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寒衣節, 爲三大鬼節之一,是個祭先之日。因這一日是冬季的第一日, 所以寒衣節亦是個添衣防寒的日子, 爲在世的, 也爲不在世的。
頤明醫館,柳藍玉倚在門口看着路上來往於祭先的人, 看她那渙散呆滯的模樣, 便知她走神的特別厲害。她確實在走神, 她在想着莫名消失了三四十日的宗綾,心裡的擔憂越來越濃了。
嚴寒即將來臨, 也不知那丫頭在過得如何。
這時秦子藺坐着馬車從醫館門口停下, 他跳下馬車, 看到正不知在因爲什麼出神的柳藍玉, 勾脣態度溫和的喊了聲:“柳姑娘?”
對於他的聲音, 柳藍玉再敏感不過,她馬上回神看向他,愣了愣, 才道:“世子來醫館爲了何事麼?”
秦子藺眸中劃過憂慮之色, 應道:“家母身體不適, 我來請解大夫過去一趟。”
“哦,好。”柳藍玉馬上轉身去到了後院,敲了敲解情的房門,喊了喊屋裡頭正有些私事的解情,“姐姐, 俞王世子來請姐姐去俞王府給王妃看病。”
“我馬上就來。”解情在裡面應道。
“嗯!”柳藍玉回到了前頭醫館內,神色平靜的對秦子藺道,“世子稍等,姐姐她馬上便出來。”
“好。”秦子藺不着痕跡的將柳藍玉透着淡漠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心下多少還是有些奇怪這丫頭在面對他時的態度,爲何會變了許多。
“世子過來坐下喝杯茶吧!”柳藍玉招呼道。
“好。”秦子藺過去坐下。
不多時解情就從後院走進了醫館,她態度嫺靜中透着熱心道:“王妃可是有大礙?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病都是不宜耽擱的。
在看到解情出現時,秦子藺就放下了茶盞站了起來,應道:“有勞解大夫了。”
看着他容顏清俊,溫文爾雅,又毫無身份架子的親和模樣,柳藍玉這心裡真是越發的不是滋味。不解他這麼好的一個人,眼光卻那麼差,看上施明絮那種臭名昭著的大壞人。
若是曾經那個有一層虛僞面具的施明絮倒也罷,可以說是識人不清。如今的施明絮,誰不知道她是個蛇蠍美人,可他仍舊癡心於她。真不知是該說他癡情,還是該說他傻。
柳藍玉心頭暗歎時,與解情一起走出醫館的秦子藺突然回頭看着她道:“柳姑娘這次不打算去俞王府?”
看着秦子藺那溫潤和煦的笑臉,柳藍玉強壓住晃神的感覺搖了搖頭:“我不去了,我留下來看醫館。”
但秦子藺卻又道:“俞王府的菊花開得好,品種繁多,千姿百媚。我正想邀柳姑娘過去賞賞花,柳姑娘不如賞個臉?”
他自己也不理解自己爲何在看到那些豔麗奪目的菊花時,想到的會是這個明豔張揚的姑娘。他覺得或許她會喜歡,便就想到趁這檔子機會,帶她去賞菊。不料這次她竟是難得不與解情一道前往,他便就親自邀請了。
柳藍玉眨了眨眼,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鬼使神差的,她笑着點頭應下了:“好啊!”
可應下之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恨自己的沒出息。後來她安慰自己,就算她不能再喜歡他,可他總歸是三番兩次救她的人。這份恩情是抹不去了,且他們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想開了,她的心裡就好受多了,還算輕鬆的與他們一道去了俞王府。
進了俞王妃的院子,他們進入正屋時,俞王妃正斜倚在內間暖閣裡的榻上閉目養神,聽到有人進入,她睜開似水般的眸子看了過來。
秦子藺快步過去給俞王妃揉了揉腿,親暱道:“娘,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俞王妃對解情與柳藍玉輕柔的笑了笑,在秦子藺的攙扶下坐起身,略有些無力道:“仍是有些頭暈。”
解情過去爲她把脈,壓下心頭的酸澀道:“王妃最近是不是又不常活動了?”
俞王妃聞言小臉微紅,輕輕點了點頭。她倒是想活動,可她被她的丈夫俞親王……
解情道:“王妃身子骨打小就弱,不比常人,萬事總得小心着。適量多活動,去外頭呼吸新鮮的空氣,能強身健體,洗禮心神。屋裡待多了,易疲乏身酸。”
俞王妃知道解情說的都是些面上話,她想琢磨解情真正的想法,還是得看其眼睛。她性子再軟,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又豈會看不出解情眼底的神色。
她嘆了口氣,紅着臉看向秦子藺,道:“子藺你帶柳姑娘出去走走,娘有些私話要與解大夫說說。”
秦子藺見母親臉蛋紅紅的,只當她真有什麼難以啓齒的事情要背地裡與解情交代,便起身對柳藍玉道:“柳姑娘,我帶你去賞菊。”
“好。”柳藍玉應下,隨秦子藺一道出去了。
隨着所有的下人也被打發下去後,俞王妃神色黯淡了下來,嘴脣顫了顫,對解情問道:“我還有多少日子?”
解情眼睛紅了起來:“大概,運氣好些,便是來年。”
俞王妃本是先天性的體弱,比宗綾的情況糟糕的多,但精細的養着,也是能活下去。奈何她心身一直長年受摧,抵抗力已經弱到連換個季也能要命的地步。最近由秋入冬,邪氣肆虐,她的身子處處都是大問題,藥石也頂不了大用。
解情只恨自己醫術不精,沒能救得了她。
解情道:“剛纔的話只是說給世子聽的,最近氣候劇變,若非是天氣大好時,王妃就別出去走了吧!當然,若真的天氣好,王妃多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
也沒幾天可以看看人世的繁華,多看看也好。
俞王妃也看開了不少,臉上倒是挺平靜。也不知在想什麼,她陷入了沉默,側頭看向了窗外。
她愛菊,它們鮮豔張揚,傲然挺立,能不畏風寒的盛開着,是從小就虛弱的她所不能具備的。所以俞王府任何地方都種上了秋菊,包括她所住的這院,花團錦簇,芳華滿園。
院外湖邊的亭子裡,知道柳藍玉喜吃俞王府點心的秦子藺,正在請她吃俞王府的菊花糕。菊花糕爲菊狀,顏色多樣的擺成一盤,晶瑩又小巧,好看極了。
嘗一嘗入口即化,滿嘴芬芳,柳藍玉不由滿意的笑道:“真好吃。”
見她又像以前一樣在自己面前笑的璀璨奪目,天真爛漫,極富感染力,秦子藺不由笑了笑:“好吃就多吃。”
“好。”柳藍玉拿起一塊金黃色的菊花糕,兩口便吃下,全然沒有點端莊賢淑的模樣。她覺得,反應她不能喜歡他。既然只是單純的朋友,她就應該在他面前放的更開些。
吃了菊花糕,賞了菊,覺得時間差不多,他們便起身回了俞王妃那兒。
此時俞王妃正神色恬淡的與解情談論秋菊,見到他們回來,俞王妃笑了笑,問柳藍玉:“柳姑娘覺得俞王府的秋菊如何?”
柳藍玉滿意的點頭笑道:“菊花開的好,菊花糕的味道也好。”
這麼一聽,俞王妃才知道秦子藺竟然有心請柳藍玉吃俞王府的糕點,她先是看了看被招待的心情不錯的柳藍玉,又見秦子藺臉上本因她的身子而起愁意也散去了不少,便更是笑的頗具深意。
俞王妃喜歡柳藍玉這個明豔張揚,活潑動人的姑娘,若是其與她兒子真有可能,那是再好不過。可是想起她兒子喜歡的似乎是那施家二姑娘施明絮,她臉上的笑意不動聲色的淡了些。
當秦子藺將解情與柳藍玉送出王府回來後,她就試探着問正在體貼的給她揉腿的秦子藺:“子藺覺得柳姑娘如何?”
秦子藺聞言不知母親爲何提柳藍玉,只看着她笑道:“很好啊!”
俞王妃神色柔了柔,又問道:“你覺得娶她如何?”
秦子藺手下的動作頓住,擡頭看着母親,仍舊只是在笑:“母親莫不是看上了她,想她做你的兒媳婦?”
俞王妃一直打量着兒子的神色:“子藺不想?”
秦子藺輕輕搖頭,柔聲對母親道:“娘,柳姑娘是個好姑娘,我與她很合得來,但我只當她是投緣的交好。”他想了下,又道,“那丫頭大大咧咧的,其實當兄弟也挺合適的。”他喜歡與柳藍玉相處,但並無雜念,他並不認爲男女之間就不能單純的交好。
俞王妃掩下心底的失落:“子藺還喜歡施府的二姑娘?”
施明絮那可怕的事蹟,她也從下人嘴裡聽說過。以前她就對施明絮無感,如今也更是無感。可她並不想勉強兒子什麼,惹得大家都不快。
秦子藺想起施府寒錦苑中日日將自己關起來不見人的施明絮,默了會後,點了點頭。
俞王妃忍下嘆氣的衝動,道:“如今是不會有人與你搶施二姑娘的,你小皇叔也有了宗姑娘,想來你若是去提親,施家人定是樂的答應。你打算何時去提親?”
她的身體拖不了多久,她真心希望他能快些成親。畢竟是二十有二的人了,別家的男兒哪像她這兒子一樣拖到現在還是一人。若他真那麼喜歡施明絮,爲她等到現在,那娶了也罷。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只希望施明絮也能與宗綾一樣改過自新。
秦子藺聽出母親是想催促着他成婚,如今的情況,他去施府提親,成事的概率確實很大。只是不知爲何,他卻不急。
或者說,多年來,他就從來沒有急過。
“子藺?”俞王妃見他在走神,便輕柔的喊了聲。
“娘。”秦子藺回神,轉而隨意的笑道,“我會挑個時間過去提親。”畢竟他不急,娘急。
他在這裡陪了母親蠻久,後來看她乏了,便伺候着她躺下,走了出去。他腳下的步伐略顯虛浮,直到走出院口,他都在分心想些別的什麼。
後來他的親信劉忠快步走了過來稟報:“爺,凊王爺與宗姑娘剛到耀都。”
秦子藺馬上回神,勾脣涼涼的笑了下。也只能怪他無能,秦洬昏迷不醒時未能及時得知其中毒之事,待到齊雲帝不再有意隱瞞時,他才得知。就算如此,他也想先秦洬一步,以任何人都抓不到蛛絲馬跡的方式,抓到那好不容易沒人盯着的宗綾。奈何秦洬真是無所不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先找到了她。
他想了想,突然問道:“劉忠,你說,我那小皇叔究竟是用了什麼邪門歪術去找我那小皇嬸?”
據他所調查,之前宗綾是自己離開耀都快馬往西北的方向而去的,秦洬派的人也被宗綾給解決了。如此看來他猜的沒錯,宗綾定然是被逼着與秦洬拜了堂。那她離開耀都定然也是因不想成爲秦洬的妻子,既然是有意要躲,能耐還不小,那天下之大,又豈會容易讓人尋到?
照理不說她能躲個一輩子,一年半載也不難,可事實僅僅只是幾天的功夫,她便被醒來的秦洬找到。幾乎等同於秦洬根本沒有去找,而是直奔她的所在地。
想想都讓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若說秦洬沒用些不爲人知的手段,怕是不可能。
如此想來,他的人沒先一步抓到宗綾,也不是壞事。
劉忠應道:“屬下不知。”
施府。
秦洬與宗綾的回來馬上便讓施府上下都沸騰了,老夫人得知消息直奔風萍院。當她要快步去到屋裡時,面前卻突然有一坨黑影閃過。她嚇得連忙後退,被身後同樣嚇的臉色大變的嬤嬤婢女給扶住。
她們定眼一看,才發現是隻胖的沒形小黑狗在追着蝴蝶竄了竄去,蹦蹦跳跳的,還時不時對蝴蝶們搖着短小的尾巴奶聲奶氣的叫兩聲。那嘚瑟的模樣,別提多歡實了。連來了這麼多人,它都不放在眼裡。
老夫人撫了撫胸,見是這麼個玩意嚇到自己,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她邁步進了屋,就看到宗綾正爲坐在牀上的秦洬更衣,她怔了怔,立刻過去拉住宗綾的手,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其沒事,她鬆了口氣,問道:“你這次又是在玩什麼?”
當初要嫁給秦洬的是她,後來莫名跑掉的也是她。
莫不是她真是被逼着嫁於秦洬的?
看到老夫人還關心自己,宗綾鼻頭酸了酸,道:“我是被人抓走的,我也不想。”路上她早已想好了措辭。
“被人抓走的?”老夫人蹙眉道,“可我讓人調查的結果,你是自己走的。”
宗綾低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只是障眼的。”
老夫人看了眼坐在牀邊倚着牀頭,臉色蒼白如紙,閉眼休息的秦洬,又看了看宗綾,也不知是信了沒信,她又問:“誰抓走了你?”
宗綾搖頭:“我也不知道,秦洬派了人查。”她側頭看向虛弱不堪的秦洬,眼裡劃過擔憂,又道,“外祖母,我先服侍他睡覺。”
老夫人將宗綾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下不由又是一怒,她甩袖就走。
管她的呢,她本就不想見到這兩人,反正如今也誰都沒事,只是虛驚一場,她也不必再操心這操心那,脾氣一上來,又繼續打算不見這兩人。
宗綾又怎會看不出老夫人還在生她氣,她握了握粉拳,去到牀邊繼續幫秦洬脫外衣。
這一路上,爲了往耀都趕,他一直固執的未曾閤眼。她親眼目睹着他的身體狀況越發糟糕,勸也勸不動,只能一路膽戰心驚着。剛進門時他竟打了趔趄,着實將她給驚到了。她何曾見過他這般跟個紙片人,隨時要斷氣似的模樣。
多日來,他也未曾說過一句話,大概是沒力氣說。
她心裡的愧疚,越發的濃。
到了耀都,他許是安心了,沒阻止她離開房間。不像趕路的這幾日,她一直沒離開過他的眼皮底下。
她端了盆水進房,給倚着牀頭閉眼一動不動的他擦拭着臉。不過只是幾天的功夫,他更是瘦了一圈,嘴脣幾乎與臉同色,毫無血氣。看到這樣子的他,她的手不由顫了顫。
還真是一個不要命的人,她越發不知該如何是好。
給他擦了臉,她又繼續給他擦手,後來換了盆水,又脫了他的鞋襪,給他洗起了腳。他一直一動不動的任她擺佈着,她未看到他的眼睫輕輕顫了顫,薄脣也似抿了些。
洗好了,她對他道:“我不好意思脫衣服給你擦身子,你且先將就着好好睡一覺,待醒了再洗個澡。”她扶着他徹底躺在了牀上。
她自己去到了偏房洗澡,脫了衣服,坐在比外頭的木桶要大許多的大浴桶裡,疲憊的閉上了眼。
人累,心更累。
當他們到達耀都時,她本以爲如今的他不會再將她擱在施府,而是帶入凊王府,畢竟他有那個資格。
不想他竟問都不問就將她帶回了施府。
這讓她覺得很意外,也很不安。
她總覺得他馬上就要做些別的什麼事。
她突然想起之前那個夢,那個被他掐住脖子差點死去的夢。她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的只是夢麼?
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她就一直待在偏房睡覺,直到次日天大亮時,她去到正房裡頭看了看秦洬,見他還在沉睡,臉色算是好了些。
她洗漱了一番,就用着風萍院的小廚房給他熬起粥。當她端着粥回到屋裡時,秦洬不知何時坐起了身,倚着牀頭幽幽的盯着她。
她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知道他現在的精神還行,她就將粥端過去遞在他面前,道:“你喝了吧!”
秦洬不接,仍舊只是盯着她,眼睛深邃不見底,盡是些讓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乾脆從牀邊坐下,硬着頭皮一口一口的強制喂到他嘴裡。一碗喂罷,還又給他餵了一碗。他雖一直一動不動的盯着她,嘴皮子倒是挺配合,順順利利的將兩碗粥喝的一滴不剩。
睡也睡過,吃也吃過,想來也差不多了,宗綾便轉身就走,只道了聲:“我去醫館。”藍玉她們若知道她失蹤了,定然是得擔心的。
秦洬沒表示,任她離去。
只是待她走出施府大門,正想上馬車時,他卻突然穿戴整齊的施用輕功落在了她的面前,強制拉着她上了不知何時被驚奕牽過來的馬背,摟着她朝城南去了。
他這是有點精力就亂用,宗綾心緒複雜的低下了頭。
到了醫館,她搶先一步跳下了馬,進了醫館再回頭時,他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駕着馬朝凊王府的方向去了。
柳藍玉怔怔的看着突然回來的宗綾,陡的叫了起來,快步過去抱住她,哭道:“你這死丫頭是去哪兒了?可把我擔心死了。”
宗綾伸手抹去柳藍玉臉龐的淚,也抱住了多日不見的柳藍玉,哽咽道:“我被壞人抓走了,好在被秦洬給找了回來。”
一人獨自在外,沒人相陪,沒人關心的顛簸流離着,那滋味其實並不好。柳藍玉的關心,讓她覺得更委屈了。
“被壞人抓走了?”柳藍玉趕緊好生將宗綾身上各處都看了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宗綾將對老夫人的說辭也說給了柳藍玉聽,柳藍玉聞言自然也信了。
柳藍玉道:“我哥早在一個月前便去尋你了。那時他突然告訴我你失蹤了,便什麼都沒交代就走了。後來我想進施府打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卻被攔下。感覺那段時間施府一直神神秘秘的,我就越發的擔心你出了什麼事。”
“尋我?”想起仍舊關心她的柳無風,她自然是心酸的,悶悶道,“他有心了。”
她不值得他繼續用心。
從後院走近醫館的解情見到宗綾,也面露驚喜之色:“阿綾……”
宗綾趕緊過去也抱了抱解情:“姐姐。”
另一頭,秦洬回到凊王府悠水榭,便發現老早就有數名太醫與蔓陽長公主母女,在亭下候着他。
徐麓見到他,想迎過去,可想起之前的事,她仍有怒氣,便頗有骨氣的只是挽着蔓陽長公主的胳膊。哪怕見到他爲了個宗綾,把自己折騰更是人不人鬼不鬼。
這回急的是蔓陽長公主,她連忙對太醫道:“快,都去給王爺看看。”她昨日便得知秦洬與宗綾回來的消息,今日一早便領着一幫太醫來此候着。
幾名太醫連忙追上了去書房的秦洬,隨他一道進去行了個禮。
蔓陽長公主也快步進去看着不過只是出去幾天,又單薄虛弱了許多,臉色如半個死人似的弟弟,她驚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怒道:“阿洬明知身體不好,還亂跑什麼?”
秦洬自然不理她。
她又趕緊道:“快讓太醫給你看看身上可還有其他的毛病。”
齊雲帝對她說這個弟弟極有可能……
她着實嚇得不輕。
秦洬沒有拒絕,站在那裡任幾名太醫給他把了脈後,便轉身去了房間進入相通的浴池間沐浴去了。
蔓陽長公主馬上便問幾名面面相覷的太醫,緊張道:“如何?”
太醫們低聲商量了會後,終是由一人道出:“當初那毒確實傷了喉部,若沒意外的話,王爺確實不能說話。不過是否真屬實,還得看王爺的表示。”
蔓陽長公主聞言只覺一陣頭腦發暈,哽着聲音問道:“可難治?”
太醫道:“還得再看。”
徐麓廢了好久纔回神,她氣的直打哆嗦。就因爲宗綾的見死不救,她的小舅舅竟然還真的變啞巴了。
宗綾……
她馬上轉身離去,找宗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