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貴妃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出手救走北冥弦,這件事情的確是韋德柱辦事不利,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對韋德柱發怒,畢竟韋德柱現在是皇上的貼身紅人,若是一旦將其激怒,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
“公公且先回去,太子已經死了。”顏貴妃掐着手指,狠狠攥起了拳頭。
她倒是願意見到這樣的結局。
畢竟她不忍心就這樣讓北冥弦死去的,爲了這個男人,她付出了那麼多。
曾經她是真心愛過北冥弦的。
韋德柱是聰明人,聽到顏貴妃這麼說,頓時明白了,一躬身道:“太子已經在天牢自縊,娘娘敬請節哀,老奴這就去回稟皇上。”
和韋德柱交代了一番,顏貴妃急忙讓人去請二皇子。
北冥啓也沒有想到這種時候竟然還有人會去救太子,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但是絕對不能讓太子還活着,立刻就讓人去安排了一具假屍來冒充太子,同時暗中在京城對太子進行大肆搜捕。
另一方面,韋德柱也向老皇帝稟報說太子在天牢裡畏罪自殺。
果然,老皇帝再如何惱怒太子的所做作爲,聽聞親子死去的消息仍然是心頭劇痛,當時還在批閱奏摺,消息傳來時,“啪”的就將手裡的筆捏斷了,斷筆刺進了手心裡,有血溢出來都不覺得痛。
更是將自己關在了養心殿裡足足一日一夜。
顏貴妃帶着十一皇子在外頭苦勸良久,才重新打開了養心殿的大門。
原本已經垂垂老矣的老皇帝,這一刻的身姿彷彿更加佝僂了幾分,風燭殘年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消逝。
“父皇,枝兒長大了,枝兒可以抱着父皇。”十一皇子稚嫩的言語微微喚起了老皇帝心底的柔軟。
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顏貴妃心裡暗暗着急,一定要讓老皇帝儘早立下詔書。
太子既然已經死了,那麼關於太子的那些罪名,老皇帝已經不打算追究了,還下了旨意舉國哀悼。
英德壯偉,哀哉悲慼,天秉道倫,迴天有命……
望着街頭的公告,北冥弦的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真的是說的好聽,英年早逝?
他的那位父親真是將顏面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啊,他怎麼不說自己眷戀皇位不肯傳位,既然立了自己爲太子,爲何還要事事去倚重北冥蕭。
想到自己的母親也被皇上賜死了,北冥弦的心裡更是對老皇帝充滿了恨意!
安夏一臉尷尬的站在他身邊,對於皇后的死,她可不會說是自己逼的,既然北冥弦認爲是老皇帝,那她也樂得有人給自己背黑鍋了。
“太子,前路渺茫我就不送了。”
“呵呵,是啊,前路渺茫,當初本宮是太子至尊的時候你就是如此的不屑一顧,如今本宮淪爲了一介庶民,你又怎會多看一眼?”北冥弦自嘲了起來。
安夏嘴角狂抽,這是哪跟哪啊!
老孃看不看你,和你是什麼身份有個狗屁關係,再說那時候你每天都在宮裡晃悠,哪天不看你三五七八眼!
心裡雖然有氣,但是也懶得和北冥弦叫嚷,眼角餘光處,忽然發現街道拐角有幾人鬼鬼祟祟的樣子,似乎在跟蹤他們。
“糟糕,太子,此地不宜久留,
朝廷肯定在暗中派人對你進行搜捕,如今已經佈告全國知悉你已經死了,所以你不再是北冥太子了,一言一行都要慎重纔是。”說完,安夏雙手抱拳,做了一個告辭的姿勢,轉身離開。
北冥弦忽然福至心靈,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把抓住了安夏的手臂,忍不住問道:“你現在也是通緝犯,不如和我一起走,從此我們隱姓埋名,你不是太子妃,我也不是太子,就做一對神仙眷侶,好不好?”
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就是礙着面子,現在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畢竟安夏若對他無情,又怎麼會冒險來救他?
安夏心裡咯噔一下,這話熟悉的更像是北冥蕭說的,不過轉過頭來看到的是北冥弦的臉龐。
有些事情是真的無法勉強,比如心裡住的那個人不是眼前人,就算千求萬求也沒有所謂的珍惜了。
只得搖了搖頭,也不看他:“太子,包裹裡的銀票足夠你找一個偏僻的鎮子,做一個富家翁安享餘年了。”
仁至義盡!
安夏對於北冥弦曾經有過利用,出賣,背叛,但是在這一刻,北冥弦徹底離開了北冥的政治權力中心的時候,一切情仇也都消散成空了。
氣度麼?安夏搖搖頭,想到了皇后,這一切自然是皇后用性命換來的,她纔沒有閒錢補罩瀝。
至於錢麼?呵呵,皇后多年經營,廣蓄家財,京城中更是有不少的產業在暗處,不過今日起都是她安夏的了。
給北冥弦的那點,毛毛雨罷了。
北冥弦明白時至今日,他更無法讓安夏爲了自己改變什麼。
曾經身爲太子,都無法讓這個女人一心相待。
只能嘆息一聲,鬆了手。
送走了北冥弦,安夏也算實踐了諾言,重新回到了蕭王府。
雖然如今對她的通緝仍然沒有結束,但是改裝後的樣貌即便是親近的人不注意看也是認不出來的。
“你們怎麼了?”安夏一進門,就發現北冥蕭和莫遠的神情有些不對。
莫遠看了看兩人,拱拱手告辭了。
安夏疑問的望向北冥蕭,皺眉問道:“莫遠他怎麼了?我剛回來他就走?”
“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北冥蕭眸色很沉,欲言又止,看向安夏時竟然有些閃躲,更多的是心疼,剛一開口,安夏就擺了擺手:“好了,有事情等我回來再說,我要去看望我娘。”
說着,安夏急匆匆就往外走。
“安夏,等等,安夫人她……不在了。”北冥蕭知道安夏把安夫人看的很重,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說,即便真相很殘酷。
果然,安夏的身子呆怔住了,一腳還保持着邁出去的姿勢,臉色陰沉的可怕,有些不敢置信的慢慢回頭問道:“你說什麼?”
北冥蕭擔心安夏,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安夫人的病情惡化,已經歸去了。”
“病情惡化?”安夏像是被踩痛了,吼了起來:“放屁!誰說的!我給她診斷過了的,還留下了藥,怎麼會惡化!你是不是騙我!”
“安夏!”北冥蕭喝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你不要失去理智,消息是準確的,莫遠已經親自去了一趟安府。”
他不想安夏因爲這件事太痛苦,
也不想做出過激的舉動來。
“不不,我不相信。”安夏使勁搖着頭。
“我陪你去安府。”北冥蕭乾脆的說道,拉過安夏的手,兩人趁着天色昏暗,又喬裝打扮了一番,混進了安府。
安夫人的死訊剛剛傳出,府裡也只是草草佈置了一下。
安夏一臉呆怔,怎麼也不敢相信。
雖然安夫人和她並沒有多麼深厚的情誼,可是這具身體畢竟是安夫人所生養,她也習慣了有這麼一位母親的存在。
哪怕是面臨很多危險,很多的束縛,可是在安夏心裡,安夫人一直是很重要的人。
沒想到,卻突然死去了。
一時之間,自然難以接受。
不過,最讓安夏難過的是她已經安排好了,安夫人怎麼會突然死去?
與其說傷心多一些,不如說疑慮多一些。
北冥蕭輕車熟路帶着安夏來到了安夫人的院子裡,不少下人都在忙碌着。
儘管安夫人省錢並不受寵,而且安書成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臉,但是人死爲大,更何況安夫人的孃家是魏將軍府。
現在魏思遠統領御林軍,可以說是如日中天!
棺木用的是最好的,白色的綢緞也是極品絲綢,靈堂裡擺放的每樣東西都是極爲珍貴的。
可是這些有什麼用?
人死又不能復生。
安夏混在人羣裡,嘴角的不屑一點也沒有掩蓋。
“你快點,我去外面攔着。”北冥蕭有些焦急的說着。
靈堂裡留下安夏一個人,這會是吃飯的時間,沒有什麼人過來,安夏也不猶豫,一把推開了棺木……
原來如此。
安夏冷着臉,出了靈堂,北冥蕭跟了上來。
“我要去殺了安書成。”
“你別衝動。”北冥蕭看到安夏臉色不好,就知道定然是出了什麼事情,很可能和安夫人的死有關係。
“沒想到我娘都被他打成那個樣子,他還不罷手,一定要她死才行嗎?”安夏低聲怒吼。
北冥蕭是局外人自然看的通透:“事情不一定是這麼簡單的,就算安夫人死在安府也不代表是太師做的啊。更何況魏家現在的勢力今非昔比,太師怎麼會捨棄這份助力呢?”
北冥蕭的話成功絆住了安夏的腳步。
“不是安書成?”安夏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沒錯,眼下安書成的確是政治危機的期間,而魏家卻剛好相反,此長彼消,安書成已經站錯了隊,而如今太子又“死”了,很難保證自己的政治前途不會終結。
但是魏家和他是聯姻!
這個時候安書成如果有難,依着安夫人的性情是肯定要生死與共的,而魏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對安書成落井下石。
“我知道了。”安夏神色一閃:“趙靜梅!”
對於那個女人,安夏真的是一萬個後悔沒有早點下手除掉。
北冥蕭搖搖頭:“現在不能肯定就是趙靜梅,但是她是最有嫌疑的人,不過眼下還是找到她再說。”
“好。”安夏點了點頭。
兩人依着來時的路,重新離開了安家。
第二天,安書成就以原配夫人病故,身心疲乏上了請辭的摺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