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衣來到她的身邊,靈鳩只是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在了江無寐的身上。
這時候的江無寐看起來可比宋雪衣要狼狽多了,散開的頭髮還沾着沒有化開的白雪,月白色的衣裳沾染着鮮紅的血跡,倒是把他那份孤傲的氣質減弱不少。
面對靈鳩的注視,江無寐嘴脣更抿緊了一分,使得他整個表情都冷硬迫人。
“你要走了?”靈鳩問道。
江無寐沒有想到她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一怔之後默默的點頭。
他並沒有看靈鳩,而是將目光放在更遠的地方,“我敗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落入靈鳩和宋雪衣的耳朵裡,兩人的理解都不一樣。
江無寐說完這句話,視線就放在了宋雪衣的身上,“下回再戰。”
宋雪衣冷漠道:“這次敗了,下回也沒機會贏。”
呦呵!靈鳩詫異看向宋雪衣,沒有想到宋小白還有這麼囂張外露的時候。
江無寐沒有說話。
在他轉身離去之際,靈鳩順口就道:“國師宮是你說來就能來,說走就能走的嗎?”
這句話一入江無寐的耳朵,他不怒反而勾起了脣角,本能的說道:“你想要什麼。”
“好上道。”靈鳩睜圓了眼睛。
宋雪衣無奈又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髮絲,看向江無寐的眼神有一絲不滿。
他憑什麼這麼瞭解鳩兒,哪怕知道也不該表現出來。
吃醋的男人是無法理解的,宋雪衣現在就是。
“要什麼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既然對方這麼上道,靈鳩臉上的笑容也真摯了不少。
在江無寐的眼裡,女子笑顏如花,除了神態和眼神還能找到往日小童的影子之外,就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然而無論她的模樣怎麼樣的變,她始終都是他記憶中熟悉的那個百里靈鳩。
這種熟悉感讓江無寐心情反而好了一些。
宋雪衣冷漠掃視在身上的目光他不是感覺不到,卻沒有在意。
“鳩兒想要什麼與我說即可。”宋雪衣的嗓音傳來,是個男人都能夠感覺到他的獨佔欲。
靈鳩還沒有回答他,就聽到江無寐緩緩說道:“當我欠你一個承諾。”
這句話說完,不等靈鳩迴應,他就已經轉身飛躍出去,逃也似的不見了人影。
靈鳩看得氣悶,嘟囔道:“剛說他上道,轉眼就又沒眼力了,一個承諾要着幹嘛。”
只是秉着不能吃虧的念頭,靈鳩又想往後要是碰見了,一定要讓對方加倍償還。
對於她的性子早就瞭解了七八分的宋雪衣自然也把她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眼底閃過一抹惱怒。這份惱怒自然不是針對靈鳩,而是針對江無寐。
一個承諾。
這句話落下,就相當於給兩人拉上了一條牽絆。
只要鳩兒還惦記着,自然就不會忘了江無寐,而江無寐也可以藉此來接近鳩兒。
宋雪衣垂眸,袖子裡的手掌輕握了握,他有點後悔之前揍得不夠狠。
如今江無寐已經跑了,他自然不可能爲了去揍對方一頓,就丟下好不容易纔出關的靈鳩。
“嗯?”靈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腰身就被一雙手臂抱住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體就已經騰空。擡頭朝宋雪衣看去,對上一雙深邃猶如黑洞般的眼瞳,大概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靈鳩挪了挪嘴脣還沒說什麼呢,就見那俊逸無雙的男子眼波迭起,仿若被驚動的月華清水潭,低低的說道:“我想你。”
什麼叫犯規!?
這就叫犯規!
男人,你這麼出賣美色,真的好嗎!?
靈鳩磨着犬牙,什麼話都被憋回了肚子裡。
留下雪地梅花,夏曉蕙一人默默站立,孤單的望着兩人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我的背景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
平靜的日子也唯有千厥宮而已,而這平靜的日子沒過幾日,就被人給打破了。
雖然靈鳩看似過得很優先,實際上該做的事情一件都沒少做,關於兩州戰事上的變化進展,也一直在她的關注之中。
因此雲莫染派人過來求助,並且要求宋雪衣出戰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覺得奇怪。
對於雲莫染幾次的詢問,靈鳩給的回答都是,朔雲州不會被吞噬。
宋雪衣則領命去戰,出發那日清晨靈鳩沒有去送他,原因是前晚宋雪衣把她折騰得夠嗆。
雖然並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卻也用盡了他身爲醫師的理論知識和手嘴並用,愣是讓靈鳩一個晚上高高低低水深火熱,連自己都差點不認識自己。
最後腦子一片漿糊,連記憶都模糊了,唯獨記得他最後好像在耳邊輕聲說:“鳩兒,我不想等了,待這一切結束,我們就成親。”
她能答應不嗎?
莫說心早就落在這個人身上了,當時她的身體也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裡,愣是朦朧着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點頭。
最後昏睡過去的念頭是,這還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她都一敗塗地到這個程度了,要是真的做到最後一步,她會變成什麼樣?是會被煎了吃還是煮了吃最後烤了分開吃?
靈鳩被自己的夢境驚醒了,夢中她變成了一隻真正的小鳩,怎麼飛就都飛不開一片雪山,最後雪崩了,她被埋了,凍成了冰棍兒,然後天邊飛了一條白龍,把它抓起來一點點真當冰棍兒的舔。
某隻舔得很溫柔,可怎麼都掩蓋不了那谷欠望的眼神,就好像就等着把冰舔沒了,然後把她吞吃入肚。
“嘶。”一口涼氣抽住。
靈鳩翻身從牀榻坐起來。
呆坐了好幾秒,沒有得到熟悉的伺候,按摩。她纔想起來,宋雪衣已經走了。
“仙主?您起身了嗎?”外面傳來夏曉蕙的聲音。
靈鳩隨口應了一聲,自顧自的起身穿上靴子,隨便披了一件外裳。
門被推開,夏曉蕙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靈鳩衣裳不整的樣子,慵懶得跟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孩子似的。
這副樣子的仙主可不容易見!夏曉蕙秉着機會難得,連續多看了幾眼,把梳洗的水盆錦帕放到靈鳩的面前,然後站在一旁等候了一會兒,待她梳洗乾淨之後,纔開口說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還有今日還有送了一封信來。”把手中的信封呈上。
靈鳩接過來,一邊往飯廳走,一邊打開看了。
這一看,她嘴角就輕輕抽了下。
時刻注意着她的夏曉蕙發現了,低聲問道:“仙主,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靈鳩把信給她,“有人免費飼養自家的大胃王,感覺真不錯。”
夏曉蕙見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可以看信,這一看可嚇了她一跳。
信中的內容分明是說國寶被綁架,要求靈鳩親自去贖獸。
“這……”夏曉蕙疑惑的看着靈鳩,心想仙主既然這麼平靜,說明一定沒事。
事實上,通過和國寶君的共生靈契,靈鳩自然感覺得到最近國寶君過得很好,吃得飽睡得好,難怪這麼多天了都沒見它回來,還以爲它迷路了。
一頓早餐簡單吃完,靈鳩想起來什麼,對夏曉蕙道:“對了,去把封思彤叫來。”
夏曉蕙二話不說就聽話去辦了。
不到半個時辰,封思彤就來到了千厥宮的書房。
靈鳩剛剛把準備好的信寫好,交到她的手裡,“把這封信送到秦魑那去。”
封思彤應道:“是。”
爲什麼把這事交給封思彤去辦?
因爲目前在溯雪城的幾人裡,封奕豈實力最普通,柳落性子也容易惹事,李天安是個看着辦事牢實際心思頑劣的,唯有封思彤實力強,對她交代的事情特別看重,最要緊的是不僅辦事了當,嘴巴也緊。
無論她給秦魑寫的是什麼,要是之後傳到宋雪衣耳朵裡,絕對又是一陣鬧騰。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來,靈鳩的表情就變得有點奇怪。
什麼時候宋小白變得這麼愛吃醋了?還有,什麼時候,自己這麼瞭解宋小白會吃醋了!並且好像還習以爲常了?到底是什麼習慣的!爲什麼她一點察覺都沒有啊摔!
靈鳩忽然覺得腦瓜仁有點疼,再交代封思彤幾句注意的事項,她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原地,跑到觀天台去曬太陽看裴玄留下的觀天術了。
本來她的功法也有觀天之術,卻更爲深奧,有裴玄這本秘籍做過度,使得她在觀天一門上的進展加快了不少。
一個月轉眼過去,戰報連連傳來,飛荊州的兵馬已經佔領了朔雲州幾處地方,不過幸好局勢終究被穩住了,再深入的地方,飛荊州兵馬久攻不下。
這段時日,百里靈鳩\宋雪衣\秦魑\和江無寐等人的名字也很快在朔雲州以及其他兩州流轉,這是屬於他們這一輩人的時代,天才之名人盡皆知。
末鯉城。
城門被破,飛荊州服飾的兵馬衝入城門,城內的朔雲州百姓們早已慌亂,卻在浩蕩兵馬之下不敢異動,一個個面露驚慌和怨憤之色,眼神之中盡是絕望。
從人羣中不時能夠聽到惡罵聲。
“安靜!”一名軍官厲聲呵道,瞬間就讓這一區域都寂靜了下來。
飛荊州的兵馬分開兩排,一道逼人又暗沉的紅撞入人的眼簾。
他騎着一匹通體血紅,生着兩條尾巴,頭似狐狸身似狼的妖異生物。
一頭雪白的發在日光下呈現銀色絢麗的光暈,更襯得他肌膚雪白,眉目深沉。
“百里小鳩是你們的國師。”秦魑冷漠的說道:“因爲她,我不殺你們,該做還做什麼。”
百里小鳩?
末鯉城的百姓們一個個都愣住了。
一爲男子驚人的皮相,二爲男子的話語。
“記住,你們的命是百里小鳩救的,這條命就是她的,要是誰不感恩的話……”後面的話沒有說,卻讓每個人心若墜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