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西岸,也有許多村鎮。
三莊小鎮,鳳來酒樓。
童掌櫃同小二一道收拾完酒樓中最後一張桌椅,將抹布隨手扔在一旁,微微顫顫向裡屋走去。
半響,裡屋的燈火熄滅,鳳來酒樓如街上的夜一般安靜了下來。
“快去,通知三位樓主,天玄宗守山大陣霧隱莫名消失了,此番前來,或有可爲。”
“得令,童掌櫃稍等。”
風來酒樓的酒窖中,一個漆黑的空間裂縫中,有一道獸影慢慢消失。
三莊鎮的另一邊,有一家鐵匠鋪。
此刻,鋪裡烘爐中的大火正旺,打鐵的漢子在一旁使勁得拉着風箱。
他不像平日間那般散懶從容,而是略帶興奮,似乎要將烘爐中的火變得氣焰滔天才肯罷休。
若是仔細觀看,懂得修行的人,能夠從那赤紅帶黃的火焰之中,看到一些奇怪的符號,隨着略有波動的虛空消失在鐵匠鋪。
打鐵的漢子名叫二牛,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三莊鎮。
但自從他出現後,鎮上的其他鐵匠鋪便紛紛倒閉了,從此只留他這一家。
但二牛也沒有藉此擡高市價,反而降低了打鐵資費,因此鎮上的居民便欣然誇二牛是個實在人,很樂意與他交談。
時間一久,二牛也招了一些小廝作爲幫手,但一到晚上,他便會將小廝早早的打發回家,親自動手鼓搗他的家當,就如此時一般。
三莊鎮的居民今日因爲天空降雨,略感舒適,大多早早的入睡了,但還是有部分人沒有睡着,在院中閒聊或者在街上游蕩。
一戶普通人家,一家五口圍着一張殘破石桌,一婦人手裡忙着手工活,帶着三個孩子頗有興致的聽着丈夫講着有趣的神話故事。
三個孩子時不時打岔,時不時對這個神仙,那個神仙發表一下評論,夫妻二人看着孩子們開心的模樣,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突然,那漢子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不過異樣轉瞬即逝,他便恢復如常,對着自己妻子說道:“我到裡屋取點酒,你先陪孩子們聊會。”
那婦人點了點頭,不疑有它,依然帶着滿臉幸福的笑容看着三個孩子。
“天玄守山大陣散去,恐將有變,道門早做準備,以防不測。”
那漢子進屋之後,對着一個酒罈說道,酒罈中酒水泛過幾層漣漪,然後就恢復如常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三莊鎮縣衙,縣令大人看着一旁的師爺,喃喃說道:“你看,這是福是禍?”
“不知,上報即可,其它與我等無關。”
“也只能這樣了,這些事不是你我這樣的人能揣度的。”
……
……
大湖西岸的各處地方,因爲天玄宗守山大陣霧隱的莫名散去,都發生着類似的事情,一道又一道消息通過秘密渠道,從大湖西岸平日裡的尋常之地傳向整個大陸。
一時間,大陸修者的世界沸騰,紛紛猜測將要發生什麼。
東宗西域,東宗第二大勢力,炎龍神域的秘地之中,幾道模糊的身影盤坐在其中。
“諸位怎麼看?”
“我炎龍神域是否要趁此機會,奪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榮譽。”
“試探是要的,至於是否盡神域之力,那就另說了。畢竟天玄宗只是守山大陣被散掉了,原因不詳,或許是它天玄自己設的局,引我等入局也未嘗不可,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可嘆神龍淵至今還在封禁之中,不然我炎龍神域哪會這般畏手畏腳,讓天玄宗一家獨大,在東淵之上作威作福六萬年,真是可氣。”
“連天高,此事無需再提,只怪我等無能,休要在此抱怨。”
“是啊,當年天玄子一劍斬神龍,我等元氣大傷。倘若當年我等有實力對抗天玄子,神龍何至於被斬,大家都努力點吧,不能一直倚靠神龍淵的。”
“連天高,這次由你前往,先讓渚澤境及以下的弟子門人前去試探一番,看看天玄如今的年輕一代實力如何。”
“好吧,我倒是想看看天玄那些老傢伙實力怎麼樣,這麼多年沒動手了,手癢得厲害。”
“不可輕舉妄動。天玄十三劍,若是一劍未折,便不能肆意妄爲。”
“知道了。”
聲音消失之後,秘地中的模糊人影也隨着消失,只剩下一頭石龍在秘地上空悠悠盤旋。
南門,道門聖殿之中。
這一代道門掌教臨道子與幾人安靜坐在蒲團之上,誰也沒有說話,沉默推演與思考着什麼。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之後,臨道子擡起頭看向其他幾人,說道:“我道門如何?”
“道門東進,迫在眉睫。”
“師弟已在西人那裡發現有道門重建,打聽之後,才知道西人道門掌教爲南子陽,但至今未能摸清楚這個南子陽的身份。西人我等是不可隨意踏入,東宗再不可失,此次或許是個好機會。”
“掌教此番親自前往?”
“不需,天玄宗通幽成聖的存在自有他人牽制。”
“況且,天玄宗根基未動,我前去也無濟於事。”
“那此次我等該如何表態?”
“渚澤境及以下的弟子門人前往即可,另外派兩位長老護道。”
北樓,月滿樓樓頂,三人對月而立,片刻後,有人傳出聲音。
“月滿樓渚澤境及以下的好兒郎,即刻前往東宗天玄宗,配合天下修者,推翻天玄宗在東宗的霸權,爲我北樓兒郎爭得一份榮耀與自由。”
“諾!”北樓大地各處,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然後月滿樓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型空間傳送陣,無數道刺眼的光芒,從北樓各地升起,劃破黑夜,聚集在陣門之前。
……
這一夜,天玄宗守護大陣霧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抹去,大陸異動,各大勢力紛紛派遣渚澤境及以下弟子門人前往。
一時間大陸風起雲涌,彷彿大亂將臨,重回黑暗年代。
天玄宗,雲臺之上。
當第一縷黑夜之光出現在天玄宗上空,素天心陡然睜開眼睛,雙眼冒出精光,射出兩道紅色的光束,衝向天空。
雲臺之上的李一昂等人驟然擡頭,看向蒼穹之上。
只見夜色如緩緩而來的東征大軍,一點一點侵蝕着天玄宗終年如常的天空。
衆人紛紛大驚失色,只聽見李一昂大喊一聲:“看劍峰弟子何在,列陣,臨空。”
李一昂喊出一聲之後,本命仙劍瞬間出現在腳下,載着他第一時間出現在大湖之上。
雲臺之上,跟隨他前來的看劍峰弟子,聽到李一昂的話語之後,緊隨其後。
遠處,看劍峰上,各色光芒大作,無數道被炫目光芒包裹的仙劍,載着他們的主人,刺破天玄山脈從未有過的黑夜,降臨大湖之上。
雲臺,房君始對着蘇雲以及其他普通弟子大聲說道:“天玄大陣莫名消失,或有大事將近。你雖爲師兄,我依然不服,即便如此,煩請諸位師弟盡全力護蘇雲師兄周全。”
然後房君始如李一昂一般,迅速御劍騰空,來到大湖之上,同時他的聲音傳遍天玄山脈:“洗劍閣弟子何在,列陣,臨空!”
素天心雙眼中神虹消失之後,神態平靜的對着蘇雲說道:“還請師兄暫避,我等前去禦敵。”
說完之後,便不再理會蘇雲,帶着一道神虹,衝向天空。
楚暮,朝青二人也沒有廢話,與燕妍對視了一眼,各自對着天玄山脈後方發出一道神念,便衝向大湖之上,與前方几人並列懸浮於大湖之上。
天玄山脈各處,數不清的光芒衝向天空,如夜空的流星般劃破黑暗,向着大湖之上飛去。
無盡的霞光向着四面八方射去,一些平日間不爲人知的山谷峽地之中也有光影飛出。
其中有幾道光束格外耀眼,異常璀璨奪目,將天穹照耀得一片燦爛,像是一輪輪小太陽一般,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天玄宗十分強大存在,或許是達到通幽成聖的存在也未可知。
同時,各種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夜空響起,震動天玄山脈。
“天玄宗長老堂,各司其職,前往大湖!”
“誰敢犯我天玄,不想活了?吾親自送爾等輪迴!”
“天玄宗在此,好膽,顯出身形!”
……
天荒峰,未名崖上,無聲無息出現數十道身影,當這些身影出現之後,都是一怔。
因爲他們看到了燕淮樓與流墟城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因爲他們看到了三峰兩閣的第一人都早已聚集於此,不動聲色,依然微笑不變。
因爲他們還看到了平日裡幾乎不怎麼出現的天玄大師兄,正有說有笑的與一老人在交談,那老人是當年的顏師古。
這些人見到這番境況之後,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片刻之後,有人也不管顏師古的出現,而先去寒暄一番,焦急的直接對燕淮樓說道:“掌門,霧隱大陣無故散去,是否有敵人來犯?”
“朱長老不用擔心,僅僅是霧隱散掉,那些人還不敢輕舉妄動,我等靜觀其變即可。”
“那是否要招回各峰弟子?”
“不必,大可趁此機會,好好磨練他們一番,也可讓天下見識見識我天玄宗年輕一代的卓越風姿。”
“是啊,你看,那裡是否如旭日東昇?”這時,顏師古悠然地說道。
原來顏師古在聽到李一昂傳遍天玄的號令之後,便一直望着大湖的方向。
此時的大湖之上,無數光芒大作的光團在那裡浮沉,從近處看,他們分作五團聚集在大湖的五個方向。
從遠處看,那裡就是一大團炫目的光彩,如初升的太陽,將夜空照亮,讓人無法看清光團之中有什麼存在。
“見過顏師兄。”此刻衆人也不再緊張兮兮,紛紛向顏師古見禮。
“諸位好久不見,大家都還在,還在就好,還在就好。”顏師古笑着對那些人回禮,然後說道:“讓我等靜觀天玄驕子給我們帶來的驚喜吧。”
“不知師兄如何了?”這時素月突然這麼說道。
“師兄?”後來的那些人不解素月的話,有人驚訝的問道。
“你們看雲臺之處。那裡就是我們的師兄。”素月解釋道,同時也看向雲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