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兒怕我?”
宋雪衣靠近牀榻的小獸。
雪白的毛髮是比白雪還要潔淨的柔然,窩成一團的時候,整個就是個小球。
這讓宋雪衣想起了曾經還小小的靈鳩,獨自睡覺的時候也這樣捲曲着,可愛歸可愛,卻莫名的讓人心疼,想要把她抱在懷裡好生哄着。
這次也不例外,只是他的話刺激到了靈鳩。
你有什麼好怕的!靈鳩擡起眼睛,眯着閃爍着高傲的光芒。
宋雪衣的目的就是吸引她的注意力,她越是想要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就越要把這份距離感戳破。
他有的耐心,比當年更有耐心。
他更有信心,因爲他不像當年對鳩兒一無所知,他清楚知道鳩兒喜愛什麼,抗拒不了什麼。
只要對象是鳩兒的話,他的耐心便用不完,不過相對的也極其沒有耐心——對於某些情況。
趁着靈鳩擡頭,宋雪衣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下的給她順毛,笑道:“不怕的話,爲什麼要離我這麼遠?”
靈鳩輕哼一聲,難道離你遠就是怕你嗎?天天黏在一起也不嫌膩得慌。
“不覺得陌生的味道不喜歡嗎?”柔軟的身體又回到了自己的懷裡,宋雪衣就轉移了話題。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就正好說到了靈鳩的心坎上。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不知不覺就習慣了屬於宋雪衣的味道,也可以說是習慣了宋雪衣佈置出來的味道。
短暫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而已,竟然就讓習慣了一個人的味道,這未免太奇怪了。
只是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再奇怪也無法解釋,就好像她天生就喜歡這個味道。
如果沒有宋雪衣在身邊細心佈置的話,她也不會在意講究那麼多。這裡的環境已經很好了,哪怕靈鳩再挑剔也找不到什麼不滿之處,偏偏宋雪衣一句話就道破了最重要的一點。
靈鳩抖了抖耳朵,昂了昂頭。既然知道了,還不快點解決。
天底下能被自己寵物奴役的飼主估計只有宋雪衣一個了吧。
偏偏他就樂意被奴役,並且故意培養對方來奴役他。
宋雪衣擡手,讓靈鳩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開始換洞府裡的錦被,又給洞府裡點上了薰香,沒多久這洞府就瀰漫開一股熟悉的味道,讓趴在他肩頭上的靈鳩昏昏欲睡,整個獸都顯得懶洋洋了幾分,神態格外的嬌憨可愛。
惹得宋雪衣不由的伸手去逗她的毛須。
獸類的身體總是很敏感,尤其是敏感的地方還很多。
只是被宋雪衣折騰習慣了,他又知道一個度,還不怕疼不怕被懲罰,有着哪怕被咬被撓也要逗弄她的執念,讓靈鳩無奈的放棄和他死磕,反正不觸碰到她的底線就成了,怎麼說對方也的好吃好喝的飼養着,更主要的是像他這樣大方的,把丹藥像糖豆子一樣餵給她吃的飼主不好找。
雖然第一次來到人族,靈鳩還是知道像宋雪衣這樣大方的人絕對很少。
一到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處,不知道是觸碰到了什麼禁忌,讓洞府裡面的靈鳩和宋雪衣都感覺到了。
宋雪衣不得不先收了和靈鳩親近的心思,朝外面走去。
洞府門口處的熒光看起來脆弱實際上很堅固,外人想要打破這層熒光極爲的困難,哪怕是三丹境的高手也是如此,再之上的老傢伙,還沒有嘗試過,也不知道這層熒光能堅持多久。
並且,熒光之內持有門牌的主人只要想的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外面的人卻沒辦法看到裡面。
這時候站在洞府外的人是個身穿黃色衣裳,留着一臉絡腮鬍,生着國字臉,濃眉虎目的男人,看起來還算英俊,不過更多給人的感覺還是粗狂和囂張。
這身黃衣不是鵝黃也不是淡黃,而是真正明耀的明黃,在陽光的照射下更能閃瞎人的眼。
“裡面的朋友?”男人喊道。
熒光消失,宋雪衣的身影站在洞府門口處,和男人對視着。
“有什麼事?”他問。
粗狂的男人面露驚訝,沒有想到出現眼前的會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子。
他的驚訝很消失了,又毫不遮掩的打量了宋雪衣幾眼,笑道:“沒什麼,就是來串串門,看看能和我做鄰居的人是什麼大人物。”
他說的隨意,宋雪衣也點頭,說了自己的身份:“隱仙門弟子,宋雪衣。”
男人笑容更大了點:“我名雷豪,住在你上面的二號,有時間可以來聊聊。”
宋雪衣點頭。
雷豪:“你小子不錯。”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嘶。”靈鳩用爪子撓了撓宋雪衣耳邊的頭髮。這漢子跑來到底是爲什麼的?
宋雪衣沒有繼續呆在洞府裡,而是走了出去,取下門牌後,洞府的熒光自動的再次籠罩。
他行走在空中,把靈鳩從肩膀又抱緊懷裡,低聲說道:“此處住得越高,代表地位修爲越高,估計往日不曾有人住進三號洞府,今日被人住了,爲確定鄰居敵友利益關係。”
靈鳩睜着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他。
那雷豪的修爲可高了,能住在二號就算了,宋小白有什麼資格能住三號?就憑他能臉蛋嗎?還有突然來了個鄰居就有這麼多麻煩和心思,人果然是種麻煩又多心的生靈。
。
宋雪衣道:“無論是我的修爲還是地位,都不足以讓我住上三號洞府。”
至少,表面上他的修爲身份地位是不夠的。宋雪衣眼眸內波光微晃。
靈鳩眼睛又瞪圓了一點。我什麼都沒說吧!爲什麼你都能知道我在想什麼,還回答得這麼清楚。
“因爲遇到我是鳩兒命中註定。”宋雪衣被她的表情逗樂了,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他的語氣實在太認真了,既溫柔又帶着笑意,有一種讓人信服的魔力,差點就讓靈鳩真的信了。不過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即收斂了心神,有點氣惱的扭過身子去。
那是什麼表情和眼神?分明又是在逗她玩吧!
“師兄!”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兩者之間的互動。
宋雪衣順着眼神看過去的時候,眼神已經沒有了面對靈鳩時的溫度,猶如靜夜下的湖水,雖然依舊美麗,卻失去了活性。
李妍妍驚喜的朝他靠近,她刻意等候在這裡,本來只是抱着一絲僥倖,沒有想到真的等到了下來的宋雪衣。她覺得這是上天都在幫助她,讓她可以和宋雪衣結伴相處。
“師兄是要上哪去?正好我也想四處走走。”李妍妍熟絡的說道。
她身體靠近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感覺到一層無形的氣場將她阻擋。
李妍妍的表情有一點辯護,咬着嘴脣有點不甘心。這樣的情況讓她想起來,宋雪衣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不喜歡別的女子靠近他。
宋雪衣淡道:“我喜獨行,李師妹與我一起會受怠慢。”
他直接的言語並沒有逼退李妍妍,她笑起來:“沒關係,我跟着師兄就好了,師兄不必在意我。”
牛皮糖。靈鳩挪了挪嘴巴,眯着眼睛盯着宋雪衣。嗯,這副樣子的確長得好看,加上我專心的監督餵養,比第一次見的時候氣色好多了,難怪會惹這麼多桃花。
宋雪衣察覺到她的註釋,低頭朝她笑了笑,用手去摸她鼓動的腮幫子。
靈鳩張開嘴去抿住他的手指磨牙,還賞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沒讓女人靠近這點做得很好,她只喜歡這男人身上的味道而已,要是染上那女人的胭脂味,她絕對會打噴嚏,很不喜歡。
兩者之間的互動都被李妍妍看在眼裡,她複雜的看着那雪白的獸兒。
雖然知道嫉妒一隻小獸這樣的事情真的很丟臉,李妍妍還是忍不住產生這樣的情緒。
這小獸除了生得漂亮點,還有什麼好的?爲什麼宋雪衣不僅那麼寵着它,看它的眼神還那麼溫柔,連笑都一點都不吝嗇給它。
李妍妍不是不想吸引宋雪衣的注意力,只是她根本就找不到理會。一路上宋雪衣就跟他一開始說的那樣,根本就沒有在意她,把她怠慢個徹底。
這讓周圍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點古怪,讓李妍妍倍感尷尬。
只是就這樣走了,李妍妍又不甘心。
此時的城裡很熱鬧,和凡人處不一樣,這裡除了正經閣樓店鋪之外,還有修士佔地擺攤。往地面鋪了一塊布,東西鋪在上面就自成攤位,路過的修爲都可以看見。
街道上四處都是身穿各異門派服飾的修士,密密麻麻的讓人覺得擁擠,不過呆在宋雪衣懷裡的靈鳩完全不需要擔心這個。
她自在的探頭,在擁擠的人羣中張望着,想要從中尋找一個兩個熟悉的同類。
只是無論她怎麼看都沒有看到一個妖族。
這讓靈鳩覺得有點奇怪了。
雖然說妖族山脈中的夥伴們都不贊同走出山脈,進入人族的地域。不過那多是針對幼妖和她的。一般成年的妖族大多都出行過人族地域,在人族的地域裡還有妖族的地盤,更有妖族隱藏在人族中做生意。
按照他們的說法是,他們雖然厭惡人族,但是人族一些智慧和能力還是可取的,何況他們要是真的就呆在妖族山脈不出的話,豈不是好像怕了妖族一樣?天地這麼大,他們一直呆在一個地方實在沒意思,總有出去闖蕩闖蕩。
例如他們妖族山脈裡的閣樓,那本就是從人族那裡學來的本事。
妖族的數量雖然比不上人族,可也不算少,本事又大,一旦能化爲人形之後,很不容易被人族識破,行走在人族之中並不算難事,可是爲什麼她沒有見到一個呢?
之前還在隱仙門的時候,靈鳩覺得一個人族修士門派,妖族想要混進來的確很危險,所以看不見一個同類也不奇怪,只是出來了外面,來到這種熱鬧又混亂的地方,還見不到一位就有點奇怪了。
難道說這裡有特殊的禁忌,只要妖族進來就會被發現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靈鳩忽然有點不安起來,她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又忽略了什麼。
“怎麼了?”宋雪衣察覺到懷裡小獸的異樣。
此時有點心緒不寧的靈鳩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不由的將身體更靠近一點,感受那不屬於她的溫度,希望從中攝取點什麼。
這樣的她反而讓宋雪衣擔心了,他頓足。
把懷裡的小獸捧起來放在眼前,仔細想從她的眼裡看出點什麼。
只是靈鳩不想被人窺探內心,尤其是眼前的人。他實在是太特殊危險了,明明是個人族,偏偏讓她頻頻的爲他心軟,對他無法產生排斥和厭惡。
無論她多少次自欺欺妖都無法否認自己的感覺。
因爲在這個人多的城裡,無論是李妍妍還是身邊任何一個陌生人,她都本能的有點排斥和不喜,唯獨對這個男人沒有。
無比現實的對比就擺在眼前,還讓她怎麼自欺欺妖下去呢。
“鳩兒……”
“哇,好漂亮的靈獸。”一個聲音打斷了宋雪衣。
宋雪衣擡頭。
迎面走來是一隊五人的隊伍。
從他們的樣子來人,一眼就可以讓人看出來,走在最前面的少女纔是主子,後面跟着的兩個男人應該是保護着,少女身邊各有兩人,一個年紀略大的老人,一個看起來二十左右的年輕英俊男子。
在修士的世界裡,表面的樣子無法斷定一個人的年紀,就像蕭飛白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的模樣,實際上已經活了上百年的時間。
而眼前的出現在靈鳩和宋雪衣面前的少女,從她的眼神和神態,外加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竟然是真的沒有超過二十歲,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罷了。
她穿着一件淺粉色的錦裙,不似平常女修士穿得那種飄逸的長裙,而是有點像少數民族的那樣的衣裳。她長相也不是絕色,細細的眉毛圓圓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說不上來哪裡多出色卻也恰到好處,比普通好看點,搭配一起在一張臉上,就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魅力,讓人見之就產生好感的魅力。
“大哥哥,你這靈獸真漂亮!”少女誇了一次還不夠,走到宋雪衣面前的時候又誇了一次。
她的注意力都被靈鳩吸引了,看了好幾眼之後才擡頭看向宋雪衣。
當看清楚他長相後,便是一怔,接着說道:“大哥哥也生得好俊。”
只是意料之中的善意並沒有出現,宋雪衣看過來的眼神,讓少女覺得有點害怕。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眼神,尤其針對的還是她。
明明沒有任何的殺意,卻讓她覺得渾身都被涼水浸透了,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少女不由的後退一步。
“五百靈石,把它賣給我們。”站在少女身邊的俊朗男子開口說道。
少女立即發現宋雪衣的眼神比之前更可怕了點。
她覺得這樣下去,後果會不可設想。一向對自己預感很相信的少女連忙拉住男子的袖子:“壎狼,不要。”
“子初,你明明喜歡的吧。”名爲壎狼的男子一臉寵溺的看她。
子初還想勸告,壎狼已經轉頭再次看向宋雪衣,自信滿滿的說道:“我說的是上品靈石。”
周圍注意到這裡的人聽到壎狼的話,不少人都吸了一口涼氣,一臉羨慕的看着宋雪衣。
五百上品靈石絕對不是小數目,已經足夠買一頭非常好的靈獸了。
在旁人看來,靈鳩好看歸好看,只是身上散發的靈氣不算濃郁,應該不是什麼高級的靈獸,估計是寵物之類的廢物靈獸,用它來換五百靈石實在是太值得了。
這也難怪壎狼會自信滿滿。
只是他註定了要失望,宋雪衣自然不會把靈鳩賣了,他沒有回答壎狼的話,而是在安撫着從少女出現就一直在扭動的靈鳩:“鳩兒?”
如果不是他極力的抱着,靈鳩說不定已經跑到少女子初那去了。
如果是別人敢阻攔她,她絕對撕了那人!靈鳩惱怒的想着,只是對象是她暫時的飼主宋雪衣,她發現自己不想這麼做,甚至是抓他都不想。
何況,靈鳩覺得哪怕自己把宋雪衣的手咬破了,他也不會放開他。
這傢伙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偏執得近乎幼稚的程度。
靈鳩挫敗的擡頭,用眼神告訴宋雪衣,她要正事要做,讓他鬆開她。
“鳩兒要什麼?”宋雪衣依舊沒有放。
靈鳩伸出兩隻爪子向少女子初撲騰,那模樣就好像要她抱抱一樣。
子初雖然有點驚懼宋雪衣的眼神,可見到靈鳩這副樣子還是忍不住欣喜的笑起來。
她想伸手去抱,可又礙於宋雪衣的排斥不敢動。
壎狼笑道:“看來這隻靈獸也很子初你。”他的語氣讓人覺得,靈鳩已經是子初的所有物,對宋雪衣呵道:“還不放開手?”
“鳩兒真的想到她那裡去?”宋雪衣對靈鳩說話的語氣依舊很溫柔,不過聲線已經低沉下去。
他可以慢慢等,慢慢讓鳩兒找回記憶,或者再愛上他。
只是這不代表他能夠容忍鳩兒被別人奪走。
無論是何時,這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哪怕是鳩兒自己的意願……也不行!
宋雪衣的眼底深處隱隱閃爍着絲絲紅芒。
咦?這是什麼氣息?靈鳩被特殊的氣息吸引,她轉頭看向宋雪衣,對於氣息的敏感讓她察覺到了宋雪衣的異樣。
危險。
現在的飼主很危險。
從宋雪衣的身上她感覺到了危險,讓她毛髮有點本能蓬鬆炸開。
只是爲什麼她一點都不害怕?而且……爲什麼她覺得,比起謹慎,她更關心飼主爲什麼會發生這樣變化,爲什麼生氣了?不高興了?
靈鳩糾結的用爪子摸了摸臉,然後就跟變臉一樣的朝宋雪衣露出個蠢萌的表情。
差點陷入魔障之中的宋雪衣:“……”
靈鳩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純真可愛搞笑一點,期間還搖搖尾巴,伸出兩個爪子一下下的摸着宋雪衣的手。
開心點啊,笑了一笑嘛~
“噗。”先笑出來的卻是那子初。
她的笑聲驚醒了靈鳩。
靈鳩整個獸都風化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我,我剛剛在做什麼!?
我竟然爲了個人在賣蠢!
我是被什麼古怪的東西附體了嗎?
靈鳩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會做出那系列行爲。察覺到宋雪衣不對勁的時候,她就這樣做了,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任何的猶豫,更沒有任何的彆扭,那麼的理所當然且自然,好像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做,早就已經熟練了一樣。
當靈鳩在糾結萬分的時候,宋雪衣已經勾着嘴角,撫摸着她的腦袋。
靈鳩擡頭掃了他一眼,發現他已經恢復正常,明白自己賣蠢至少沒白費。
只是心靈受到創傷的她已經無力再去思考那些,也無力再去掙扎什麼,再度用爪子指着子初。
已經被她治癒了一番的宋雪衣這回沒有往最壞的方面想,他順着她的爪子看了子初一眼,問道:“你喜歡她?”
靈鳩翻了個白眼。她纔不喜歡人。
這態度讓宋雪衣鬆了一口氣,笑容也更自然了,腦海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她身上有什麼讓鳩兒在意的東西?”
靈鳩立即點頭。
“什麼東西?”宋雪衣問。
靈鳩伸爪子。
這回宋雪衣沒有再阻止,而是抱着她靠近子初。
“你們做什麼!”壎狼站出來。
子初搖頭:“沒關係。”
壎狼這才讓開道路,不過看着宋雪衣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他覺得子初會讓他靠近是出於對宋雪衣有好感。
嫉妒這種情緒並非只有女子纔有。像宋雪衣這樣相貌的人,讓壎狼產生了嚴重的威脅感。
伴隨着靠近,靈鳩憑藉着感覺,爪子伸到了子初的脖子處。
子初細嫩的脖子處有一條黑色的細繩,也不知道掛着什麼隱藏在衣襟裡。
眼看靈鳩的爪子就要碰到自己的脖子,子初後退了一步,自己把黑色細繩掏了出來,朝靈鳩笑着問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黑色的細繩的尾端掛着的是一顆彎月形狀的石頭。
只是在靈鳩看來那並不是一塊石頭。
上面隱隱約約熟悉的氣息讓她獸眼微縮。
“……”因爲心中的強烈疑惑以及特殊的情感,讓靈鳩差點忘記了僞裝,脫口而出話語。
幸好宋雪衣看她發呆,捏了捏她的肉墊,才讓她回神過來,及時收回涌上喉嚨的話語。
“嗷嗷!”靈鳩表現出急切想要這塊石頭的樣子。
子初看出來,把石頭收回衣襟裡,搖頭道:“你想要這個?不行哦。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不能交給你。不過你要是跟我走的話,就可以每天看到這個了。”
她的話語讓靈鳩微微意動,不過宋雪衣抱着她的手掌溫度,讓她很快就消除了這份意動。
這小女孩一點就是被人伺候的主兒,伺候她來一定沒有小白飼主好。何況,她也未必有小白飼主大方,最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小白飼主讓自己看得順眼。
靈鳩眯了眯眼。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哪裡還需要賣|身才能得到。
“這小獸真的不能賣嗎?”子初期盼的看着宋雪衣。
一旁的壎狼則用威脅的眼神盯着宋雪衣,那眼神似乎在說:你不賣試試看?
後面一直看着事態發展的李妍妍走了出來,對壎狼冷聲道:“你們還能強賣強買不成?”其實她也挺想宋雪衣把靈鳩賣了,只是看了這麼久,宋雪衣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她就看不下去壎狼那威脅的模樣。
壎狼一樣冷笑:“子初看上你們的東西是你們的榮幸。”
子初拉着他的袖子搖了搖,示意他不要這樣。
壎狼這才把囂張的氣焰吞了回去,不過那眼神還是半點沒變。
子初又看向宋雪衣。她依舊想要靈鳩。
宋雪衣反問她:“這吊墜,你可賣?”
“大膽!”壎狼喝道。
子初雙眼黯淡下來,對宋雪衣搖頭,失望的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對不起,這吊墜真的對我很重要,所以不能賣。”
雖然她在道歉,不過話語背後的意思宋雪衣卻聽得明白。
他只是淡淡道:“鳩兒對我來說,卻是最重要的。”沒有之一。
這回子初算是真明白了宋雪衣的態度了,雖然她並不相信宋雪衣說的那句話。
“小子,你別不知好歹!”壎狼威脅道。
沒等宋雪衣說話,子初已經拉着他袖子要走,臨走前對宋雪衣笑道:“希望你好好照顧它。”
宋雪衣淡淡頷首。
“子初,你既然喜歡,就沒必要和他客氣……”他們離去的時候,還能聽到壎狼不高興的聲音。
“師兄。”等到子初他們隱沒在人羣中,李妍妍纔對宋雪衣試探的低聲道:“他們看起來身份不凡的樣子,其實沒必要爲了一隻小獸和他們鬧僵,何況漂亮的小獸,這世上還是很多……”
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截止了,因爲宋雪衣看過來的眼神讓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宋雪衣沒有理會呆在原地的李妍妍,抱着靈鳩繼續往前走,見她有點沒精打采的樣子,便哄着她:“鳩兒放心,只要是鳩兒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爲鳩兒得到。”
他是靠近靈鳩的耳朵和她咬耳朵,溼熱的氣息讓敏感的耳朵都紅了。
靈鳩扭頭,伸出爪子推開宋雪衣的臉。
我想要什麼,自己會去奪,哪裡需要你來。
軟軟的又溫溫的肉墊壓在臉上,不但不會難受還讓人心都跟着軟了。
宋雪衣甚至想把這肉墊抓起來,放進嘴裡咬一咬。
因爲靈鳩的身體特殊,可謂是塵不沾身,哪怕她走在地上,無論是肉墊還是爪子,都不會沾染一點的灰塵,所以非常的乾淨。
當初靈鳩就是用這個特殊,沒讓宋雪衣給她洗澡。
而另一邊,已經引入人羣中的子初等人。
粉衣少女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朝之前離開的方向看去。那裡已經完全被密集的人羣遮掩,看不見宋雪衣等人的身影。
壎狼道:“還在惦記那個呢?聽說千寶軒也有賣靈獸的,漂亮靈獸也不止那一隻,我們去千寶軒看看吧,說不定能碰見更好看的。”
“不。”此時的子初眼神已經不復之前那樣的單純無邪,其中閃爍的光芒讓人無法窺探她內心的想法。
她扯出脖子上掛着的吊墜,用手輕輕的摩擦着,低沉而堅定的說道:“那隻小獸必須得到,它身上有秘密。”
壎狼疑惑的看她,卻不是因爲她的變臉,因爲這副樣子的她,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奎狽。”
“在。”一旁的老人應道。
子初道:“去查查那個男人的身份,最好是能人不知鬼不覺的把那隻小獸給我抓來。如果麻煩的話,殺了那個男人也行。”一想到宋雪衣的相貌氣質,子初也有點遺憾,不過對方看她的冷漠眼神,以及毫不猶豫的拒絕,都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是。”奎狽道。
壎狼則有點高興了。
子初可以毫不猶豫下令要那個男人的性命,說明她對他毫無感覺。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太陽落下,夜色漸漸降臨,城裡也少了白天的熱鬧,依舊在外遊蕩的人,大多幹的不是正當的行業。
一道道黑影穿梭在黑夜中,肉眼難尋,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麼,又有着什麼目的。
原本靈鳩就想入夜後動手,可是宋雪衣把她看得太緊,讓她走不開身。
躺在宋雪衣心窩上睡覺的靈鳩想着等小白飼主睡着了,她再走好了。
只是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的清晨。
發現這一點後的靈鳩一睜開眼,看着宋雪衣的眼神都充滿着怨念。
要不是他的身體睡得太舒服,她又怎麼會睡死過去,忘記了正事。
不過幸好,憑她留在那件東西上的氣息位置來看,叫子初的少女還沒有離去。
這份怨念最終在宋雪衣一頓好吃好喝下消散。
躺在宋雪衣懷裡曬着太陽的靈鳩半眯着眼睛計算着:到底要怎麼忽悠過小白飼主,親自去把那件東西拿到手呢?
還未等她考慮出一個答案出來,張掌櫃來了一趟,交給宋雪衣一個錦盒便走了。
靈鳩好奇的站起來探頭看。
宋雪衣也不避着她,把錦盒打開拿出裡面的情報,對她解釋道:“這是昨日見到那幾人的消息。千寶軒不僅做靈寶賣賣的聲音,情報生意,殺手生意他們也做,和各個隱藏勢力都有聯繫。”
原來昨天他說幫我奪取寶貝是說真的啊?靈鳩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反正高興肯定是有的,眨了眨眼睛跟着宋雪衣一起看紙上的內容。
這情報算不上的詳細,只寫出了那五人的名字分別是子初\奎狽\壎狼和缺一缺二。這隊伍以子初的地位最高,出身於一個名爲青山門的門派。這世上被叫青山門的門派還真不少,都是不出名的小門派,卻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了百家爭鳴大會的帖子,便來此參加大會了。
根據情報所言,子初他們絕對不可能是青山門的弟子,這只是他們隱藏真正身份的幌子,至於他們出至哪裡,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目前還不得而知。
“既然取了大會帖,就是爲了參與大會。”宋雪衣等靈鳩也看完後,才把手中的情報毀了。摸了摸靈鳩的頭,笑道:“待進了千千幻境再動手會方便些。”
靈鳩詫異的看着宋雪衣,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她面前這樣毫不遮掩。
果然,人都一樣,再好的人也會有惡的一面,連他也會做出強盜的行業。靈鳩原本是想諷刺一下宋雪衣,只是發現這樣想後,她依舊無法厭惡宋雪衣,看着他溫柔的笑臉,無法罵他虛僞,無法在心裡對他產生一絲警惕。
甚至,她還忍不住用頭蹭了蹭他手,心說:弱肉強食,強者爲尊。想要生活在這世上,你就必須懂得這個道理,你們人族可比妖族更適用這個呢。
如果你不夠強的話,註定會受辱受傷受委屈。
如果……我說如果,你對我的好真的沒有目的的話,我會回報你的。
宋雪衣,對了,還是叫宋小白吧。
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或者騙我。
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靈鳩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一幅幅畫面,那是遠在數百米外一間廂房裡的景象。
子初和壎狼坐在一起,奎狽就站在一旁。
這時候子初面前的桌子上也有一個錦盒,盒子裡放着有關宋雪衣的情報。
子初看完之後,一手杵着下巴:“宋雪衣,隱仙門的弟子,聚靈境的修爲,天才煉藥師,這次來是爲了百家爭鳴的論道會,是個很出色的男人。”
壎狼聽到她的評價,立即諷刺道:“有什麼出色的,不過是在煉藥方面有點天賦罷了,修爲根本不值一提。”
子初道:“不要輕敵。”
壎狼聽她把宋雪衣說成是敵人,臉上就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子初又道:“現在人多眼雜,宋雪衣身邊還有那個隱仙門的忘生不好對付,不如等百家爭鳴大會開始的時候,進千千幻境再動手好了。”
壎狼道:“要是宋雪衣不帶那小獸進去呢?”
“那更好。”子初道:“我們就直接把它帶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摸着脖子上的吊墜。
爲什麼她總有種被窺視的心緒不寧感?
當他們商量完的時候,靈鳩便在宋雪衣懷裡睜開了眼睛。
那日她就在子初的吊墜上落下了術法,爲了動手時好追蹤,也可以窺視他們的情況。
此時知道子初他們的打算,靈鳩舔了舔舌頭,心想:既然都打算在千千幻境裡動手,那就是等到那時候動手好了,過程應該會挺好玩的吧?
她眯眼笑起來。
一開始急切想要得到牙齒的心,也慢慢平穩了些。
沒錯,被子初和外人都看成石頭的東西,實際上是一顆牙齒。
這牙齒之所以會引起靈鳩的注意,是因爲這牙齒隱約的氣息讓她很熟悉且在意。
那是黑子的牙齒。
靈鳩可以完全確定。
幾天的時間,靈鳩和宋雪衣大多的時間都在洞府裡度過了。
這座修士城本來不算大,逛過一次之後就沒什麼好逛。
一直到今日,百家爭鳴大會正式開啓。
百家爭鳴大會說是爲了論道,實際上就是百家爭奪賽,各自派出門中精英弟子,來千千幻境爭奪資源寶物,也爭奪一個面子和榮耀。
一旦進入千千幻境裡面之後,除了同門之外全都是敵人,互相之間可不會因爲同爲修士就手下留情,歷年來百家爭鳴大會中都會出現傷亡,對於這種傷亡各大門派都習以爲常,也是默許的。
千千幻境的入口處是一片大山,無邊無際得彷彿沒有盡頭。
宋雪衣帶領隱仙門弟子們來到的時候,這裡已經來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的站着,少說也有百家門派家族。
大部分高門大派的弟子都站在前面,當然也有低調故意扮豬吃老虎的隱藏在人羣中。
隱仙門算得上是聲名在外的大宗門,衆人看到宋雪衣衣着打扮的時候,也自覺的讓開道路。
靈鳩依舊呆在宋雪衣的懷裡,當衆人關注着宋雪衣的時候,也會分點目光在她的身上。
對於這些複雜的目光,靈鳩早就習慣了,也能淡然無視。
只是有一道目光讓她感覺有點不同,轉頭看去發現是個男人。
她發現這又是個相貌和氣質可以和妖族美男相提並論的人。
他面如冠玉,五官單看好看,組合在一起也好看,黑眉斜飛眸若寒星,脣薄嫣紅,頭髮盡數束縛在一個羽冠之中,露出光潔的額頭,使得整張臉看起來乾淨利索。
一襲米白色的長袍並沒有讓他看起來溫和些,反而被他的氣質渲染出冷意,高不可攀。
此時,他看過來的眼神很奇怪,有疑惑又似不滿還有深沉,眉頭都皺成了高峰。
這是什麼眼神?好像她不該出現,污了他的眼睛一樣!
靈鳩不怒反笑,決定討厭這個人,談不上是什麼心理,她已經睜着一雙圓溜溜的黑眸,純然無暇的看着那男人,獸臉上看不出笑,卻就是讓人感覺她無害的笑了。
男人就好像受了驚嚇,表情愣住。
靈鳩見此,惡作劇得逞後笑得更樂。
“……”她看到男人的嘴脣微微挪動,從口型她隱約覺得那是她的名字,靈鳩。
沒等她想明白看清楚,眼睛忽然被一隻手擋住,頭頂傳來宋雪衣的聲音:“鳩兒,要進去了。”
被擋住視線的靈鳩看不到,宋雪衣在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在看那個男人,眼神沒有任何的溫度。
原本愣住的男人也看到了他,輕輕的道了一聲:“宋雪衣。”
這三個字,彷彿有宿命般的重量感。
“江無寐,你在看什麼?”一旁的人問道
“沒什麼。”江無寐收回視線。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卻半點不減。
時隔幾年和宋雪衣再次相見,他不覺得奇怪。
因爲宋雪衣的出色他從未質疑。
只是他沒有想到見到宋雪衣後,會再次看到他那種眼神。
那樣的眼神,本該屬於那個女子,今時今日卻落在了一隻小獸的身上。
一想到那小獸,江無寐腦海又出現剛剛的畫面,讓他心臟緊縮。
那雙眼睛,那種無害的感覺,太熟悉了,實在是太熟悉了,彷彿深刻進骨子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唯有那個女子能給他。
無論是七歲小童還是妙齡少女再到風華絕代的女子。
她看他時,總是那樣的。看似無害,實在滿心的壞主意。
總讓他無可奈何,堵得想要吐血。
以前總是憤恨,可等到失去後,他卻希望有一天能再體會,哪怕她給他再多的報復,再多的難堪也沒什麼,只要她能夠回來,出現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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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江寐紙:爲什麼你一見我就要討厭我。
小九獸:眼神不討喜。
江寐紙:爲什麼你一見我就有壞主意。
小九獸:天生拉仇恨。
江寐紙:爲什麼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呢?
小九獸:親媽偏心了。
江寐紙:二水出來,我保證不打壞你。
二水水:大召喚術,萌貨護航!
衆萌貨出現,搬凳子,啃瓜子,甩月票。
二水水:你……你們……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