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人心思的把握,畢竟是自己的長處,安若素勾脣,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秦心顏啊秦心顏,很快,你就是我的階下囚,而我,想要怎麼虐你,就能怎麼虐你。一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讓你乖乖的向我服軟,而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只是可惜,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並沒有如安若素所願,他一直等到了天際發亮,卻沒有預先約定好的信號燃起——
安若素陰沉着臉回到大帳之中,來的人,也不是劉將軍的信使,卻是張將軍,安若素不由一愣。
張程程被皇帝關進了死牢,而張將軍卻被革除了官職,勒令幽禁在家,他此刻跑來,一定是生了什麼變故。
“你怎麼來了?”安若素問。
張將軍冷笑一聲,道:“所謂行軍佈陣,最講究有利額時機,依照我看,現在,姓劉的那傢伙應當早已經被人拿下了,但這並沒什麼要緊,你手上還有二十萬兵馬,只要你下定決心,沒有他的幫助,你也可以殺回陽城,然後一舉拿下皇位。”
安若素冷冷望着他,道:“你這是要我背上謀反的罪名?”
如果劉將軍他成功控制了皇宮,禁軍也控制了整個陽城,那一切的主動權,就會全部都掌握在安若素的手中,他完全可以說是秦無釋與賢妃合夥,意圖毒殺皇帝,而劉將軍是率兵保駕、進宮勤王的,而他的這二十萬軍隊,正是回去清君側,解救陛下的——
雖然,他實際的目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掌控天下。
當然,這種事情騙不過真正心中有數的人,但對於他來說,這種事情的名頭那可是十分重要的。畢竟,謀反得來的皇位,怎麼都不會坐得太穩當,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劉將軍的消息,爲的不過是名正言順的控制住陽城,這樣,就能把一切都牢牢握在手心裡,到時候哪怕是陳國師、李丞相、林志渙還有那些諫官突然發難,他也有法子對付他們,畢竟,他尋的這個由頭,能夠說服百姓,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稱帝,或者,讓他手中另外一個傀儡小皇子上位,他擔任國師。
但現在,若是他貿然的舉兵回去,全天下都會知道,是他安若素圖謀造反,篡奪皇位,而這個罪名,必定跟隨他一生一世,哪怕最後是他做了皇帝,改朝換代,那也是一樣。
張將軍嗤笑一聲:“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安駙馬!”
安若素皺眉,重新又坐了下來,握着茶碗的右手,生生箍住了一刻之久,等到他的手漸漸的展開來,茶碗亦隨之崩炸爲六七大片,清茶薄瓷,上面皆染着點點血絲。他突然長身而起,冷聲道:“號令三軍,即刻返回陽城!”
安若素一身戎裝,站在大帳之前的高臺之上,他的面前,是整裝待發、訓練有素的二十萬軍隊,他們聚攏在他的面前,依照隊列站立,沒有絲毫亂象,且鴉雀無聲。安若素揚起手
中的兵符,彰顯他的唯一統領地位。
隨後,他揚聲道:“各位,剛纔我接到急報,陽城之內,秦無釋已然發動叛亂,他挾持陛下、意圖毒死陛下與皇貴妃娘娘,狼子野心,已經路人皆知,實在罪大惡極!”
臺下的所有人,全部都屏息,很認真的聽他說話,場面異常寂靜。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們可願與我一同返回陽城!”安若素一雙鷹眸,一動不動地注視着臺下,氣氛一時無比緊張,他安排了數名心腹就藏在人羣之中,隨時都可以響應他。就算是當託,也是會出來號召帶動其他人的。
更何況,他手中有聖旨,有兵符,可以調動這二十萬人。
然而,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沒有人理他。
他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人回答。
此刻,安若素的面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難道他安排的那些人,出現了什麼變化?他的目光逡巡着人羣,可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死物,似乎不給反應。
怎麼會?!
他明明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張將軍看到這種情況,不由皺起了眉頭。
此刻,突然有人在人羣中大聲道:“安若素,你是在找這些人嗎?”
安若素目光突然凝起,卻見到人羣之中,接連滾出二十餘名人頭,縱然已經血跡斑斑,可他還是一眼認出,這些人頭的主人,赫然便是他的心腹,他心頭巨震,怒聲道:“是誰!究竟是誰!”
隨後,便有數名將領裝扮的人,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人笑道:“安駙馬,陛下手諭在此,您請接旨。”
安若素面色在一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眉毛控制不住地抖動,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你說什麼?!陛下哪裡來的手諭!你又是什麼人!”
那人的帽子壓得很低,卻是冷冷一笑,道:“我是陛下派來的監軍!陛下擔心,安駙馬您是初次出征,惟恐有所閃失,故而命我們遙相接應,一路護送着駙馬您,直到南疆的邊境。”
安若素終於明白,原來皇帝從來沒有信任過自己,他派來的監軍,並不是真的護送,而是來監視他的。對方的手中,雖然只是一道聖旨,那樣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會飄起,可卻也是那樣的沉重,這看在安若素眼中,意味着他的死期將至。
他的眼前,立即浮現出秦心顏那張帶着冰冷笑容的臉,這張臉,在他的眼裡正慢慢地與夢境中的那個人重合。
難道,秦心顏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秦心顏的索命,讓安若素心中的怨恨與難堪之火,熊熊燃燒,我管你是人是鬼,你害我至此,我絕對不會罷休的!
他緊緊地咬着牙,牙根已經滲出了鮮血。但是,安若素是一個分得清主次的人,他對秦心顏的蝕骨恨意,固然熾烈,
卻也只在他的心裡停留了一瞬。因爲,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想,眼前的局面,該如何解決!
張將軍瞧在眼中,已經知道,大事必不能成,悄悄地向後退了幾步,一直快步奔到大帳之後,剛要找一早備好的馬離開,卻突然有幾名黑衣護衛出現在他的身後,只聽到有人輕聲笑道:“張將軍,多日不見,身體安康否?”
這個聲音在張將軍聽來,一瞬間如墜地獄。
是她——
她怎麼會在這裡?!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的兒子是怎樣一步步的被害到死牢裡面去的,虧了秦心顏不說,這個賢貴妃娘娘,也是很給力的助攻呢。
他慢慢轉過身來,目光陰冷,看着她身後的幾大高手護衛,慢慢的剋制住了情緒,道:“賢貴妃娘娘,你居然會在這裡。”
“還有我呢。”秦心顏從營帳的另外一邊走了過來,道:“這一段路,足足跑斷了四匹馬的腿,我要在天明之前趕到這裡,還真是不容易呢。”
張將軍冷笑一聲,道:“原來,這二十萬人馬,不過是葬送我與安若素的陷阱。”他的聲音曾經如同金聲玉振,威揚無限,如今卻已經滿含着疲憊與緊張,如同那馬上就要崩斷的琴絃。
秦心顏一身幹練的男子騎裝,卻更加襯托的那張如玉一般的容顏染上了幾分屬於男子的英氣,冷冷道:“在家幽閉的張將軍,因愛子不日即將問斬而頹喪崩潰,意志消沉,傳聞如此,我都差點當真了呢,真沒想到,您暗地裡卻這麼的精神抖擻,和安若素真真是合演了一場好戲啊!”
“真是可惜了您這一身的文治武功,竟然都用在歪門邪道上了,比如逼宮謀反,再比如,陷害呼韓邪一族,讓你的兒子成功上位。張將軍,你可真是讓本宮佩服不已!”賢貴妃冷笑,一雙眸子裡閃過陰鷙。
張將軍觸碰到她那宛若地獄修羅一般的神色,不由大駭:“你……你是誰……”
賢貴妃斂起了笑容,道:“我是娜拉,呼韓邪最後一位公主。當日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您跟您兒子說過的壯志豪言,就算今日不滅了燕國,他日,燕國與萬曆,也依舊是死敵。不死不休,纏鬥不止。”
此刻,不知爲何天空捲起狂風,壓得人雙目難開,雨落了下來,似乎還越來越大了起來。張將軍捏緊了拳頭,冷冷一笑:“你以爲,你們這樣就贏定了嗎?你可知道,李家掌握的三十萬兵馬,不日即將攻打陽城,鬼谷子高徒李思郝爲帥,到時候,你和秦無釋,誰又能逃得過一死?!”
秦心顏聞言,卻突然掩住了脣畔,輕輕笑了兩聲,看張將軍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她才道:“原來,你的消息這樣不靈通,怎麼,你還不知道嗎,就在兩個時辰之前,李思郝失蹤了,羣將無首,亂成一團,兵馬也暴露給陛下知道了呢,害得我爹爹他呀,爲了去接手這三十萬大軍,還要長途跋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