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欽同時還在信中表明他懷疑山上的那個年輕人不是朱雀長老的徒弟, 而是被他人冒名頂替,朱雀長老的徒弟很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但是從每天看守他的人換班時的交流來看,潛進來的這些人應該分屬不同門派, 是臨時拼湊起來的, 而這一點應該是弄清楚年輕人真實身份的突破口。
“除了葉欽之外的那些堂主呢, 不是說他們都安全轉移了嗎?”抖了抖手中皺巴巴疊了不下四五層的信紙, 符思杬看向祈月。按照信裡的說法, 這些人離開跖孤山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怎麼一直沒和自己聯繫?
“葉堂主說各位堂主按約定應該都隱秘在青雲鎮上,但是屬下探查過, 鎮上的人絕對不是教裡的人,恐怕是出了什麼岔子。”祈月其實也很疑惑, 整個青雲鎮都透着一股詭異, 但是他們卻能來去自如, 這其中的原因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去聯繫三位長老的人有消息了嗎?”符思杬放下這邊的疑惑,轉回身去問符貴, 或許三位長老知道這些人的下落?
“有了,他們在皇陵外截住了三位長老,說是正在往回趕。”
“告訴他們一聲,不用急着趕回來,畢竟三位長老年歲大了, 這種事就不要摻和了, 等我把山上打掃乾淨了再回來也不遲。哦, 還有, 問一下他們有沒有遇到丟了的那些人, 雖然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但是還是要找找。”
“是。”符貴轉身出去安排人手送信。
“至於山上那些人嘛……管他是什麼牛鬼蛇神, 我還不放在眼裡,”符思杬站起身踱了兩步,問道:“確定阮勍不在山上?”
“回教主,阮勍沒在跖孤山,他一直泡在山後面的一個山洞裡不知道在研究什麼,”派去跟蹤阮勍的三個人其中一個答道。
“山洞?具體是哪裡?”不會是……
“假如屬下沒記錯,就是當初夫人那塊手帕上畫的地點。”
“哼,”果然,看來當初泄露聖地所在的也是他了,不過他還真是愚蠢,以爲天天望着牆壁發呆就能進入聖地,簡直異想天開,“你們三個現在立刻回去和凌月他們會合,把阮勍給我看好了,在我收拾完山上那些人之前不論用什麼手段也不能讓他回幻月教。”
“是。”三人領命離開。
“至於剩下的人——祈月,你們還有多少人能動武?”符思杬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祈月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左臂上。
“除掉跟着阮勍的六個人,留在山上的一個人,剩下十三個人全部沒問題!”見符思杬的目光不斷在自己身上游移,祈月補充道:“別看我們身上掛的這些彩看着重,其實都是外傷,沒有傷筋動骨,絕對不影響行動!”
“你確定?”
“教主,要是到時候壞了事,我祈月甘願受罰,把我扔到七號房裡我眼睛都不帶眨的!”
“那好,今晚休息一下,養好精神,明天全都隨我上山,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搞鬼!”說到這裡符思杬稍微停頓了一下,“符富,楚楚,你們兩個留下。”
“教主!”被點名留下的兩個人同時開口,對視一眼後,符富先說道:“我要隨着教主上山,反正留在鎮上也沒什麼用!”楚楚緊接着說:“教主留我下來是爲了保護夫人?我怕一個人應付不來,要不要多留幾個人?”
“不是,”符思杬看了一眼兩人,“月兒隨我一塊兒上山,留下你們兩個一來是再探探這個鎮究竟有什麼古怪,這次去衙門看看,我就不信他們敢公然對上朝廷,說不定在那個窩囊縣官那裡能掏出一些東西;二來你們兩個在鎮子上也可以迎一迎三位長老或者那幫不知道跑到哪去的人,傳遞個消息。”
“夫人上山會不會太危險了?”楚楚一聽符思杬的話就急了,“夫人一點武功都不會,刀劍無眼,動起手來磕了碰了事小,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這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符思杬冷冷的掃了一眼楚楚,他最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連個丫鬟都敢質疑他的話,“把月兒留下來我才更不放心,這個鎮子危機四伏,他們不動手說不定等的就是我離開,月兒在我身邊我自然有把握護住,還是說你懷疑我的武功連山上那些雜碎都比不過?”
“不……奴婢不敢,”楚楚被符思杬瞪得渾身打了個冷戰,不自覺的望向寒煙求救,“奴婢只是擔心他們人多勢衆——”
“夠了!人多又怎麼樣?還不是一羣烏合之衆!”符思杬還想訓斥這個不知道眉眼高低的丫鬟幾句,但是從他給其他人分派任務開始就保持沉默的寒煙輕輕咳了一聲,他立刻閉上了嘴。好嘛,他知道楚楚很合寒煙的心意,但是訓兩句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衆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符思杬和寒煙。
“月兒你不怪我讓你身陷險地?”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符思杬忍不住開了口。
“有什麼好怪的?你說的沒錯,我留下來才更危險。”寒煙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符思杬,這人,剛纔發號施令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徵求自己的意見,現在跑來裝可憐。
“那月兒你爲什麼都不說話?”看看,果然吧,順杆爬的猴子都沒他這麼不要臉,瞅瞅這眼睛眨的,也不怕抽筋!
“剛纔你們討論的都是正事,我插了一句嘴就覺得不對味了,你說我一介女流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要是哪一句說錯了還不讓下面的人笑話?再說了,你說的那些我都沒有異議,還需要說什麼?還是說,其實你根本沒有把握能保護我?”寒煙踢了踢符思杬的小腿,“我記得你當初可是答應我三件事,其中就有這一件,要是做不到我可轉身就走了!”
“別!我能做到,肯定做到!”符思杬尾巴一搖撲倒寒煙身邊,哪裡還有剛纔揮斥方遒的大教主的樣子,“月兒你全身上下連根汗毛都是我的了,你還想往哪兒跑!”氣氛一下子放鬆了起來,所有的凝重與擔心都消散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對有情人在你儂我儂,一點兒也看不出大戰前夕的緊張。
……
第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符思杬便率着衆人離開了青雲鎮,直奔跖孤山。按照計劃,十名暗衛提前出發,由符思杬提供的另一條密道上山埋伏,其他人隨着符思杬從正門正大光明的上山。
先前出發的十人照舊沒有收到任何阻攔,但是符思杬這一撥人在路上卻遇到了好幾次行蹤詭異的人,但是這些人好像礙於什麼命令,很是躊躇,最終一行人走遠了也沒有真正動上手。
符思杬等人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們進入青雲鎮的那刻開始,對方就下了死令:消耗戰,出來一個解決一個,至少要讓他們人人帶傷。而這個命令之所以沒能實施,則要歸功於他一直不待見的榮麒。
對方在安排人手時,青雲鎮是重點,所以特意調來了翔榮世家的暗堂。按理說,這些個人都被榮德仁下了蠱,對榮德仁的命令絕對是言聽計從,但是意外發生了。這半年來,體會到被架空權利的痛苦的榮麒沒做別的,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替這些人尋找解藥。榮德仁靠着蠱毒威逼他們做事,那麼他榮麒就靠解毒來施恩,讓他們從心底裡信服自己。
功夫不負有心人,錦一沐一等人的蠱毒果然被榮麒暗中解掉了。正在這時,翔榮世家來了不俗之客,爲了探聽出這人的來意,榮麒就沒有跟榮德仁搶回權利,而是叫錦一等人繼續裝作被蠱毒控制。
後來在得到確切的消息,證實這個人要對幻月教不利之後,榮麒經過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決定給恰好來到江南的符思杬送個信。他倒不是擔心符思杬有什麼意外,在他看來符思杬死得越早他越開心,但是他擔心寒煙。
對榮麒來說,寒煙就是一個魔障。要說他有多愛寒煙,那全都是假話,一個人怎麼可能對見過兩三次面的人愛得刻骨銘心?要說他完全是出自感激,好像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有的時候他也埋怨過寒煙爲什麼要來翔榮世家。既然是仇人,繞到走不好嗎,爲什麼一定要來招惹以爲她早就死亡的榮德仁?招惹了就招惹了,爲什麼在裝模作樣一番之後,再掀開血淋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