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着三個人,一個少年,一個老婦人,還有一個魁梧的壯漢。
那個少年身高八尺,頭頂白玉髮簪,毫無雜質的黑髮披於身後,面容十分俊美,溫和的笑容從他出現就沒有散去,手裡拿着一把精美的摺扇,一身衣服裁剪無暇,顏色鮮豔亮麗,質料貴重,舉止之間自顯風流倜儻,讓人一眼看去,便好感無限。
那個老婦人滿頭白髮,面無表情,身穿繡着大秦帝國祖龍標誌的青衣,手裡杵着黑色龍頭柺杖,散發的幽光讓人不寒而慄。
那個魁梧的壯漢,目測身高十尺有餘,國字臉,濃眉大眼,臉上橫肉滋生,長相甚是兇狠,頭戴黃金髮冠,鑲嵌着五顆色彩各異的寶石,光彩熠熠。
一身由銀絲金條編織的衣衫,內外相稱,整個人就像被一層相交的金光銀色籠罩,更顯貴氣。腳下是天蠶罩靴,靴背之上也鑲嵌着古色古香的寶石。
背後揹着一把劍,那劍卻十分普通,沒有壯漢華麗的打扮那麼浮誇,與壯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夏小虎對着門外三人淡淡一笑,行了一禮,左手向門內一劃,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說道:“三位久等了,我家先生有請。”
那少年對着夏小虎微笑點頭致意,說道:“有勞小哥帶路。”
那老婦人依舊面無表情,提起龍頭柺杖就往裡面走,根本不搭理夏小虎。
而那壯漢則是“嘿嘿”一笑,雙眼冒出貪婪的目光,盯着地面的白玉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小虎將三人帶到水榭之後,便很自覺地站在了首位那書生的身後,不再說話,看了一眼蕭若水,便將目光移向了遠處。
水榭中的四人看到被夏小虎帶到水榭中央的三人後,態度各不相同。
首位那書生起身相迎,拱手行禮。
江流兒噙着玩味的笑容,掃視了那三人幾次,便不再關注他們,也沒有起身。
水墨齋主則又端起了茶杯,自顧自地喝着茶,連一眼都沒看那三人,彷彿看他們一眼都是在浪費時間。
而蕭若水看到那三人出現之後,眼中閃現過一些驚訝,但很快被她巧妙地掩飾過去,面色平靜地看着那三人,不起身,也不說話。
“嘭!”
“哼!”
那老婦人見水榭中的另外三人,沒有一人起身相迎,便微提手中的龍頭柺杖,然後重擊地面,同時嘴裡發出一聲冷哼,周身無形的寒意出現,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撲向江流兒與蕭若水。
江流兒感受到寒意之後,含笑着雙手合十,口中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然後他合十的雙手上便出現了一些微弱的佛光,佛光隨風飄散,散發着絲絲暖意,將撲面而來的寒意無聲無息抵住了。
蕭若水感受到那寒意之後,眉頭微蹙,本想着在這水榭之中她也是客人,等到先生介紹完再向那三人見禮,卻不想那那老婦人這般無禮,直接出手試探,儼然不將先生與自己放在眼裡。
“哼!”
於是,蕭若水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也發出了一聲冷哼。
當蕭若水發出冷哼之後,她整個人的氣質突變,一道道無形的劍氣圍繞着她,片刻之後,無數道劍氣帶着冰冷的死氣,向那道寒氣絞殺而去。
劍氣將寒氣撲殺之後,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向前,衝向那老婦人。
老婦人感到了那滿是死氣的劍氣衝自己而來,依舊面無表情,然後寒聲說道:“敢爾!”
之後她周身的寒氣更加濃郁,空氣都彷彿因此而凝固。
此時,老婦人身邊除了寒氣之外,同時她也揮動了手中的龍頭柺杖,龍頭柺杖向外擴散出幽光,帶着上位者的王霸之氣一同向蕭若水壓去,彷彿要將面前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置之死地而後快。
“有何不敢?!”
蕭若水很是強勢地雙腳一跺地,身體隨之凌空而起,躲過了飛來的龍頭柺杖。
在空中的蕭若水雙手很快的捏出一道複雜的掌印,周身帶着濃濃死氣的劍氣便聚集在右手手掌之上,然後蕭若水一個凌空大旋轉,攜着凌厲的氣勢,俯衝而下,右手對着那老婦人的腦門拍去。
那老婦人此時卻收杖立於身前,嘴角微翹,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淡淡說道:“原來是終南山出來的小丫頭。”
蕭若水見到那老婦人收杖之後,便沒有任何動作,以爲那老婦人示意停戰。
但此刻她想要收掌已然來不及了,況且是那老婦人自己找死,便由不得她了。
自從蕭若水勘破生死關之後,自身的情感淡去了很多,什麼尊老愛幼,憐憫愛惜之類身外之情,早已被拋棄無蹤。
當蕭若水那可以將普通人腦袋輕易轟碎的掌風,瞬間出現在老婦人面前時,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此刻,蕭若水俯衝而下的身體也到了,但是老婦人身前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使得她無法再下落,然後彼此之間的內力相互交纏在一起。
那老婦人此時又變回那種面無表情的模樣,說道:“小丫頭,不要以爲勘破了生死關,就可以天下無敵,這片大地上能壓制你的大有人在。”
然後老婦人提起手中的龍頭柺杖,向着地面輕輕敲了兩下,蕭若水便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彈出,然後穩穩地飄落在地。
飄落在地的蕭若水並無受傷,但此刻心中大爲吃驚,臉上卻依然平靜如水,冷冷地看着那老婦人,不再有任何動作。
“好了,好了。”此時那書生才帶着微笑開口對着老婦人說道:“公主,此地不是相爭的場地。若要相爭,稍等片刻,等人齊了就去,如何?”
那老婦人見那書生說話了,便不再針對蕭若水,看着江流兒,冷冷地說道:“鬼谷,這次似乎多了三個閒人。”
“公主,說笑了。鬼谷既然讓他們在這裡,自然有在這裡的道理。”那年輕書生,也就是這一代的鬼谷從容地回答道。
沒等那老婦人說話,她一旁的壯漢不屑地笑了一聲,用他那洪亮的聲音開口說道:“除了水墨那老婦人能夠參與到接下來的事情之中,這禿頭與小女娃是什麼來頭?還有你身後的小書童又有什麼資格參與?”
“島主,這話欠缺妥當,禿頭與小書童可以離開,但是那美麗的仙子並不多餘。在下現任人慾道掌教司馬自如,不知小姐如何稱呼?”另外一邊,那個始終面帶笑容,見誰都彬彬有禮的少年,對着蕭若水行了一個大禮,溫和地說道。
“司馬自如,你不是看見漂亮的女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哈哈哈。”那壯漢哈哈大笑一聲,調侃着司馬自如。
“不會,不會。在下司馬自如,人慾道第五代掌教,掌控世間凡人萬種慾望,怎麼可能忘掉呢。”司馬自如對着那壯漢微微鞠躬,很有禮貌地說道。
那壯漢看到司馬自如仍舊謙謙有禮的樣子,也不好繼續發作,對着司馬自如微微點了點頭之後,就對鬼谷問道:“不會就好,不然跟你在一起,我真丟不起這個人。那麼鬼谷,你可以說說,那三個閒人是怎麼回事了嗎?”
“應島主,那兩位都是我的客人,還請你說話注意些。”鬼谷淡淡地說道,但是那淡淡的語氣之中流露着不容置疑的強勢,鬼谷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那和尚是江流兒,可代表佛教一門。剛纔與公主交手的也是一位公主,是如今的大梁長公主,若談及天下,我想她是有資格參與的。”
“還有你的小書童呢?我可不曾聽聞,伴讀書童能參與到我們之中來?”鬼谷剛剛說完,那老婦人就冷冷地問道。
聽鬼谷介紹完江流兒與蕭若水,那老婦人與壯漢都無話可說,只好將矛頭指向還沒有離開的夏小虎。
五百年前,佛教傳入中土之後,便在這片大地上生根發芽,經過時間的洗滌,始終沒有被淘汰,並且成功地成爲中土百姓的另一種信仰。
因此,此時,若是江流兒有資格代表佛教,那他們也只能無話可說。
至於蕭若水,那就更簡單了,當今天下正統分南北,南朝大梁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他們要論及天下,定然不能繞過大梁。
“我的小書童?呵呵,這個,如果我自話自說,三位可能不相信。那麼水墨齋主,能爲那小書童說上兩句嗎?看看他有沒有資格留在這裡。”鬼谷對水墨齋主行了一禮,然後面帶着自信的笑容看向老婦人三人。
“水墨,你認爲那小書童是我們的同類人?”那老婦人冷冰冰的向水墨齋主問道。
“同類人?嬴姬,你想多了,你太高看自己了。”水墨齋主頭也沒擡,把玩着茶杯上的茶蓋,看着茶杯裡茶水,沒有任何煙火氣息的回答了那老婦人的問題。
那老婦人,也就是嬴姬,早已習慣了水墨齋主的做派,十分了解水墨齋主的品行,她只說事實,從不帶感情色彩去貶低或者吹捧一個人。
因此,嬴姬與另外兩人便對着夏小虎看了又看,心中生出一份警惕。
他們心想,這次,閒人不多,變數倒是多了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