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爆炸聲打破了全場的寂靜。
衆人轉頭看去,正看見一個煉器師一臉灰白的站起來。
砰砰砰——
緊接着又是連續的三道聲音響起,又三位煉器師被淘汰。
這還只是開始罷了,緊接着連續有十幾位煉器師都相繼悲劇。
這樣的情況並沒有讓衆人感到驚訝,面對天地靈寶的出世,正在煉器的煉器師們哪裡還能保持平靜。
在他們驚愣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們的失敗。
只是相信他們煉器沒有失敗,面對靈鳩和孫佑賢這樣的對手,也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了。
現在要說最想這第二場最後一輪結束的人,當屬豐老和沈廉了。前者想要結束後好好的研究伴月戒,後者則想快點結束後,將半月戒佔爲己有。
時間就在衆人的苦苦等待中緩慢的過去,猶如水滴緩慢的低落在水塘中,每一聲都彷彿響在心底。
這裡面若說最淡定的是誰,反而是最不該淡定的靈鳩。衆人看向她的時候,就見她比往常更加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甚至可以說是沒骨頭的癱軟在椅子上,吃着小豆子。
沈廉掃到她手裡豆子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縷疑惑,隨即認真打量起來。
“廉叔?”沈浪深發現身邊的沈廉臉色忽然聚變了一下,開口詢問。
沈廉臉色不斷的變化,反問他:“你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來歷?”
沈浪深道:“好像是煉屍門的人。”
“你連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沈廉又問道:“煉屍門,哪個煉屍門派家族?”
沈浪深搖頭,“也許是,也許不是。廉叔,到底怎麼了?”
沈廉道:“你仔細看她吃的東西。”
沈浪深聞言,便見注意力放在了靈鳩吃的豆子上。幾秒後,他的眼神也變了,“這是……”
“你也看出來了吧。”沈廉臉色暗沉,“把這救命的丹藥不當回事的吃,你覺得她會是普通人?”
“我……”沈浪深眼裡波瀾迭起。
他越來越看不透廣場上的這個女子了。
以前只以爲是個煉屍門的弟子,可見到的越多就發現對方的身份越神秘。
一個能夠壓制打敗孫佑賢,還煉製出了天地靈寶的煉器師?一個把救命丹藥不當回事的吃的煉器師?
她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她吃的丹藥對於他來說,想要弄到也不算難事,可是就算是他這樣身份的人,也不會奢侈的把丹藥當糖果。
是的,糖果!
沈浪深知道靈鳩應該是煉製出天地靈寶消耗了太大的精力,所以纔會拿丹藥來吃。只是她吃藥的態度實在是太隨意了,這種隨意絕非僞裝出來的刻意,而是真真切切的隨意,就好像她吃的只是糖果豆子。
正是她的這份隨意的態度,纔會大部分都忽略了這丹藥的本質,都以爲她只是在吃零食。
“她的身份不簡單啊。”沈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至少也是上古家族出來的人吧。”
如果只是單純厲害的煉器師,就算再有財富,也不會這麼奢侈。
沈浪深暗中握緊了手掌。
他覺得今天夜裡回去後要再和父親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對方真的是上古家族的人,萬一還是比沈家還要厲害的上古家族的人,那麼他們之前的打算就要惹大麻煩了。
在衆人的等候中,最後一輪的時間終於結束了,到了豐老宣佈分數的時候。
豐老站出來,正要開口的時候,孫佑賢說話了,“這一場是我輸了,豐老不必給同分。”
豐老一怔,他剛剛考慮了好一會兒,的確是打算給兩人同分,畢竟孫佑賢比靈鳩快。
若是隻比較價值的話,靈鳩這次是真的完勝孫佑賢了,可是這煉器大會的規矩,到底比較的不止是這個。
“孫公子,你快了黑煞姑娘這點……”
孫佑賢沒有等豐老把話說完,就笑着擺手打斷了他,“那點時間和黑煞仙子的伴月戒相比,不值一提。”
豐老見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便也不再和他爭論,緩緩宣佈了結果。
正如所有人所料的那樣,靈鳩得了十分滿分,孫佑賢得九分。
面對這個結果,連沈子華也無話可說。若論價值,靈鳩的伴月戒爲十分的標準,孫佑賢煉製的乾坤靈器也許也只能得五分之下,因爲這兩者的價值真的不是一個級別。
不過依舊如之前說的那樣,這裡到底是煉器大會有煉器大會的規矩,孫佑賢時間勝於靈鳩這點不可抹去。
從第一場到第二場結束,靈鳩的總分爲150分,這完美的滿分讓人無言以對,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在她後面的孫佑賢則128分,兩者之間已經相差了22分。
這樣的分數差,除非第三場靈鳩真的什麼都不做,否則煉器大會勝負已定。
第三場的靈鳩真的會什麼都不做嗎?這可能嗎?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所以這次煉器大會,勝負已經註定了吧。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豐老道:“你們都已經累了,回去休息吧。第三場比試在明日午時開始。”
這次廣場上的煉器師都沒有急着離去,觀衆們也沒有人動。
一道身影忽然從觀衆席中飛出,驚鴻般的落在靈鳩的身邊。
“何人放肆!”沈廉當即站了起來。
豐老也一下緊張起來,那手已經擡到了一半,還樣子是要動手。
只是看清靈鳩身邊的身影后,他們都停了下來。因爲這人他們認識,他們記得第一場結束休息時間的時候,靈鳩就是跑到他身邊去了。
他們本是一起的——衆人腦海浮現這個想法。
正如他們想的那樣,對於這男子的靠近,那彷彿沒有了骨頭的女子沒有任何的排斥。
宋雪衣麼有理會衆人的反應,一伸手就把靈鳩來了個公主抱,還把人的頭送進自己的懷裡,似乎是不樂意給人多看。
雖然他的動作不明顯,可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感覺,這男人對懷中女子的佔有慾極強。
在他懷裡的靈鳩也沒反抗,只是側了側臉朝豐老看去,手指勾了勾。
豐老一怔,沒明白她的意思。然而被他拿在手裡的伴月戒突然脫離他的手,朝外飛去。
“嗯?”豐老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把伴月戒拿回來。
只是伴月戒就彷彿穿越了時空,一晃就落入了靈鳩的手裡。
“你這是做什麼?”豐老嚴肅的喊道。
靈鳩道:“當然是拿回這個戒指啊。”
她一臉理所當然,看先豐老的眼神有點莫名,就好像豐老問這句話有多麼的奇怪一樣。
這模樣就和之前她把伴月戒交給豐老,說他是主持人,伴月戒理所當然該交給他手裡給他鑑定評分一樣。
豐老張開嘴,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眼看着這兩人就要離去,他還是沒忍住:“這是煉器大會的……”
靈鳩驚訝道:“如果是你煉出伴月戒,會把它無償的送出去嗎?”
他到底是爲什麼會以爲她會把伴月戒送給他們的啊?太奇怪了好嗎?她看起來是這麼好心又單蠢的人嗎?
豐老再次無言以對。
靈鳩想了想,又道:“如果是材料的話,我會原原本本還給你們的。”
不說伴月戒本身的價值,再說她頓悟煉製伴月戒的時候,賦予的感情也有特殊的意義……想到這裡,她擡頭看了宋雪衣一眼。這伴月戒是絕對不會送給別人的。
“黑煞姑娘客氣了。”一道聲音響起。
站出來的人正是沈廉,他看着靈鳩道:“這伴月戒乃黑煞姑娘煉製本就該你所有,我們能親眼見證一件天地靈寶出世也是一件幸事,哪能讓黑煞姑娘還材料。”
靈鳩點點頭,既然不用還,那就沒事了吧。
宋雪衣明白她的意思,早就想抱着她離去了。
半途中,孫佑賢走過來似乎是想說點什麼。
只是他還沒有開口,就被宋雪衣的眼神阻止,那眼神讓孫佑賢覺得很危險,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危險。
他眼神變了變,最終無奈的停下了腳步,只能看着靈鳩和宋雪衣的身影離去。
“賢。”
沈子華一直手擱在他的肩膀上。
“嗯?”孫佑賢才回神過來,疑惑的看向他,“怎麼了?”
沈子華臉色複雜,低聲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那女子背景神秘,絕非普通人,說不定她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爲了安慰好友,他不由的去惡意抹黑靈鳩。
孫佑賢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我沒有難過,我說過了,不要去辱沒她。”
“哈哈哈,我這不是爲了安慰你嗎。”沈子華見他似真的沒事,便笑了起來。“不過我覺得我的猜測未必是假的,畢竟……”這話又被孫佑賢看過來的一眼給看沒了。
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再說那人壞話了。
“你剛剛在想什麼?”他又問起其他的事情,剛剛孫佑賢站在那裡看着靈鳩他們離去的方向,好半會兒都沒動靜才讓他以爲他受了打擊。
孫佑賢知道他在問什麼,淡笑道:“什麼都沒想,只是發發呆而已。”
沈子華盯着他一會兒,到底沒有再多問。
夜色迷離,漫天星河璀璨。
一片汪洋,在夜黑中更顯得幽靜,一片扁舟就靜靜的漂浮在海面上。
海水無邊無際,扁舟如此渺小,四盞靈火玉燈懸掛在四角,照得上面的人膚色更皎潔白皙,周身都有光暈氤氳。
靈鳩側臥在宋雪衣的腿上,他盤膝坐着,面前放着一柄七絃琴。
一雙手放在琴絃上,白皙的手指,細而韌的琴絲,相觸的時候溺出優美的聲。
靈鳩和琴靠得很近,那琴聲卻彷彿從遠遠的幽谷中傳來,好聽得不得了。
她閉着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帶我來這?”
宋雪衣笑而不語。
靈鳩喟嘆一聲。
她真的什麼心思都瞞不過這個男人嗎?怎麼連她煉器時候的一個想法才能猜到呢?還是說並沒有猜到,只是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翻了個身,從宋雪衣的腿上下來,仰躺在小舟上,昂頭看着天空漫天的星辰。
這深海和小池不一樣,始終都有輕微的波浪,幽深的藍色倒影不出添上的星河,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周圍安靜得只是輕微的海水聲,伴隨着宋雪衣期彈奏出來的琴聲。
靈鳩覺得整個人都被淨化了一樣,覺得時間就算停止在一刻都好,和宋雪衣在一起真的好愜意,好舒服,好……幸福。
這種幸福,並不激烈,更像是潤物細無聲,不知不覺就滲透了全身,連神智都要沉淪進這種溫柔裡,變得混沌朦朧了。
“你等等啊。”靈鳩翻身而起。
琴聲停頓了一下,宋雪衣疑惑的看向她。
靈鳩沒有解釋,忽然從扁舟往下一躍,跳進了海里瞬間失去蹤影。
宋雪衣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夜風輕撫他衣裳墨發,失了眼裡時刻關注的女子,連空氣都好像變得稀薄。
宋雪衣嘴角輕揚,他這是怎麼了?難怪鳩兒總說他小氣了,竟連鳩兒離開一會兒都捨不得嗎?
他陷入自己思緒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海水起伏變化了,比較之前的波浪要大了些。
噗——
一道破水聲響起。
一條鱗片發光的小魚忽然飛出水面,跳得足有幾米高,再落入水中。
宋雪衣眯了眯眸子,嘴角浮現了笑容。
他知道這一切一定出於靈鳩的手。
第一條磷光海魚就是個開始,緊接着一條接着一條的磷光海魚相繼跳出了海面,連綿成一條弧線。
海面也出現了幽藍色的光華,宋雪衣垂眸看去,見海水底下似乎有無數光魚遊走。
這是一場盛宴,視覺上的盛宴。
在宋雪衣眼裡,最大的盛宴卻是那個從海水中冒出頭來的女子。
她頭髮都溼了,絲絲縷縷粘滯在臉上,依舊是那張戴着面具的臉,可在宋雪衣的眼裡,看到的只是她罷了。
“過來。”宋雪衣笑道。
他沒有僞裝的聲線在深夜裡,比海浪混合的琴聲更加的迷人動聽。
靈鳩向前遊了幾步,即將被他伸出來的手拉住時,猝然收回。
宋雪衣愣了一下,隨即就被海水淋溼了臉。
冰涼的海水從臉頰流下,耳邊聽到的都是女子清脆的笑聲。
“多大的人了,還玩水呢。”遠處漂浮在海水上有個木頭人偶,有人在這裡的話就會聽到木頭玩偶口吐人言,還透着酸溜溜的味道:“都老夫老妻了,還熱戀仙侶似的,不顯恩愛會死啊?會死嗎?啊!?一個個都不知道長大,一點成熟都沒,就是兩個小屁孩!”
這廝貌似忘記了,他被兩個他嘴裡的小屁孩拿捏得穩穩的又算什麼呢?
唔~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再去考慮了,傷了人家小木偶的幼小心靈不好,不好~
這邊宋雪衣回神過來,臉上身上已經被澆了幾回。
“魂飄哪裡去了?”靈鳩打趣的喊道,她已經游出去幾米遠。
宋雪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嗯?”靈鳩的笑容漸漸化爲了疑惑,“你怎麼了?”
在她失去謹慎的瞬間,一層海浪忽然打來。
靈鳩頓時瞪大了眼睛,她當然不怕這程度的海浪,只是驚訝宋雪衣會用這麼大的浪來報復她。
她也就潑他點水而已,這廝就這麼報復她?不得了是吧!
靈鳩半點分明是自己先作死的自覺都沒有,眼看着海浪就要打在身上,她一動,忽覺腳下的海水起伏了下,然後她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以爲這樣就能對付得我了?靈鳩無聲的輕哼,輕輕一躍,然而……腰身被抱住了。
不要回頭看靈鳩就知道是誰,一個響指打出來,一個大浪向他打去。
只是靈鳩顯然忘記了,她正被他抱在懷裡呢,這浪打過來他是溼了,她也得遭殃。
靈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透心涼,她回頭看了眼,之前以爲要打在自己身上的浪依舊停在那裡——所以這浪是故意嚇唬她,吸引她注意力的嗎?
“噗。”靈鳩咂嘴,擡頭看去,眼前的男子笑得一臉歡快單純。
宋雪衣伸手,把靈鳩臉上的鬼藏面具取下來,看着她滴水未沾的真容,低頭就去親着她的眉眼。
靈鳩向後躲了躲,這廝立刻就追上來,無聊的遊戲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你這麼興奮幹嘛?”過了一會兒,靈鳩忽然發現宋雪衣興致有點高,立刻打住。
宋雪衣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低啞,“鳩兒不看看自己的樣子。”
靈鳩聞言,先看的卻不知道自己,而是面前的男人。他一身白衣已經溼透了,粘着身子,勾勒出他身軀的弧線……本來打算把宋雪衣面具也取掉的打算立即打消,這溼身的形象要是配着他的真容,就是活脫脫的禍害。
憑他的形象,靈鳩不用看自己就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裡是個什麼樣,故作輕鬆的說道:“什麼都看過了,還在意這個?宋小白,你的定力要好好練練!”
宋雪衣毫不猶豫的說道:“不想練。”
他笑着,澄澈的眼眸裡好像能濺出月潭水,靈鳩着迷的看着,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這行爲立刻就讓宋雪衣輕輕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很壓抑了,可聲音還是傳入了靈鳩的耳朵裡。
“哈哈,外面都傳我是妖孽,把你這個仙門正道給勾引了,現在想想這設定狗血卻也帶感。”靈鳩雙腿也攀在了他腰身上,笑眯眯的看着宋雪衣,“如果你真的是無情無慾的仙,我一定把你拉下來!宋小白,我喜歡你,真是喜歡死你了!”
“鳩兒,你是故意的嗎?”她突然熱情奔放了,反倒是讓宋雪衣更壓抑了。
他真想把人就這樣辦了,還是融入骨肉般的辦!
靈鳩咬了他的脖子一口:“每次你都說是我的錯,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那麼看我,我特麼也忍不住啊!”
宋雪衣一怔,然後笑了出聲,笑聲傳得很廣。
“最後作死死掉的還是我。”靈鳩嘀咕一聲,也就她自己聽見。
宋雪衣“嗯?”了一聲。
靈鳩什麼話都沒解釋,把他的手拉出來,然後把伴月戒戴到他的中指處。
一擡頭就看到宋雪衣笑而不語的樣子。
“你早就等着我送呢?”
宋雪衣點頭:“鳩兒只會送給我。”
“那不一定。”靈鳩道。
宋雪衣笑容乾淨,讓他看起來像個不經世事般的貴公子,可是那話卻霸道極了,“鳩兒只能送給我。”
“是是是。”靈鳩看他笑容,也懶得和他爭着玩了。
“我的鳩兒……”宋雪衣這話就像是從肺腑深處發出來。
靈鳩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幹嘛了,提醒他一句:“我明天午時要醒。”
“嗯。”宋雪衣笑容一直就沒消失過。
靈鳩就想,這人怎麼想着那事兒,都能米死人不償命,一點猥瑣感都沒呢?
只是……這份好心情,卻被突如其來的襲擊給影響了。
如果說前一秒宋雪衣對靈鳩是春風撫雪,極致的溫柔和美好,那麼這一刻,他眼裡浮現的一絲暗色就足以將人嚇破膽。
“媽的!這個死渣渣,老子就知道他是個僞君子!渣渣啊!輸不起的死渣渣!”夏侯乖乖的叫罵聲傳入靈鳩他們的耳朵裡。
只是對他話語裡針對的那個人,他的語言能力立即就會打折,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相同的詞彙。
夜色中,一連八道影子朝他們這邊襲來。
哪怕有夜色的掩飾,靈鳩還是一眼就看清了這八道影子的真容。
它們是八柄形狀奇異的飛刀,既可組合在一塊,又可分散,以一種陣型,速度極快的射到靈鳩他們這邊。
靈鳩看得熟悉,這飛刀組成的陣型,和夏侯乖乖教過她的馭器絕學。
砰——
八柄飛刀瞬間被震成粉末。
靈鳩按住宋雪衣的手臂,“不要殺他。”
宋雪衣沒動,卻也沒有說話。
靈鳩訝異的看過去,隨即又好笑又無語,“你在想什麼啊?別亂吃醋!”
“今日你一直在偷看他。”宋雪衣聲音低低的。
“什麼叫偷看,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還有我是在觀察對手,你別想有的沒的。”靈鳩一本正經道。
宋雪衣:“我不喜歡他。”
夏侯乖乖聽了這話,暗道:這世上除了個小妖魔,你還有喜歡的人嗎?
靈鳩握住他的手,認真道:“我要在他最擅長的領域光明正大的打敗他!”轉頭看向那八道飛刀碾碎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看錯一個人,既然他真的是個僞君子,那就說明今天他被我壓制很痛苦,他越是裝得不在乎大度就會越痛苦,這可比直接殺了他要讓他難受多了。”
這個解釋讓宋雪衣接受了,他抱緊她的身子一閃身就離開了這處,空氣中只飄蕩着一句還沒有消散的話:“明日別再總看他了。”
“喂,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啊?”依舊漂浮在海水裡的木頭玩偶默默的來了這一句。
老子的存在感真的就這麼低嗎?啊?啊?啊?你們兩個白眼狼!給老子回來說清楚!
夏侯乖乖覺得自己的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決定還在繼續在海水裡飄一飄,來自我治癒。
海岸處。
孫佑賢望着遠方,在那裡依稀可見不同尋常的光暈。
他伸手擦拭嘴角流出的鮮血,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下沉透着無奈的遺憾。
“一瞬間毀盡了八刃,這樣的實力怕是不止三丹境,可惜……”
這清風般的男子搖了搖頭,緊抿着嘴脣,不再看夜海一眼,轉身離開了此處。
他卻不知道,因爲他的行爲,使得他在生死境地中走了一趟。
沈家密室裡,沈浪深再次出現在這裡和沈修面見。
沈修:“又生了什麼事?”
“父親……”沈浪深將今日的見聞和自己的猜想都對沈修說了出來。
沈修幻影的表情也隨着他的述說不斷的變化,等他說完之後也沉默了。
“父親,以兒子之見,還是先不要取他們的性命了?”沈浪深道。
“遲了。”沈修搖頭,“那人已經入了蜱厖縫隙,就等着他們。”
沈浪深臉色一變,“那我先拖住他們?”
“不用。”沈修眼中的深沉哪怕是幻影也叫人看得心驚,“倘若他們真的是上古家族門派的弟子,自然就有他們的本事,身上也有保命的寶貝,那人未必殺得了他們。”
沈浪深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
沈修又道:“就算他們真的是,可依舊被那人所殺的話,責任也全在那人的身上,我們到時候做做樣子即可。”
“父親高見。”沈浪深低頭。
沈修道:“不過這段日子,你不要和他們交惡,只管旁觀看着即可,也不用刻意討好。”
沈浪深應下。
“你是我沈修的兒子,記住這點,不要讓爲父失望。”
“兒子記得。”
最後的這句話語,沈浪深已經聽了不下於十次,每次都給他帶來強烈的榮譽感,同時還有巨大的壓力感。
翌日午時即將到來的時候,靈鳩和宋雪衣才姍姍來遲。
他們不知道之前所有人都因爲他們差點鬧翻天,要是靈鳩忽然不來,這將是這場煉器大會最大的敗筆和遺憾。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宋雪衣坐到了昨日坐着的位置,他側眸看了一眼,昨日那個小白鼠男子依舊在那兒,見他看過來,立馬繃直了身軀,連續的乾笑幾聲。
他以爲自己吸引了宋雪衣的注意力,誰知道宋雪衣一秒都沒有停留,便將目光收了回去。
小白鼠男子既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遺憾,暗道:自己難道有受虐傾向不成?要不然怎麼今日早早就來佔這個原本的位置!
“你要是再不來,老夫還以爲你要放棄了。”豐老看着走到廣場的靈鳩,打趣了一句。
靈鳩還是選了昨日的檯面,淡淡的迴應道:“怎麼會不來,我可是答應了他要全力以赴的。”側頭看向孫佑賢。
孫佑賢聽到她的話,對她笑了一下卻沒有迴應她。
靈鳩眸子輕眯,“昨天晚上休息好了嗎?今天狀態怎麼樣?”
“嗯?”孫佑賢有點心不在焉,“抱歉,剛剛在想事情,你說了什麼?”
靈鳩並沒有重複之前的話,“我說,今天我會更加不留情的打擊你哦。”
這般毫不掩飾的挑釁,立刻就把觀衆們的激情提起來了,不少人都在較好。
沈子華皺眉:“這女子煉器本領的確了得,只是心性未免太差了!”
沈廉看了他一眼,“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心性纔是好?”
“自然是像賢這樣。”沈子華毫不猶豫的說話,“賢大度,對每個對手都客氣,不會說這種話。”
“你也知道他是孫佑賢不是黑煞。”沈廉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性格,每個人都和孫佑賢一樣,他孫佑賢就不是孫佑賢了。”
沈子華聽出他是在教訓自己,有點不滿的撇嘴,卻沒有反駁他。
沈廉皺眉:“你是孫佑賢的好友,所以站在他那邊爲他着想,可你要弄清楚一點,他們現在是對手,對手即爲敵人,對敵人留情就是對自己殘忍,黑煞只是口頭挑釁卻沒有暗中耍計,這已經算是好性子了。身爲勝者說點得意的話算得了什麼?有本事就該用本事打敗她,而不是暗地裡怨恨。”
沈子華挪了挪嘴脣,低聲道:“反正賢的性子比她好,這點總沒錯。”
“看來你也該出去歷練歷練,看看這片修仙大陸的殘酷才行。”沈廉冷聲道。
沈子華不怒反而笑了,“我正有此意。”他早就想出去了。
沈浪深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這會兒煉器大會關鍵的最後一場比試開始了。
經過昨日的淘汰,今日剩下的煉器師包括靈鳩和孫佑賢在內,只有十人。
“這一場比的是……”豐老說話的時候,下人們已經將一個個箱子擡了上來,一共五十個,“修器。”
他走到箱子面前,“這裡共有五十個箱子,箱子裡面放着五十個或受損,或煉製失敗卻並未完全毀掉的殘次靈器。你們要做的就是從中選擇,每成功修復一件靈器,以修復的程度加分。”
“這箱子被下了禁忌,你們沒辦法看見裡面的靈器,老夫還得告訴你們,這裡面每件靈器都不相同,有受損嚴重也有受損輕微的,無論你們挑中哪個,並不會因爲受損嚴重修復就額外加分,所以這一場運氣也很重要。”
一名模樣粗狂的煉器師問道:“這裡足有五十個箱子怎麼算?隨便我們拿嗎?”
豐老道:“不。每個人一次都只能選擇一個箱子,唯有將選擇箱子裡面的靈器修復好,才能繼續選取下一個。”
“也就是說,這分是可以搶的。”靈鳩慢悠悠的說道。
豐老聽了這話,心頭微微一跳,點頭道:“沒錯。”
靈鳩笑了,“也就是說,如果他搶得這裡的一大半,就能贏了我。”
所謂的他,大家都知道她在說誰。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因爲靈鳩並不是在問人,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們誰還有什麼問題嗎?”豐老又問了一聲。
半響都沒有人說話,在他準備說開始的時候,靈鳩來了一句:“這次煉器大會的勝出者獎勵應該很好的吧?”
“呃……”豐老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靈鳩認真道:“你想想啊,第一場就算了,第二次我可是用普通的材料練出四個完美的乾坤靈器給你們,現在第三場又給你們修補這麼多殘次品,夠你們賺多收啊!”
豐老:“……”
沈廉:“……”
所有人聽到的人:“……”
靈鳩卻好像沒有發現他們的反應,就算髮現了她也要說:“如果最後的獎勵太差的話,會顯得你們上古家族很小氣,很沒面子哦。”
衆人半響都沒有反應。
靈鳩這種情況從未發生在歷來的煉器大會上,偏偏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竟然讓人無法反駁。
最後還是沈廉站了出來,緩緩的說道:“黑煞姑娘放心,我們自然不會丟自己家族的臉面,更加不會虧待了各位。”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靈鳩朝他笑着點頭。
沈廉有點無法直視她的笑容。
“好了,我沒問題了。”靈鳩收回視線對豐老道。
豐老默默說道:“那就開始吧。”
他話語一出,鑼鼓聲響起,靈鳩隨手一招,一個箱子從中飛出落到了她的面前。
本來打算親自去拿箱子的煉器師見此都是一怔,隨即一個個都有樣學樣。
“運氣真不錯啊。”
觀衆席中的沈子華看到靈鳩和孫佑賢都打開了各自第一個挑選的箱子,哪怕他不會煉器,一眼還是看出靈鳩選擇箱子裡的殘次品比孫佑賢選的要受損輕微,靈器的品階也低,更好修復。
他們倒沒懷疑靈鳩在選擇箱子的方向作了弊,這箱子上的禁忌他們不可能看破。
“你們看到箱子裡除了破損的靈器外,還有一份材料吧。”豐老的聲音響起,“那是給予你們修復靈器的材料,若是用完依舊沒有修復成功受損靈器則算失敗,同時你們要是可以用少部分材料修復靈器成功,剩下的材料就留下,用在下一件靈器上。”
他一句話說完的功夫,靈鳩就已經把第一件破損靈器修復完成。
她選擇的這個破損靈器絕對是五十個箱子裡最好修復的破損靈器之一。
箱子上的禁忌擋不住她的眼睛,那就怪不得她作弊了。而這些破損靈器的破損之處也逃不過她的注視,只要一眼就能對症下藥,修器陣,修器身,對於她來說並非難事。
靈鳩手一招,又一個箱子落到她這邊,將箱子打開取出光芒暗淡的靈器看了一眼,三秒後成功修復,再去挑箱子。
豐老呆了,沈廉呆了,沈子華呆了,沈浪深也呆了,旁觀這一幕的全部觀衆們也呆住了。
這算什麼?
撿箱子,拿靈器,再撿箱子,再拿靈器嗎?
你確定你真的修復靈器了嗎?原來修復靈器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沒錯,在觀衆們看來,靈鳩的態度實在是太簡練而快速,每一件破損的靈器就好像在她手裡走個過場就能手到換新。
靈鳩一來到大會就對孫佑賢說過要把他打擊得徹底,衆人聽了大多都認爲她是故意挑釁。
然而此時此刻她的所作所爲卻完美的證明了她說到做到。
另外八名煉器師也發現了她的行爲,一個個呆愣的看着她,甚至有人哭喪着臉,失去了所有的鬥志。
他是來參加煉器大會不求出最大風頭,但求也能風光風光,向衆人表現自己本事的,而不是來找刺激找打擊找坑爹的!
碰到這種妖孽,根本就不能快樂的玩耍了好嗎!?
這名哭喪着臉的煉器師眼神幾次閃速,最終把手頭上修復的破損靈器丟在一邊,開始聚精會神的看着靈鳩的動作。
他想有這個人在,他就出不了半點的風頭,倒不如好好觀摩一下這人的煉器絕技,說不定能學到點什麼,一時頓悟突飛猛進了也說不定呢?
打着這個主意的人顯然不知他一個。
靈鳩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專心的選擇最簡單的靈器修復,短短不到半會兒的時間,她就獨自一人佔了二十個箱子。
這會兒她才轉了下目光看了孫佑賢那邊一眼,他纔剛剛拿到第三個箱子罷了。
“嗯?”靈鳩臉色微微變化。
在宋雪衣那邊的夏侯乖乖看到孫佑賢的動作,一下沉默了。
“果然是這樣。”靈鳩走神只是一瞬間罷了。
她取到第二十一個箱子,將裡面的靈器拿出來,然後雙手飛舞,根據靈器受損的問題,做出最有利的修補,用了特殊的技巧加快速度,不但能修補靈器還能讓它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啊!”觀衆席中傳來驚呼聲,然後這驚呼聲越來越多。
沈子華微瞪着眸子,語氣控制不住驚詫:“他們的手法,怎麼這麼像!”
“不是像,本質是一樣的。”沈廉低沉道。
“這不可能,她怎麼會賢的絕技?”沈子華搖頭。
沈廉沒有回答他。
此時此刻不止他在疑惑,只怕所有人都在疑惑,事情爲什麼會發展到眼前的情況?
觀衆席裡最瞭解情況的估計只有宋雪衣和夏侯乖乖了,只是這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煉器大會場地。
孫佑賢成功修復靈器,本能的去取下一件。
他並沒有去看靈鳩,也不知道靈鳩到底修復了多少靈器,他只是全心全意的對付這場比試。
只是他一個側眸,餘光看見的東西動盪了他的心神,將他從那種全心全意的境界中拉出。
孫佑賢呆滯的看着靈鳩的手法,手裡的靈器差點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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