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猜的不錯,寒煙小姐必然是已經知道那夥混混是事先安排的了?”符貴見寒煙的臉色好看了些,開口說道。
“哦?你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相信寒煙小姐的爲人,當然我們教主對這點也是堅信不疑的,他剛纔不過是一時衝動,請寒煙小姐原諒則個,”這年頭當下屬的難啊,還要給上司擦屁股。
“自己做出那麼不要臉的事,還好意思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一想到符思杬嘴裡吐不出的象牙,寒煙恨得牙根直癢癢。
“教主也是無心之語,相信他現在也一定後悔莫急。念在教主一片癡心,寒煙小姐就原諒他這次吧,”繼續替符思杬道歉。
“要是對誰都念在他一片癡心,原諒來原諒去,我現在連骨頭都剩不下!”寒煙明顯不買賬。
……
在符貴好話說盡的同時,符思杬正陷入巨大的懊惱中。明明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戲,怎麼演着演着變了味?她不是應該大叫“救命”然後自己瀟灑出場的嗎,亂套,一切都亂了套!
“剛纔我說什麼了?”符思杬問躲在角落的符貴。
“教主說寒煙小姐很‘飢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這話不是我說的!!”符富抱頭鼠竄。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前途一片灰暗,沒心思看符富在一旁耍寶,符思杬眉頭緊皺,思考該如何挽回被自己搞砸的事情。
“……據說裝失憶是個不錯的辦法,”微弱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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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初次見面,在下姓符,名思杬。”揮退還在誠誠懇懇道歉的符貴,符思杬走到寒煙對面正襟危坐。
“……”
“在下對小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不知小姐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
“在下恬居幻月教教主之職,小姐但有要求,在下萬死不辭。”
“……”
“這二人名叫符富符貴,是在下的貼身侍從,小姐若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他們。”丟下僵硬的寒煙,符思杬瀟灑離去。
半響。
“符思杬——!!!”淒厲的叫聲驚起烏鴉一片。
扣扣耳朵,符貴問:“教主,你這招冒險了點吧?”
“沒聽說過出奇制勝嗎?相信她現在對我絕對愛得刻骨銘心!”符思杬自信滿滿。
……是恨得刻骨銘心吧?
“萬一寒煙小姐還是不接受教主呢?”不能怪符貴沒信心,除了符思杬沒人有信心。
“要不然生米煮成熟飯如何?”符富繼續出餿主意。
“你家教主我是那麼沒品的人嗎?!!”怒瞪符富,符思杬轉身去準備夜行衣。不知道是誰當初說夜襲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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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過後,萬籟寂靜,一條黑影鬼鬼祟祟摸到牆根。撬開窗戶,黑影輕輕一躍,悄無聲息的潛入寒煙的臥房。側耳傾聽,不遠處的呼吸聲均勻起伏。確定沒有驚動牀上的人後,黑影貓腰向寒煙靠近。
一步,兩步……就要到了!
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黑影迅速後撤,可惜——
“咳咳,阿嚏,阿嚏,咳咳咳……”什麼東西!又嗆又辣!符思杬眼淚‘嘩嘩’直流。
見事不好符思杬也不顧眼鼻的不適,轉身就要跳窗逃跑。
“三更半夜的,符教主不在房內好好休息,到我這裡來有何貴幹?”
符思杬趔趄一下差點摔倒,訕笑着轉回身面對寒煙,“那個……在下擔心小姐一個人不安全,特來護衛。”
“既然符教主如此好心,那就順便把屋子也收拾一下吧,”寒煙也不拆穿,隔着牀幔指揮符思杬點亮桌上的油燈。
“這是什麼鬼東西?”看着一地的紅色粉末,又踢了踢橫在寒煙牀前的繩子,真是馬失前蹄,身懷絕技的自己竟然栽在一條破繩子上。
他不踢還好,這一踢,繩子顫動,粉末從天而降。不過這次符思杬有了準備,屏住呼吸逃過一劫。等粉末散盡,符思杬仔細看去才發現還有一根細繩順着牀柱延伸到牀頂。牀頂上平鋪着一張攤開的白紙,紙上堆滿紅色的粉末。
“辣椒粉啊,頂級朝天椒磨的,三錢銀子一兩呢!”寒煙透過簾間的縫隙含笑看着鼻子紅紅眼睛紅紅的符思杬小心翼翼的從牀頂捧下辣椒粉。解恨,實在是解恨,看你這色狼還敢不敢打我的主意。
把牀幔掀開一條縫,寒煙拋出一包東西,“你該感謝我,平時我都是放兩包的。”
符思杬拆開紙包,白花花的石灰粉攤在眼前。
“……”
第二天一早,出現在符富符貴兩人面前的就是自家教主頂着桃子眼黏在寒煙身邊轉來轉去的畫面。
“你真名叫什麼,杜煙?杜寒煙?杜煙寒?我叫你煙兒怎麼樣,不好不好,怎麼能跟薛澈那東西叫的一樣,要不然叫小煙,或者小寒、寒兒……你選一個。”
“你可以叫我杜小姐,”揉揉發痛的腦袋,“符教主,寒煙不過是個青樓妓子,您要多少身家清白的女子沒有,何苦糾纏我這殘花敗柳。”
“可是那些人都不是你,”符思杬目光灼灼,“還有,不許這麼糟踐自己,小煙!”
……小煙?!好惡心!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寒煙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你還是叫我月兒吧……”
“月兒,杜月煙,好名字!那我就叫你月兒!你也別叫我符教主了,叫思杬或者杬都行!”
“符教主——”
“思杬!”
“……”
寒煙放棄同這個不可理喻的人溝通,衝符富符貴問道:“你們確定這個人是堂堂幻月教教主?”假的吧?
符貴尷尬的笑笑:“寒煙小姐,教主平時還是很英明神武的……”
見寒煙一臉不信,符富接口道:“真的,除了關於您的事,教主向來是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
符貴趕忙去捂符富那張口無遮攔的嘴,把人嚇跑了怎麼辦?!
“不用藏着掖着的,就算我再孤陋寡聞也還是聽過幻月教主的大名的,對他的手段也是略知一二,還不至於被嚇到。還有,以後叫我杜小姐或者月小姐都可以,寒煙什麼的就不要叫了。”要是忽略掉身上的血腥氣,這兩個人還真挺可愛的。
“爲什麼杜和月都行啊?”被冷落多時的符思杬湊上前問。
“我母親姓月。”話音落地後寒煙大爲懊惱,我爲什麼要給他解釋啊!
吃罷早飯,寒煙坐在八仙桌前一語不發,既不說走也不說留。符思杬幾次想張口,又怕再次弄巧成拙,破壞了好不容易稍微緩和的氣氛,只能陪在一旁默默發呆。
寒煙摸着懷中的小琴,反省之前的糊塗行徑。不就是知道他是幻月教的了麼,又能說明什麼,難道老一輩的糾葛還能約束到這個無法無天的新任教主不成!自己怎麼就這麼開始不設防了?
不過看樣子果真如外公說的那樣,幻月教是唯一不會打杜家主意的江湖門派,或者說這個符思杬壓根不知道杜家有什麼。思及此,寒煙瞟了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符思杬,倘若他是在做戲那麼演技也太高超了。可是要說符思杬真的是對她本人有好感,她又說什麼都不肯相信。
先不說她已經年過二十,多少人到她這個年紀孩子都滿地跑了,根本和那些十五六歲剛及笄的豆蔻少女沒法比,在聽到她已非完璧之後,符思杬就應該遠遠躲開纔是,傳聞中他不是非處子不要麼?!
不想了,不想了,寒煙想得頭都痛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既然躲不掉就不躲了,權當多了幾個保鏢吧。有他們跟着,至少安全有保障,也不用易容了,寒煙自我安慰。
“附近有什麼大城鎮嗎?”
“月兒,你是在問我嗎?”符思杬驚喜。
“……不,我是問你身後的符貴。”寒煙扶額,我一定是多想了,他只是單純的腦子有問題。
被提到名字的符貴嚇得直蹦,杜姑娘,杜小姐,杜奶奶,我不就是替教主說了兩句好話麼,您至於往死裡整我麼!
“杜小姐,教主,我們去結賬!"符貴抓起符富落跑。
“月兒~~”問我吧,問我吧!
教主大人您確定您身後沒長尾巴嗎?
房中只剩下寒煙二人,沒得選擇的她只好開口問道:“那麼請問符教主,您知道這附近是否有大一點的城鎮嗎?”
“嗯嗯,不遠就是溫寧府,只比京城小那麼一點。月兒,你是要去散心麼,那應該選擇一些風景好的地方纔是,比如說——跖孤山,怎麼樣?”
“我只是去買些換洗的衣服,既然是跟你們同行,我就不必穿那些寡婦裝了。還要添些配飾,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還真不習慣。”
“月兒,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符思杬眉開眼笑。
“你不要想多了,只是結伴而行,結伴而行!!”這人,真是一點也放鬆不得。
“都是一樣的~月兒,你看這是什麼?”說着,符思杬獻寶般的不知道從哪變出一個讓寒煙很是眼熟的梳妝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