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聖碑頂端,不在天玄山脈的守山大陣——霧隱的覆蓋範圍,被蒼穹之上的雲霧籠罩,此時已是深夜。
大師兄道無爲緩緩站起身軀,臨風而立,面若清風,安然淺笑,灰白衣衫微動,心中默默想着:“師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大師兄沉默半晌,然後向前邁出一步,左腳踏空,身體虛幻,已然離開聖碑頂端。
下一刻,大師兄飄飄若仙的身影從虛空中顯化,出現在天荒峰未名崖。
“無爲,你來啦,剛纔的事情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素月在大師兄身影出現的前一刻睜開雙眼,帶着欣慰的語氣向着空氣中問道。
素月對大師兄道無爲有一種特別的情愫,談不上愛情,但每次與道無爲相處,都能讓她感覺到十分舒心,就如葉依痕那般。
不過,素月畢竟修行三千餘年,對於感情這種事情,控制能力當然不是葉依痕她們所能比的,此時任誰看素月,都只認爲她這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而已,再無其他。
“見過掌門與兩位師伯。”
大師兄出現後,沒有立刻回答素月的問題,而是很有禮貌地對着三人行了一禮。
東仙鎮碼頭,大師兄沒有向天玄十三劍行禮,並非大師兄高傲,或者在天玄宗的地位高的可以與前輩人物比肩。
而是因爲他知道,倘若那時他點明在天空的十三劍是何身份,定然會在東仙鎮乃至整個修行界引發一場大風暴,因爲在天玄山脈附近,到處都是其他勢力的眼線。
曾幾何時,天玄十三劍同時出場,去迎接一個人,並且對方只是一個鴻蒙境的小修者?!
“師伯,無爲在聖碑之端目睹了整個經過,爲了不讓各位困惑,特來告知。”
大師兄行完禮之後,平靜的對着素月說道,臉上已沒有當初的不解與震驚。
“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淮樓這時才收回盯着雲臺的目光,或者說看着蘇雲的目光,不確定地說道:“這事與你師兄有關吧?”
“應該有,當時無爲並不能看透劍河。”大師兄平靜的回答道。
“劍河?哪來的劍河?!”流墟城微微一驚,聽到劍河二字,已然隱隱約約知道方纔發生過什麼。
他一生在看劍峰,所觀之劍無數,倘若這些劍全部飛起,的確能形成一條劍河。
“看來無爲推測的沒錯,在前一刻,劍河籠罩天玄山脈之時,天玄山脈的時間河流被一道神秘力量定格了。無爲因爲在聖碑之巔,聖碑偉力莫測,阻擋了那道神秘力量,無爲纔有幸避過。”大師兄說着自己的想法。
“怎麼可能?時間定格?整個天玄山脈?”
素月驚訝地連續拋出三個問題,雖然她不相信有人能將天玄山脈的時間定格,但是她知道道無爲是不會說謊的。
“無爲說得沒錯,我們確實丟失了一段時間。”
素月的話音才落下,未名崖上出現了另一道聲音,洗劍閣主辰塵不知何時來到了此處,身影從空氣中顯現出來。
三息之後,兩忘橋上,江辭子的身影消失,然後出現在了凌雲臺斷橋之上。
江辭子站在顏師古居所之外,那是一間簡單木屋,只有一間不到長寬五米的房間。
“師兄,我能進去嗎?”
江辭子對着裡面的顏師古說道,彷彿很多年前那般。
“進來吧。罷了罷了,還是我出去。”
顏師古帶着微微興奮的聲音傳出:“師兄他終於回來了,我可算是等到了。”
“是啊,他回來了。這麼多年你都不肯說爲何執意在雲臺,難道是爲了等待師兄回來?但這也說不通啊。”江辭子疑惑的問道。
“當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這次來到我這來有什事情嗎?小白的徒弟我見過了,大師兄的名頭果然沒令人失望,比小白要來得實在。”
顏師古心情特別好,與江辭子說了許多話,這在過往那些時候是不可能的。
“此時無爲在未名崖上,我來此是邀你一同上未名崖。方纔天玄山脈發生了一些怪事,好像只有無爲知道的清楚一些。”
“是嗎?那這就去看看吧。”
顏師古出現在木屋之前,一身素布麻衣,簡單幹淨,蒼老的容顏難掩他此刻歡欣與釋然的情緒,兩頰泛白的鬢髮不再代表着他的老邁,而是襯托出了他的仙風道骨,博學睿智之風姿。
“這次就有勞師弟了,你看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就這麼過去的太耽誤事了。”
“師兄說笑了,不日師兄定然能讓你恢復如初。天地之間還不是任你我暢遊,哈哈哈。”
江辭子大笑道,此刻他心情大好,不再如之前那般清冷孤高,彷彿回到三千年前,他跟在顏師古身後東奔西跑那會。
說完,江辭子雙手按在虛空之上,然後雙臂向兩邊拉開,彷彿要在空中爲顏師古拉開一扇門。
隨着天地靈氣的波動,斷橋之上出現了一個方形的空間通道,通道的那一端,顯化在天荒峰未名崖之上。
“師兄,請。”
江辭子打開空間通道之後,對着顏師古做了請的一個手勢。
顏師古看着這方能量通道,微微一笑,這些年,師弟的境界又深厚了許多啊。
若是當年的他,這般建立空間通道也是可以的,但絕不會這麼隨意。
修者大都修己身,借用天地之靈氣爲己所用。
自身打破天地束縛容易,但是助他人穿越空間阻隔,卻是十分危險。
一般修者跨越超遠距離,都會選擇大型空間傳送陣。雲臺距天荒峰三萬裡之遙,江辭子這般手段確實了得。
通幽成聖的存在一般不需要傳送陣,他們只要有明確的目的地,便可破碎空間,構建空間之門,橫跨而去,或者以極速御空而行。
此番顏師古境界跌落在曲徑與巡野之間徘徊,無法很快的跨越三萬裡之地,前往未名崖,只能依靠江辭子。
未名崖上,燕淮樓等五人看到空間通道出現,稍稍一想,便知道將要發什麼事情,都面帶微笑地站在空間通道的這端,靜待着顏師古的出現。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空間通道中傳來顏師古與江辭子的笑聲。
然後,兩道仙風道骨的人影,伴隨着爽朗的笑聲出現在未名崖上。
“師兄,好久不見……”
素月與流墟城滿是微笑,對着顏師古拱手行禮道。
“師弟,別來無恙!”
燕淮樓微微一笑,也對着顏師古微微拱手,以表達這麼些年的別離之情。
“無爲見過兩位師伯。”
大師兄再次遇見顏師古,並未感到奇怪,平靜的對着顏師古行禮問好。
“大家都還在就好,這樣就好。”
顏師古欣慰地回禮,然後直奔主題,對着大師兄問道:“無爲,方纔的事情?究竟如何。既然師兄在雲臺,我認爲問題應該不會特別嚴重吧。”
“據無爲推測,接下來的事情,應該讓天玄宗所有弟子會難以接受,還得幾位出面鎮壓場面。”
大師兄道無爲平靜的對着面前幾人說道,即便對方是目前天玄宗最有權力的六人,但大師兄依然古井無波,不帶任何情緒波動。
即便講到天玄宗將有大變,也無法讓他也有絲毫動容。
“會如何?”流墟城問道。
辰塵側目,思索着什麼,他從含光劍中似乎感應到了一些端倪。
江辭子與顏師古沉默看着對方,心想還有這位天玄宗大師兄處理不了的事情?看來事情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素月心中一動,擡頭望向天玄的上空。
燕淮樓大驚,看向天玄峰的方向,又看看天玄峰腳下的柴門所在之地,見到這兩處並未有任何異動,才鬆了一口氣。
“無爲不知,或許很快就有結果了。”
大師兄繼續說道:“劍河起於天玄,歸於天玄。祖劍投天玄峰而去,天玄劍仙未歸,天玄峰封印定然是無法打開的,無爲大膽推測,祖劍覺醒,有了自主意識,不知流師伯是否察覺到祖劍的異動?”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試圖牽動祖劍,但沒有任何成就。”
流墟城沒有任何羞愧的說道,似乎在講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當年世尊彷彿感應到過祖劍的波動,但是也沒有說過什麼。”
顏師古接在流墟城後面說道。
“是啊,世尊當年對我說過這事。曾提到祖劍覺醒,定然非你我能控制的。”
燕淮樓附和顏師古的話,回想着三千年世尊與他的對話。
“淮樓,方纔我試圖牽引祖劍,感應到了一些波動。那些波動非常陌生,真不知將來祖劍覺醒,帶給天玄宗的是福是禍?”世尊對着還十分稚嫩的燕淮樓說道。
“難道祖劍覺醒,連你都無法控制嗎?”燕淮樓好奇的問着世尊。
“定然是不能的,整個天玄宗或許只有祖師爺與那未知的兩三人能夠控制。”世尊頗有感慨的迴應道。
“未知的兩三人?”
“是的,將來有機會你會遇到的。是非常有意思的兩三人,將來遇上了,一定要將他們當作祖師爺一般對待,切不可逆了他們的意思,記住了嗎?”
“淮樓記下了。那麼,祖劍覺醒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有等祖劍覺醒的時候才知道。”
……
燕淮樓收回回憶,沉默得看着雲臺的蘇雲,蘇雲依然風輕雲淡,胸有成竹的雙手抱胸,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
燕淮樓心想,既然你是那有趣的兩三人之一,難不成你也不能預測祖劍覺醒帶來的結果嗎?
“無爲,你也感知到了?”
素月對着天空看了半晌之後,突然對着大師兄說道。
“是的,師伯。天玄將夜,不知東宗是否黎明?”大師兄悠然說道。
其他五人聞言,紛紛擡起了頭,放出強大的神念,感知着四周天空,看向天玄山脈之上的蒼穹。
只見終年不分晝夜的天玄山脈上空,露出一絲夜色,然後夜色一點一點的增加。
片刻,天玄山脈上空已然是漆黑一片,皓月當空,稀星相伴。
衆人大驚,天玄守山大陣霧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