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秋天朝與南楚天朝大軍聚集在一朵巨大的仙雲之上,肅殺的氣息沖天而上,一片雲彩都不敢在他們上空逗留,唯恐被那肅殺之氣震的粉碎。
大軍前方,一羣身着重甲,手持寶刀寶劍的副將圍在一起,恭敬地對着突然出現的兩個華服公子行禮:“恭迎皇子……”
“諸位將軍不用多禮。”西秋天朝三皇子田因齊和善地看着兩方的統軍將領,平和地說道:“諸位,今夜之事,大帝離開之前早有交代,若非天玄宗底蘊盡出,我等不可輕舉妄動!”
“底蘊盡出?”一衆副將聽到田因齊的話語,相互對了一眼,然後推出一個資歷較老的將軍出面,問道:“皇子可知天玄宗底蘊是什麼嗎?如今炎龍神域動了,西秋南楚兩大天朝攜盟約而來,如果不做點事,表示一下,恐怕會失信於東宗天下啊?”
田因齊沒有直接回答將軍的話,而是對身邊另一邊身着大紅南楚皇袍的青年人說道:“楚兄以爲,天玄宗的底蘊有哪些?”
南楚天朝大皇子楚羌默然地看着四仙台,沉默良久之後說道:“你我修行千年,如今通幽一境初階。你認爲,在你我心中,天玄宗的最大底蘊會是什麼?當然是那個修行千年,從未出手卻名滿天下的天玄宗大師兄。
如今,天玄宗大師兄怕是藏不住了,如果他都出來了,估計天玄宗的底蘊也就差不多了。
至於炎龍神域,看着吧,我想有人會擋住他們的,今夜之事,遠沒有我等想的那麼簡單。我感覺,我們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但是,只要見到天玄宗大師兄,這一切也就無所謂了。”
楚羌平靜的話語之中,流露出與天玄大師兄一戰的無比渴望,使得平日裡對他充滿敬畏之情的南楚將士不明所以。
在南楚,誰都知道大皇子楚羌向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帝王威嚴之氣與生俱來,短短千年,便成功突破修者五境,踏入通幽成聖的境界,讓南楚軍民對他又敬又畏。
兩朝大軍將田因齊與楚羌的話,一字一句聽入耳中,然後神情更加冷冽,整個軍隊的肅殺之氣更濃,使得與他們相鄰不遠的萬獸谷衆人都微微側目相待。
萬獸谷出現的百十人,無論外界如何喧鬧,他們都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坐騎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此刻炎龍神域的神火焚劍大陣已然成型,神火巨石此刻變成一團看似飄搖不定的巨大火焰,但是衆人心裡明白,這團火焰絕不是看到的那麼柔弱,而是帶着焚滅天地的威能,隨時準備出擊。
萬獸谷爲首之人,此刻才擡起頭,看了看炎龍神域方向。
片刻,他座下的坐騎彷彿與他心靈相通一般,沉默地向前邁出了一小步。
爲首之人邁出了這一小步,他身後的數十上百道身影微微一怔,然後雙眼之中冒出道道精光,身板更加挺直了些,做出了隨時出站的姿態。
北海聯盟與天蠶門聚集在一起,默默地聚集天地靈氣,但並沒有挪動分毫。
南宮飛舟中,南宮世家當代家主南宮斧竟然沒有進入仙武界,而是與南宮世家的一衆族人聚在一起。
“家主,我們還要動手嗎?!”南宮世家一個毛頭小子通過南宮飛舟的法陣,看到了外面的情況,急急躁躁地跑到南宮斧面前,不知所措地問着。
南宮斧聞言,眉頭一挑,不悅之情顯然易見。不過他控制的很好,依舊冰冷地轉了轉頭,看了看那個急躁的年輕人。
當他看到那個年輕人時候,臉上的冰冷與心中的煩躁隨即煙消雲散,然後隨和地對着那個年輕人說道:“千夜,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呆在祖地的嗎?這裡很危險的。”
那個年紀不大年輕人一襲緊身黑衣,劍眉大眼,時時散發着戰意。滿頭黑髮,隨意披在肩後,插了一個劍簪,英氣逼人。
南宮世家的那些老人以及南宮斧看到那個叫做南宮千夜的年輕人,臉上浮現的都是喜悅與深藏的敬畏。
“哼!”
而許多年輕人則是橫眉冷對,嫉妒之心毫不掩飾,一些激進之人甚至還發出低沉的冷哼之聲。
南宮斧沒有在意那些年輕人的不滿,依舊平和地對南宮千夜說道:“千夜,你認爲我們該不該動手呢?”
南宮千夜很恭敬地站在場中間,十分老練地對南宮斧拱了拱手,說道:“家主,千夜有一點事情沒有想明白,不知道該不該問?”
南宮斧左右看了看那些老人,然後微微一笑:“沒事,儘管問。”
南宮千夜說道:“千夜涉世不久,聽聞南宮世家與天玄宗向來友好,甚至聽說天玄宗的真正祖師爺就是我南宮世家的始祖。如今,天玄宗被天下修者圍攻,我南宮世家本該與天玄宗同仇敵愾,爲何會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僅僅說是爲了這些年的臉面,千夜不太相信,還望家主解惑。”
南宮斧聽到南宮千夜的那番話,眉頭微微皺起,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原本放在旁邊小桌上的雙手,有些無力地垂下,然後極不自然地抓了抓寬大的戰袍。
南宮飛舟的場中,平日裡在南宮世家比較活躍的年輕人看到南宮家主如此模樣,立刻挺身而出,要爲南宮家主解圍,指着南宮千夜,厲聲說道:“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不要仗着平日間家主與長老們對你的袒護,你就可以胡說八道。
你可知道,這七萬年來,南宮世家給天玄宗輸送了多少資源,多少天之驕子從此與南宮世家無緣。雖然南宮世家表面上看去那麼風光無限,但是你可知道背後有多少人說南宮世家是仰仗天玄宗纔能有如此場面。”
一個年輕人才說完,另一個年輕女子立刻跟上,面帶嫌棄地看着南宮千夜,說道:“小子,族中給了你多少資源,三百年了,你還停留在曲徑大圓滿。不是家主護着你,你能在這裡指手畫腳啊。
你如此說,是不是早就跟天玄宗一些人勾搭上了,想要我南宮世家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繼續做天玄宗的附屬?小子快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兩人說完,南宮千夜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恭敬地看着南宮斧,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南宮飛舟中,與南宮斧圍在一起的那些老人們,有些臉上流露出一些痛苦,有些臉上浮現出一些憤恨,有些臉上充滿了無奈,可是誰也沒說話,同南宮千夜一般,靜靜地等待着南宮斧的回答。
他們也很想知道,今夜南宮世家到底扮演的是一個角色。
七萬年來,南宮世家一直在被人笑話。直到此時此刻,即便南宮世家表明了立場,與東宗修者一道覆滅天玄宗。
但是,東宗其他勢力,根本不相信南宮世家,或許一直以來都將他們看作一個笑話,一個想要推翻主子自己揚名立萬的笑話。
南宮斧擡頭看了看南宮飛舟上方的一個法陣,那裡映射着南宮飛舟外的一切情景。
此刻,素月與江辭子威勢滔天,如戰仙般立在高遠的蒼穹,即便相隔萬丈,他們也能感受到那兩人的神通蓋世。
“哎!”南宮斧微嘆一聲,然後調整了一下心緒,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在疑惑,爲何南宮世家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也罷,這麼多年,這個秘密一直壓迫得我喘不過氣來,索性此刻告訴你們,讓我也輕鬆輕鬆。”
南宮飛舟內衆人聞言,紛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有些不自信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調整調整精神,全神貫注地看向南宮斧,生怕接下來會漏掉一些什麼驚天大秘密。只有南宮千夜依舊平靜地站在原地,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南宮斧頓了頓之後,無不唏噓地說道:“你們可知,我南宮世家的歷史有多久?百萬年?不是的,那都是族中寫出來騙人。
南宮世家自從有了始祖,纔開始有歷史。所以說始祖存在多久,南宮世家就有多少年曆史。百萬年來,東宗修者都說神龍淵亙古不變。
可是,他們哪裡知道,神龍淵可能都沒有我們始祖存在的歷史悠久。因此,我們南宮世家的始祖在中土大陸這片土地上,我敢說絕對是站在天之巔的那種存在。
你們可能心想,如果始祖真這麼厲害,那麼我南宮世家爲何沒落至此,一切源頭都在七萬年前!
七萬年前,天玄子立天玄宗,與南宮世家那一代家主南宮遇樂達成了一種不爲人知的協議,從此開啓了南宮世家恥辱的七萬年。恕我不敬,南宮世家第二十三代家主南宮遇樂就是南宮家族的罪人!
既然是協議,那我南宮世家定然會得到一些好處纔會付出了這麼多年。你們可知,他們的理想是什麼嗎?就是今夜天玄宗所爲之事!
自七萬年前,祖上一代傳一代,始祖破天而去,終一天會破天而回,那時便是南宮世家替天下修者逆天伐上之時!上所爲何?上便是天!”
南宮斧說到這裡,往日裡那種豪情萬丈的鬥志丟得十萬八千里,換來的是一個孤寡老人深夜獨伴青燈空等歲月流逝的無限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