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管漕運,如何不知道皇上下旨一事,這是在掩飾什麼?”安夏冷哼,二皇子看似超然,閒適,只關心糧價的樣子,在安夏看來,其實是一種掩飾。
她此時更覺得二皇子和林家可疑了。
“林家雖管理漕運,卻是水路改路陸,也只是父皇昨日下的旨意。”
北冥蕭對這件事,還是十分了解的。
不過安夏的話還是讓他心裡長了草。
“林家……”北冥蕭不由得笑了一聲:“林家可是掌控着北冥的經濟命脈,任何一人造反若是得不到林家的協助恐怕都很難支撐起來,可若是林家想造反,倒是真讓人不可小覷啊。”
安夏應了一句:“農商足以覆國!”
北冥蕭點點頭:“二哥畢竟是皇子。”
沒錯。
一旦北冥弦有什麼差池,那麼北冥啓就成了最大的皇子,順位繼承人非他莫屬,至於北冥蕭非嫡非賢,根本不能脫穎而出。
就算他賢德無雙,可是這些人北冥蕭隱忍不發,世人只知道三皇子身染重疾,只怕不日便會夭折。
試問,又有誰會將身家堵在一個快死的皇子身上?
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太子作亂,皇后意圖謀害皇上,顏貴妃收養十一皇子欲要爭儲,林家又有造反的嫌疑……
老皇帝尚且還在,北冥就即將大亂。
宮門口,莫遠還在等着送安夏進宮,馬車裡,北冥蕭卻神色有些擔憂:“不如,你……”
安夏知道北冥蕭要說什麼。
空氣中的氣氛很是沉重,但是逃避並不能解決辦法,她知道北冥蕭有能力自保,而他的擔憂應該是來自於自己的安危。
“沒事的,你應該對我有信心。”說完,安夏燦爛一笑,歪這頭的樣子極爲可愛。
北冥蕭被她逗笑了,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遞了過來:“防身。”
“好。”安夏也沒有猶豫,接了過來。
大步走向了宮門,莫遠安排的人會送她進去。
莫遠走到北冥蕭身邊,看了看漫天垂落的雪花,涼意有些滲人,可是兩個大男人在這裡望着一個女人的背景,卻是更加的滲人。
他想走,可是北冥蕭在那站着,他也不好提前走開。
“王爺,待會要上朝了。”
只得輕聲提醒了一句。
“這雪卻是越寫越大了,朝會上只怕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吧,許久沒有聽到其他聲音了。”北冥蕭的聲音有些悲涼。
父皇仍健在,可是一班臣子的心卻都變了。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故主還在,這些人就已經忙着找出路了,何其悲涼。
九五至尊,生殺大權,有些諷刺啊。
“城外已經有災民了。”莫遠低聲說了一句。
北冥蕭聞言皺眉,略感驚訝:“這麼快?”
“冬雪來的太早,很多百姓並沒有積糧,而城中糧價則一漲再漲,一般百姓已經買不起了。”莫遠說道。
“去林家。”北冥蕭一甩長袍,鑽入馬車,即刻吩咐了車伕一聲。
莫遠不便跟去。
朝局動盪,若是再發生災民事件,那麼很可能就會引起戰亂。
大廈將傾,有時候就是一個措手不及的事情。
只不過讓北冥蕭失望的是林家上下卻都答無策
,讓他極爲尷尬的站在大廳,甚至林家的家主也只是欠身回了一句暫時沒有好的對策。
“災民明日一早就會出現在京城街頭,林大人,你說沒有策略是打算對父皇也是這麼說嗎?”北冥蕭的聲音猶如寒冰,沒有一絲溫度。
林超輝有些維惱,黃口小兒也敢跑到他府裡撒野,仗着是個王爺就了不得嗎?
他可還是二皇子的舅舅呢!
“三皇子,臣現在的確並沒有好的策略。”林超輝稱呼北冥蕭爲皇子而非王爺,擺明了就是不想談論政事。
北冥蕭冷哼:“京城糧倉如今還有多少存糧,這個林大人應該知道吧?”
“臣自然知道,不過這屬於機密,若非皇上問起,臣不能回答。”林超輝一臉嚴肅的說道。
“好好好。”北冥蕭被氣笑了,沒有想到林家的態度如此油鹽不進,看來是擺明了針對自己了。
也難怪,老皇帝的皇子並不多,自己算得上可以爭儲的存在,就算北冥蕭自己沒有那份心,但是落在林家眼裡可不一樣。
不好好做逍遙王爺,卻來關心難民,這不是擺明了關心農事生產,林超輝的心裡頓時對北冥蕭產生了很大的提防之心。
在林府盤桓了片刻,北冥蕭實在是被氣壞了,如此大事,林家卻推三阻四,一會說沒有聖上口諭不行,一會又要皇上的聖旨。
“希望林大人待會早朝的時候能夠想到完好的辦法。”北冥蕭一甩袖子,出了林府。
天光已經亮了,宮門已經開了。
北冥蕭換了衣裳,將安夏留下的牌子拿了出來交給下人,吩咐去天香樓安排人手救治災民。
如今也只有先靠自己的力量救人了,只要不引起恐慌和混亂,那麼就不會發生兵變。
只要運往京城的糧車一到,那麼糧價問題就解決了,難民問題也不是問題了。
果然,早朝上關於災民的事情,成爲了最大的話題。
老皇帝高高在上的坐着,看着底下的臣子吵來吵去,不禁有些心煩。
這種爭論的戲碼他已經看了幾十年,可是作爲皇帝,最享受的也是這種感覺,像是操縱着木偶的人,兩邊打架,他左右提攜。
“皇上,臣以爲這些災民在城中隨意走動,已經給城中百姓造成了恐慌,應該儘早驅逐。”
“萬萬不可啊,皇上,雖然災民是從別的城市流通過來的,可他們也都是我北冥的百姓,若是驅逐,只怕民心不穩,很容易釀成兵變啊。”
“趙太尉!”老皇帝也揉了揉額頭,看向趙太尉。
這個老傢伙一向不得罪人,太過滑頭。
“回皇上,老臣以爲,應該設粥棚救濟災民,只要南方的糧食運到城中,熬過這個冬天,就沒有問題了。”趙太尉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
此話一出,北冥蕭倒對這個趙太尉刮目相看了。
本來北冥蕭也有此意,畢竟由天香樓設粥棚太過引人耳目了。
如果是皇上下旨,意義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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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卿,京城糧倉如今還有多少存糧?”老皇帝點了點頭,倒是很讚賞趙太尉。
又看向了林超輝。
他是直接管理人,自然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林超輝就與他的官職一樣,在皇上面前十分低調,上前一步:“回皇上,存糧不多,除去每月給宮裡的
份例,只餘城中百姓半月的買賣餘糧,平日運送的糧食要比現在早十幾天,現在大雪封路……”
一臉的爲難。
意思很明瞭,就是沒有糧食,也沒有辦法。
“林大人一直都管漕運,怎麼時至今日,才說沒有辦法?”
“是啊,應該提早對策的……”
百官都快速針對起了林超輝。
他們不能想出好辦法,只能如此了。
將一切都推到林超輝的身上。
“大雪來的突然,兩廣運河也是近日纔開始冰封,如何能早做提防?”顏正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看似只是做個和事佬。
落在北冥蕭眼裡就不一樣了。
顏正有女兒寵冠六宮,有兒子握兵邊關,更有世襲的爵位,官居上品,小女兒不日就是太子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會爲一個大司農說話了?
果然,如安夏所說,顏家已經開始拉攏林家了。
老皇帝臉色有些青,一擺手:“設粥棚,安撫災民。”
又看向長身玉立,淡定依舊的北冥蕭:“此事就由三皇子負責。”
老皇帝現在事事都習慣交給北冥蕭處理,這是他潛意識裡看重北冥蕭,只是這樣也將他推向了風尖浪口。
一時間百官都心思百轉。
更讓低調的林超輝多看了北冥蕭一眼。
自然也多了防備。
“是,兒臣遵旨。”北冥蕭想推辭,可是他習慣如此,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了。
“你一夜不回,又去打誰的主意了?”顏貴妃送走皇上之後,洗漱一番,纔看到安夏,不禁皺眉問道。
她纔是日日提防安夏。
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安夏的手段。
“約情郎。”一夜沒睡,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安夏心思煩亂,不想理顏貴妃。
“三皇子……”顏貴妃打趣道。
她一直都還疑安夏與三皇子,就是抓不到證據。
“我又不是吃瘋了。”安夏瞪了一眼顏貴妃:“他在派人四處追捕我,我還去自投羅網。”
其實她剛聽到顏貴妃的話時,心裡咯噔了一下。
看來,自己日後行事還得再小心一些了。
不然,就會毀了北冥蕭。
“做做表面文章,誰不會……”顏貴妃根本不信:“對了,趙靜梅昨天進宮了。”
“什麼?”這個消息才讓安夏大驚失色:“她……”
“她什麼,她是皇上親封的誥命夫人,蘭妃失了一隻眼睛,心裡悲痛,讓親母進宮看一看,也是人之常情。”顏貴妃雖然這樣說着,卻是心底懊惱。
幾次動手,都沒有除掉趙靜梅。
安夏明白,皇城出現災民,糧價飛漲,老皇帝比任何人都急。
他需要有人來主持這件事的,最好人選就是安書成,他畢竟是當朝太師,一直輔佐着老皇帝。
安書成不僅僅是掛着一個虛銜,更是百官之首。
若不是這般,他也不敢威脅皇上。
這安書成纔出家幾日,老皇帝就沉不住氣了。
只能搖了搖頭,心下無奈。
“你就這樣忍了?”不過安夏隨即又挑撥了一句,她覺得顏貴妃也一樣不痛快吧。
“怎麼?你有什麼好辦法?”顏貴妃果然眸色一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