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的性子天生有些薄涼。對他看厭棄之人,很是絕情,事關舞曦他疼愛的女兒,再加上由於柔雨的心狠手辣,讓齊珞最近幾日心神不得安寧,這更讓胤禛惱火不已。
弘皙很是聰明,他並沒有明目張膽的幫柔雨,胤禛一時也找不出他的痛腳發作,更何況弘皙的那點心思本事,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也從來沒把弘皙當作一回事,在雍正暗自的授意之下,和碩公主柔雨的婚事傳言多了起來,衆人信誓旦旦的說,皇上憐惜柔雨,想要在京城給柔雨挑選一個額駙。
雍正彷彿爲了證明一般,最近幾日接連召見近衛軍的裨將以及近枝親貴,使得這些傳言似模似樣,弘皙見機不可失,也暗中相助,彷彿柔雨留在京城板上釘釘一樣。
“公主。奴婢真真是恭喜您。”嬤嬤喜笑顏開,嘴中連連說着道喜的話“這宮中上下哪個不知曉,您即將出嫁?而且還是嫁在京城繁華之地,剛剛那幾個宗室郡主的嫉妒羨慕的臉色,真真是可笑。”
柔雨臉上也帶着得色,透着一分的驕傲自得,襯得她更是尊貴幾分,她也沒想到此事會這般順利,難道是那些親自繡的衣服荷包得了皇后娘娘的看重?在她心中還是想要討好皇后的,按奈住心中的喜悅,拿起針線打算給齊珞繡個新花樣的屏風,畢竟齊珞的生辰可是就快到了,興許能趕得上。
不管恭妃富察氏如何不好,在針線上倒也是傾囊相贈,一點都沒有藏私,柔雨也學得認真,稱得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柔雨手中拿着繡針,精細的繡着圖樣,頰間梨渦含着淡淡幸福的微笑,烏黑的眼裡透着喜悅滿足,甚至還有一絲對將來權勢的渴求,只要一想起剛剛宗室郡主的巴結逢迎,盡享那分高高再上的尊榮。
“公主...公主,皇上賜婚的聖旨到了。”柔雨心中一緊,放下針線,輕喝道“你慌什麼?沒有一點規矩。”
“奴婢該死。”宮女跪地請罪。柔雨輕蔑的瞥了一眼,“還不替本宮整理衣服?怎麼能讓宣旨的人久侯?”宮女跪爬到柔雨腳邊,伸手將她裙襬處的褶皺撫平,柔雨倨傲的看着,見一切停當,才撇開宮女向外走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和碩和意公主賜婚爲外蒙漠南所部郡王二王子,欽此。”簡簡單單的寒酸的一道聖旨,柔雨癱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宣旨的內侍,搖頭否定道怎麼會這樣,漠南那時何地?本宮不是留在京城的嗎?”
“公主,這可是皇上的旨意,您敢抗旨不遵?”內侍將聖旨放在發呆的柔雨手中,嘲諷的說道“哪個說公主會留在京城?那都是以訛傳訛的事情罷了,難道公主還當真了?這天下的事情,還不是萬歲爺做得主?”
柔雨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焦急的看着手中的聖旨,拼命的揉着眼睛←自己看錯了,外蒙漠南那是極爲荒涼之地,那個部落並不完全臣服,聽聞那個郡王的兒子極爲的粗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主,皇上讓奴才告訴您。”內侍湊近柔雨,壓低聲音道“萬歲爺只有一嫡出愛女固倫公主,你當初被帶到潛邸,就是爲了遠撫蒙古,若是你識趣,興許能給你指個好的,可您不知曉分寸,妄圖同固倫公主攀比,從雲端跌落,這就是萬歲爺給你的警告,您最好規矩老實的待嫁,若是再敢生事端,哼,莫怪皇上不給你留情面。”
內侍說完這番話,再也不看柔雨甩了一下袍袖,轉身離去,柔雨淚珠從眼角滾落,呆滯的重複這不是真的...不是...“旁邊的宮女低頭不語,她們是不見得都會陪嫁,暗自琢磨着該如何託門路,千萬不能成爲陪嫁。
柔雨的教養嬤嬤也癱坐在地上,眼裡死灰一片,她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公主。公主。”柔雨此時反映過來,攥緊聖旨,眼裡透着一抹決絕,跌跌撞撞的起身,不顧外面正飄着鵝毛般的大雪。她身上穿着衣服很是單薄,向永壽宮疾步而去,她知曉如今能讓皇上收回旨意的也只有獨佔帝寵的皇后娘娘。
不一定會功夫,柔雨就來到永壽宮,此時她的頭上肩頭都已落滿雪花,身子也在寒風中不停的顫抖着,臉色再也不見微紅,蒼白如紙,嘴脣也凍得發紫,哆嗦的說道“本宮...要求見皇后娘娘...”
“公主,皇后娘娘身子金貴受不得累,皇上有旨,晌午必要歇息,如今娘娘正在安睡,是不得打擾的,求公主莫要爲難奴婢,您還是請回吧。”
柔雨的身子晃了晃,咬咬牙不能放棄,若不然她的一生就沒有指望了‰到齊珞有一副軟心腸,來到永壽宮的正殿之外,跪在雪地裡,任由冰涼的大雪打溼她薄薄的衣衫,寒風一吹,幾乎凝結成冰,此時她已然不在於這些,只求那一線的機會,不遠嫁外蒙,哪怕嫁去科爾沁也好。
齊珞此時在溫暖如春的側殿中,此處被她收拾成書房。如同潛邸一般,並沒有安放屏風,而是掛着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簾,檀木刻着複雜典雅花紋的書架,寬大的書案,放着厚墊子的檀木圓椅等一水的檀木陳設,使得書房中瀰漫着一絲檀木的清香。
透明的玻璃窗,能將外面的雪景盡收眼底,齊珞穿着寬鬆的旗袍,手執湖筆,凝神靜氣在宣紙上塗塗畫畫,身外的一切彷彿一同她無關,完全沉醉於作畫之中,旁邊身穿嫩綠宮裝的宮女安靜的站在一旁,悄無聲息的伺候着筆墨。
不知過了多久,齊珞終於在畫紙上落在最後一筆,向墨即乾的畫作輕輕吹了一口氣,仔細的端詳半晌,露出滿意的笑意,輕聲自誇道“看來我的畫,真是進展良多,在技法上也純屬不少,等到惜月入宮,一定要讓她評鑑一下是能說實話的。”那些虛浮的吹捧之言,齊珞聽都不想再聽,她如今的身份,哪怕畫一個小雞吃米圖,那些人也會稱好。
“娘娘,和碩公主在外面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奴婢瞧着她恐怕要支持不住了。”紫英進來回稟,齊珞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雖然坐在書房中,外面的事情還是能透過玻璃窗瞧得清楚的,即使只能見到柔雨的側身,尤其是柔雨手中拿着的那道明黃黃的聖旨,在天地一片白色中格外顯眼。
“你讓她回去。本宮不想見她。”齊珞將毛筆放在白瓷筆洗中,洗淨上面的墨汁,低頭看着蘇東坡曾經用過的白瓷筆洗,眼神柔和上許多,在古董店的意外偶遇一幕幕的閃現在眼前,她當初同胤禛各執一邊,使得這個古董並沒有打碎,爲了躲他,冒雨淋病了自己,喝苦藥時,恨不得將這筆洗摔了,可如今...齊珞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這也算咱們的值得紀念的物件吧,可是大意不得...”
紫英去而復返,爲難的說道“娘娘,公主她不肯離開,說是不見到您,她寧願凍死在永壽宮外,奴婢說盡好話,她也不肯聽。”
齊珞的目光落外面渾身上下幾乎被白雪覆蓋的柔雨身上,眯着眼睛,你既然敢使出下作的手段想要傷害舞曦,是絕不可原諒的,“既然如此,讓她跪着好了。”
說完此話,齊珞起身想要去榻上歪一會,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朝堂上的事齊珞也聽說過,胤禛的種種反常,曾讓她暗自佩服,論起打擊人的手段,果然雍正是最高杆的,志得意滿卻突然落空,那種打擊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拿見大髦衣服來,我去見見她。”紫英愣了一下,低聲勸道“娘娘想要見她,直接叫進永壽宮就好,何必親自去?您如今可是受不得涼,皇上知曉了,恐怕會要憂心的。”
“我怕她弄髒了永壽宮,這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此後不許她再踏進永壽宮半步。”紫英服侍齊珞穿戴好火紅順滑的狐狸皮大髦衣服,將雕玉鑲金的暖爐遞給齊珞,隨着她緩步來到了殿外,紫英掌着明黃色的鳳傘,爲齊珞擋去風雪。
柔雨朦朧中聽見嘎吱嘎吱踩在雪地上的聲音,費力的撩開有些凍得僵硬的眼簾,只見一道火紅的影子透着高貴的來到她的近前,努力擡頭望向來人,齊珞的那分皇后的尊榮,嫩若嬌蕊的肌膚,眼中透着的陌生無情,讓她心中一沉。
額娘。”柔雨輕輕的喚道,齊珞輕撫着手爐,嘲諷的說道“皇額娘?本宮擔不起,既然你一直認着理密親王,那這聲皇額娘還是莫要出口的好。”
“不,女兒沒有。”柔雨僵硬的身子勉力的向齊珞爬去,齊珞後退兩步彷彿在躲瘟疫一般,“夠了,你的那些心思不要以爲本宮不知曉,而且本宮只有一個愛女,獲封固倫公主的舞曦。”
見到柔雨臉上透着難掩的嫉妒之色,齊珞接着說道“本宮也給過你機會,可是你卻越發的得寸進尺,甚至用下作的手段暗害雲錚,這本宮是絕容不下得。”
柔雨驚恐的看着齊珞,她從來沒有想過那般隱秘之事,竟然被察覺到,蠕動着嘴脣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你好生備嫁吧,莫要在到永壽宮來,本宮也不會再見你。”齊珞轉身想要離去。
柔雨突然尖銳的聲音傳來“這不公平,爲何要如此帶我?我也是嫡枝公主,你口口聲聲說關愛我,可是卻處處防範冷漠,收養我和柔嫣,也只是爲了代替舞曦遠撫蒙古,難道我就應該甘心,應該認命?當初要不是阿瑪提攜,四阿哥怎麼回得皇瑪法看重?又哪來的今日的帝位?”
齊珞回頭,盯着柔雨半晌,輕蔑的開口“理密親王?他早已被先皇排除在繼位人選之外了,皇上品性貴重自然得承江山,同理密親王有何關聯?你說我處處提防你,可你爲何不想想從進入雍親王府,你又惹出了多少的是非?本宮瞧着你年紀尚幼,並沒有追究,可萬不該將手伸向雲錚。”
見柔雨一副不忿受盡委屈的樣子,齊珞語氣也更加的冷情“你摸着心口想一想,我可曾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過你一分?凡事舞曦有的,你也必會有,誠然皇上有意讓你撫蒙古,可那也不是代替舞曦,而是宗室女的身兼的責任,你算算入關以來,宗室女遠嫁蒙古也有一百多人,你爲何特殊?而且...”
齊珞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帶着一絲憐憫的說道“自從齊珏平定西北之後,在皇上心中武力威懾要比宗室女遠嫁更爲有用,你若是老實安分的話,不見得就不會留在京城,可你卻由於貪心不知足,腦袋發熱親自斷送了你的將來,這又能怪得了誰?我可以把話放在這,柔嫣,乖巧懂事的她,本宮絕不會讓她遠嫁。”
說完此話,再也不看柔雨一眼,轉身離開,雪地上由於垂地的火紅大髦衣服劃過一道痕跡,柔雨低沉淒厲的笑聲中,帶有無盡悔恨...
柔雨由於這次病了幾乎大半個月,齊珞讓太醫時刻留意,將嫁妝的事情全部交給恭妃富察氏,雍正更是以簡樸爲由,減少了大半的嫁妝,富察氏和內務府費勁心思,纔將嫁妝裝進箱子中,裡面鬆鬆垮垮的,雖然是和碩公主的嫁妝,卻也只是面子上好看,甚至及不上一個郡君,衆人也都明瞭,柔雨是被皇上厭棄之人,自然對她也不太當回事,透着嘲諷和憐憫。
雍正三年三月,和碩和意公主柔雨在簡單的儀式之下,遠撫外蒙,迎接她的是未知的命運,柔嫣靠在平妃的懷中,輕聲問道“額娘,柔嫣也會如此嗎?”
平妃輕撫自己女兒的額頭,低聲保證道“只要柔嫣乖乖的,孝順尊敬皇后,就不會如此,而且額娘哪怕再難都會爲柔嫣安排好的,你是額孃的女兒,雖然額娘沒什麼本事,但是疼愛你之心和皇后娘娘對固倫公主一般無二。”
“額娘,柔嫣也會孝順您,同舞曦姐姐孝敬皇后娘娘一樣。”平妃眼裡閃過柔意,懷中的女兒是她在深宮中唯一的安慰,怎能不疼惜她?緊靠皇后,必會使得柔嫣一聲平順。
Ps終於將柔雨的事情寫完了,胤禛可是非常的護短小心眼,所以柔雨炮灰了,而齊珞,嗯,也是挺狠的,畢竟事關舞曦,所以請覺得齊珞無情的親,一笑而過,柔雨有着自身的悲劇,她當初進雍親王府已經有了記憶,而且她出生在太子未被廢之前,享受到了尊榮,一下子風雲突變,性格有些扭曲,再加上富察氏對她也只是利用,弘皙也同樣如此,造成了她比較偏激陰暗的性格,還有就是軒尹,柔雨對他是一見鍾情,纔會嫉妒舞曦,想要暗害雲錚,讓舞曦痛苦,至於那個染血的紙棉,上面的是污血,可以當成猩紅熱,也可以當成天花,這是宮鬥經常用到的,所以借用一下,呵呵,這些字數是不算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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