的因果，會給楚國帶去一些莫名的改變，誰讓我是偉大的楚國第一公主啊。
還有，小子，現在的情況我沒看出來哪裡到了萬不得已，所以我不能出手幫你的。”
“老範啊老範，你這個小人。”
看着開始逼近自己的八老闆，蘇雲一邊將範閒的祖宗十八代詛咒了一番，一邊看向葉依痕與楚如煙，最終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看來這樁機緣是沒了，還得我親自出手。死神老大姐，我算是對得起你了，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說完，蘇雲十分不情願地伸手，一柄散發着紫金光芒的水晶錘出現在他手裡，然後手腕轉動，揮動水晶錘，朝着八老闆的腦袋砸去。
當水晶錘與八老闆的腦袋親密接觸時，一道紫色光波從遠處聚攏，射入八老闆的腦袋中。
說時遲那時快，蘇雲立刻對着八老闆的胸膛再揮一錘，將八老闆直接錘飛，讓他馬上要踏上天上人間的雙腳直接離地飛起，最終也沒有踏上。
八老闆在離那塊綠地兩米多的地方落地，捂着胸口與腦袋，如喝醉酒的人難受無比地搖了搖腦袋，又錘了錘胸口，然後一臉迷茫地看着蘇雲。
此時的蘇雲趴在天上人間上，對着那一片綠油油的植物低聲說着話，好像在跟它們商量什麼事情一般，還苦苦哀求了半天，最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才悻悻然起來，十分不爽地看了八老闆一眼，便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蘇雲的行爲讓童樓以及莫離等人一時摸不着腦袋，看着還坐在天上人間之上，捂着嘴偷笑的楚靈兒，莫離溫和地問道：“靈兒，你知道師兄爲什麼會這樣嗎？”
“哈哈哈…”
感知到蘇雲的氣息完全消失，楚靈兒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同時身體開心的亂動，讓才清醒過來的八老闆又是一陣心痛不已。
笑了一會，楚靈兒終於平復了心情，溫柔地摸了摸身邊的綠色植物，說道：“你們知不知道這些綠色小植物是什麼?”
童樓看了看莫離，莫離則看向吳醉與葉依痕，都是一臉茫然，微微搖了搖頭。
“難道你們一點感應都沒有嗎？怎麼可能？”
楚靈兒也是一臉懵懂，對楚如煙說道：“如煙姐姐，你過來摸摸它們，看看能不能有所感應？”
楚如煙聞言，看向莫離徵求他的意見，只見莫離點了點頭，眉頭微蹙，溫柔說道：“靈兒，依痕姐姐能過去嗎？”
“不是我不喊依痕姐姐，是它們害怕。”
楚靈兒知道莫離的意思，連忙解釋道：“這一片綠色的植物是一羣小精靈，或者說是一個精靈王國。它們說依痕姐姐身上的煞氣太重，讓它們感到十分恐懼。”
“呃…”
既然楚靈兒這麼說了，莫離也不好再說什麼，看着楚如煙的青蔥玉手已經摸到了那片綠油油的植物，只是臉上依然茫然不已，好像並沒有發現楚靈兒所說的精靈。
“如煙姐姐，你還是感應不到它們嗎？”
看着楚如煙的模樣，楚靈兒有些急了，然後看向八老闆，說道：“胖叔叔，你來說說，這些到底是什麼？”
八老闆知道在這些神仙面前，天上人間的秘密遲早保不住，況且蘇雲知道的好像還比他多很多，只是奇怪他爲什麼沒有提起。
於是八老闆強忍着疼痛，十分仔細地清理完自己身上的污垢，哪怕指甲縫中的污泥也摳了出來，但彷彿還是不太滿意，於是很有禮貌的對童樓說道：“仙師，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仙法能夠讓人變得乾淨一些，最好一塵不染。”
“嗯。”
童樓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點了點頭，腳步微動，離那一塊綠油油的鮮嫩植物遠了幾尺，然後對着天空揮了揮手，一道赤紅的光芒從他手中射出，在天空之中化成點點璀璨紅雨，如一陣溫柔的風吹過，淨化了世間所有塵埃。
“鳳舞九天果然名不虛傳，真期待小樓大成之日，妖神重現。”
莫離感受到那溫柔的紅雨不僅帶着了斷壁殘垣間的灰燼，同時也將心中的煩悶與壓抑一掃而空。
天玄宗的一劍斬靈臺雖然也能達到這種效果，但終究太過霸道，不能做到這種春風化雨般令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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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老闆張開雙手，仔細看了看，一陣感慨，滿心歡喜，對這個平日間始終跟前跟後如僕人一般的童樓崇拜不已。
虛懷若谷，真人不露相，說的大概就是這種人吧。
八老闆捂着依舊隱隱作痛的胸口，走到那一塊綠油油的植物旁，眼中充滿了關愛，滿懷呵護之意。
“它們就是傳說中的天上人間，只是到現在爲止，我依然還是不懂它們爲何叫天上人間，幾位仙師可有耳聞？”
八老闆說完，無不希冀地看向莫離與童樓，最後走到看似仙風道骨的吳醉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們能夠解答困惑了他二十年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