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翰林失蹤了。
這件事被御海鎮百姓得知的時候,鎮內已經出現一系列的混亂。
卿家怎麼說都是一個百年大族,比宋家和江家呆在御海鎮的時間還要長久,算起來卿家纔是御海鎮真正的本土家族。因此,哪怕卿家勢力財富不如宋、江兩家,可對御海鎮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卿翰林失蹤了,也帶走了卿家大部分的財富,不僅讓卿家內混亂,也讓卿家掌握的產業崩潰,一大堆御海鎮的百姓失業,被拖欠一年的工錢也沒有人發,弄得御海鎮一陣烏煙瘴氣。
“卿翰林果然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打着寧可毀了也不讓別人得到的心思,竟然不管全家老小,一個人打包大半財富獨自逃跑。”這是溫崎的話。
“這是個機會。”這是靈鳩的打算。
“的確是個機會。”這是宋雪衣和她相同的觀點。
靈鳩是打算是趁着民怨沸騰的時候賺功德,宋雪衣則想趁這個時機讓卿家真正崩潰,將溫家擡上高位。
“哎,這卿翰林,不是辦大事的人。”這是江伯元得知此事後對卿翰林的評價,然後想起卿家的江蘺冶,怎麼說都曾是江家的人,便吩咐下人去卿家問問江蘺冶有什麼需要幫助,只要條件無傷大雅,他能幫就幫。
然而,江伯元很快從下人嘴裡得知,這次的事情被宋家的人暗中干擾。
“卿靈鵲,百里靈鳩,哎,這都是卿翰林和蘺冶自己作的孽啊。罷了,這事不用再管了。”江伯元沒想爲一個外嫁的女子和宋雪衣對上。
現在他的心力都放在了明年三月的天驕會上,卻也沒有放過在卿家崩盤中搶奪一份好處的機會。
卿翰林攜帶卿家大部分財產偷偷逃離,可店鋪和茶山、藥山是帶不跑的,因此逃不過被御海鎮其他家族瓜分的命運。
在這一場瓜分中,江伯元總算見識到了宋雪衣的手段。
他搶得直接,沒有遮掩自己的目的,親自出面低價買下卿家的地產,讓所有面臨失業的百姓迴歸舊業,卿家欠下的一年工錢他沒有代付,只承諾了往後工錢月結,包每日的伙食。
當日,江伯元得知消息時,親自趕臨了現場。
他看見人羣中的少年一身厚實的冬裝,白衣黑髮戴着面具,卻擋不住他一身清華如玉,彷彿天生就有種令人信服的氣質,清泉般的嗓音緩緩的流淌,便讓所有心情激憤的百姓安靜下來。
那一刻,江伯元也忍不住感概宋雪衣下手快又準,讓人防不勝防,更感嘆他小小年紀心智慎密——若不是有之前他救濟災民,建立了一條欣欣向榮的雪鳩街使得他好名聲大盛,這回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讓卿家員工信了他。
這樣的宋雪衣,讓他不禁恍惚,將一個真正驚才絕豔的人和他重疊在一起——宋和真!
回到家後,江伯元把心裡的分析和感概對江無寐說了。
江無寐聽後,卻道:“救濟災民一事未必是宋雪衣心智如妖的早先預謀。”
“不是他還能有誰,孫谷蘭?”江伯元搖頭。心道,幸好宋雪衣只是心智可怕,身體卻是天生有恙不能習武,否則無寐怕是也要被他比下去。
江無寐心裡想着卻是一個小小的,總是笑得萬物靜好般的女孩,“百里靈鳩,我的劍是被她贏去,也是被她拿去拍賣,要救濟災民的事怕也是她設計的。”
自從在琉璃江中見識那一幕,他就無法再將女孩看做普通的孩子,以往的很多事也想通了。
“百里靈鳩?一個被寵着的小孩而已,無寐你真是想多了。”江伯元顯然不信,然後對他道:“好了,這些事你就不用費心了,專心練好你的功夫,等着在明年三月的天驕會上大放光彩。”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認真道:“這世上真正站在巔峰的不是商人,也不是文人,而是強者!尤其是上界,那纔是真正強者爲尊的世界,所以無寐你無需在意宋雪衣,他的心智才華只夠止步這裡,而你卻可以一飛沖天,前路無盡。”
“……”江無寐無聲的皺眉。他有種莫名的預感,宋雪衣絕對不會止步在這裡,他們之間的糾纏也不止如此。
這時候宋家裡。
宋雪衣做完所有的事務,得了半日閒,便帶着靈鳩去他們初遇的地方,爲她彈琴奏曲。
靈鳩在靠着他的身,專心雕刻着桃木。
“每日見你雕,還未雕好?”一曲彈完,見女孩兒的心思盡在手中木雕上,宋雪衣不知道爲什麼看那木雕,竟覺得有幾分排斥的刺目,甚至產生一絲把木雕從女孩兒拿走的任性心思。
“三刀,還差最後三刀。”靈鳩眼睛眨也不眨,越發的專心。
見女孩兒的這副樣子,宋雪衣便知這木雕不是玩意,不再打攪她。
最後一刀落下,靈鳩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忽覺得眉心一涼,一種要入定突破的玄妙感覺涌上心頭。
她神情一變,丟下小刀,將手中成形的鳩鳥木雕塞進宋雪衣的手裡,“我感覺要突破了,先去密室裡呆幾天。這個木雕送給你,要一直戴着,不準離身!”
原來鳩兒花費了三四個月雕刻的東西,竟然是爲了送給自己!
宋雪衣神情柔和,見女孩面色嚴肅便知這會兒不是感動長談的好時機,一言不發的收了木雕,抱着女孩往廂房密室趕去。
足足三天,靈鳩才從突破入定中醒來,前世所沒有的洶涌靈力和體悟讓她忍不住勾起嘴角,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不過她還在忍下了那份心情,轉眼四周不見宋雪衣的身影,讓她心底隱隱有點失落。
從底下密室裡出來到廂房。
“鳩主兒?”霞妍試探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靈鳩打開房門,看見霞妍一張驚喜的臉,對她點點頭,問道:“宋小白呢?”
一時沒有得到答案,靈鳩心頭一跳,擡頭看到霞妍猶豫的面色,臉也跟着冷下來,“宋小白出事了?!”
“沒有!”霞妍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孩兒這種冰冷的語氣。怕靈鳩誤會,連忙解釋道:“昨日少爺遇到刺客……”話語才落下,一股詭異的寒意便籠罩全身,令霞妍打了個寒顫,接着道:“鳩主兒不要擔心,少爺沒事,也沒有受傷,不過這段時間都在追查幕後主謀的蹤跡,所以並不在府內。”
“嗯。”靈鳩點頭,想到什麼,轉身又回到房間密室。
霞妍望着她的背影,低聲問道:“鳩主兒餓了嘛?奴婢去吩咐廚房……”她並不知道靈鳩在房間做什麼,只是聽從宋雪衣的命令守在這裡,等着靈鳩的出現。
“不用。”靈鳩頭也不回的打斷她的話。
在密室裡忙碌不知道時間過去,一直到下午日落,靈鳩感覺到宋雪衣回來才停手趕出密室。
“鳩兒。”人還沒到就聽到熟悉的喚聲。
靈鳩擡首,看見院門處踏着急切步子,只差沒跑的少年朝這自己走來。
她站着沒動,然後沒一會兒就被趕到身邊的少年抱入懷裡,柔軟的頭髮滑過臉頰,癢癢得讓她想笑,隨即又板起臉,“追查兇手要你親自去嗎,別忘記了你纔是目標。”
“我累。”低低的少年嗓音,一雙無辜清然的眸子望過來。
“……”尼瑪,這絕壁是作弊,耍賴皮!賣萌逃避責任不要做得太隨便啊喂!
宋雪衣滿意望見女孩泄氣的模樣,抱着她走回屋子,邊走邊道:“鳩兒身上還是三天前的衣裳,三天沒梳洗了?會髒髒的哦。”
“髒髒你個頭!別跟我疊音說話!”靈鳩瞪眼。吃飯飯,睡覺覺,髒髒的,這種哄孩子的疊音語真是坑爹!
本就是爲了看小孩這副可愛模樣,目的達到的宋雪衣心情愉悅,取下面具的臉上止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