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澈在桌前坐下,盛了一碗湯遞給他。看着他喝下,我急忙問他:“味道怎麼樣?”
澈放下碗,看住我的眼睛,說:“好的讓我想在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喝到。”
聽完我連忙擺手,說道:“那可不行。這個東西是大補的,身體虛弱的時候吃固然是好,可要是每天都吃,人會出毛病的。”
澈看着我認真的樣子,笑而不語,微微嘆了口氣,繼而夾起一塊菠蘿酥放進口中。
“再嚐嚐這些菜,我可是忙活了半天呢。”說着,我就忙把菜推到澈的面前,然後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我們一起吃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這麼多。”
“我不想吃,沒有胃口。”在廚房折騰了一個上午,我現在看見這些東西真的沒有什麼想法。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澈放下手中的筷子,擔憂地看着我。
“沒什麼,只是看着這些東西就沒有食慾了。”
“還是多少吃些吧,從昨日到現在,你也沒怎麼吃東西。”說罷,澈就把一雙筷子塞進我手裡,然後又盛了碗米飯遞給我。
我興趣淡淡地動了動筷子,最終還是什麼也不想吃,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什麼厭食症了。
“心怡……”
“澈,我真的沒胃口。”
澈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長髮,說:“那就別勉強了。”
我託着腮看澈優雅地吃完了一頓飯,心裡升起一絲小小的幸福感。我覺得料理就是一種能帶給人幸福的東西,無論吃的人還是做的人,都能從中體會到幸福的感覺。
“澈,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不了。朱雀剛剛拿給我的公文還沒有給出批示,事情容不得耽擱,心怡,你幫我準備筆硯。”
“好。”我沒有堅持讓澈去休息,因爲我知道國家在澈心目中的位置。
我幫他備好筆硯,就準備回我的房間去。我覺得像批閱公文這種事還是隻有澈一個人在好,而我這個“外國人”最好閃的遠一些。
“心怡,”我剛準備擡腳出去,就被澈給叫住了。我回過頭看向他,“過來陪我坐會兒,一個人太悶了。”
這個要辦公的人竟然跟我說他悶,我兩眼一瞪,卻拿他沒辦法。誰讓他現在是傷員呢,而且還是熊貓級別的。我只好乖乖走回桌前,在他身邊坐下。
我懶懶地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澈在一邊寫寫停停,時不時地還會皺起眉頭。其實澈真的挺好看的,尤其是他的脣色,總讓我聯想到風華絕代這個詞。而且我一直在奇怪,爲什麼我遇到的所有人皮膚都那麼好,是因爲在古代沒有污染嗎?唉……一聲嘆息後又看到了澈的下頜線,真想用手摸一摸,不知道那樣完美的線條是怎麼生出來的。
“心怡?發什麼呆呢?累了就去睡會兒吧。”
“嗯?”冷不丁地被澈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臉嚇得一激靈,“噢……我這就去睡。”
被澈看的我臉上竟然有些發熱,只好就坡下驢地一轉身竄到了牀上。可是躺下了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牀,是澈的吧?於是臉就更加燙了。我趕忙拉過被子把自己的臉擋上,對着澈說:“我睡了,晚安。”然後我就聽到澈爽朗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我悄悄地把被子從臉上拿開,眯起眼睛看着澈的背影。本想問問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可是看他那副“拼命三郎”的駕駛,我又把嘴閉了起來。
“丫頭,還沒睡着嗎?”澈的聲音低低地傳進耳中。
聞言,我就像做壞事被發現的孩子一樣吐吐舌頭,說道:“嗯,睡不着。”
就看澈把手中的筆放下,轉過身來,笑吟吟地看着我說:“那我就陪你說說話可好?”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是還有公文要批閱嗎?”
“都已經看完了,等會兒讓朱雀拿走便是。”說着澈就撐着桌子想要站起來,我見狀趕忙跳下牀去扶住他。
我扶着澈讓他坐在牀上,然後拿一個枕頭墊在他背後靠着。
“心怡,你何時入南正宮?”
“七天後,爹說要進宮接受禮儀訓練。”
澈臉上掛起一絲輕笑,道:“那麼,何時離開?”
“嗯?”這又是什麼邏輯?從哪兒離開到哪兒?
“你真的甘願稼與南宮賢?”澈眼中露出一絲狡黠。
“不告訴你,”哪有這樣的人,一有精神就打聽別人的私事,那我也要八卦一下,“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你這也老大不小的,娶幾個王妃了?”
“你看呢?”澈笑顏依舊地看着我。
“嗯-------”我故意拖長了音,然後對着澈伸出了三根手指。
“不對。”澈故作深沉地搖了搖頭。
“四個?”我看向澈,見他不言語,感覺是默認了。“啊?天哪,你都堪比我爹了,四個老婆,那是不是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澈還是搖了搖頭,然後握住我的手,把我豎起的四根手指一根一根彎回去。“什麼?你現在還是單身?”這也太稀奇了,根據我的計算,澈應該是比我哥哥還要大個兩三歲左右。他居然還是單身,現在可是古代,他真是稀有物種了。
澈淡然一笑,道:“大局未定,我不想瑣事纏身。”
我斜了他一眼,說:“政治婚姻都不要?”
“不要。憑我自己一樣可以,何須藉助這樣的力量。”好自負的男人,可是他身上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讓我深深地相信他。
我笑眼彎彎,說:“我相信你。”澈擡起手又揉亂我一頭長髮,說:“你這丫頭……”
“篤篤”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澈的話。“進來。”澈沉聲道。隨後我起身立在一邊,就見冥劍推門走了進來。
“主上。顏少爺已回到沁園,正在找小姐。”冥劍垂首道。
“哥哥回來了?”奇怪,顏英辰怎麼會突然這個時候回到沁園,“澈,我先去找哥哥,晚會兒再回來看你。”澈微笑着點點頭,我就跑了出去。走出門外我才發現,冥蕭他們都已經不見了。嘴角不禁浮上一絲苦笑,終究哥哥還是漓的人啊。
遠遠地看見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在院中長身而立,一時間心裡溢滿了溫暖。
“哥哥。”我走過去在顏英辰身後輕輕喚道。
顏英辰回過身,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說:“念兒,哥哥是來接你回家的。”
我一怔,呆立當場,半天才開口問道:“爲什麼?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宮裡傳下旨意,要接你們兩天後進宮。你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回顏府。”
“我不回去。”澈的傷勢未愈,我怎麼能現在入宮去,起碼也要再緩幾日才行。
“念兒,不可胡鬧。”
“哥,你不能告訴他們我身體不適,現在不能入宮嗎?”
顏英辰輕嘆一聲,道:“父親已經替你跟皇上說了,皇上準你前七天可以回家住。”
“爹?”我臉上略上一絲嘲弄的笑意,“他是覺得有愧於娘纔會如此嗎?”
“念兒,過去的事,孰是孰非,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何必執著於此?長輩們究竟是怎樣的心境,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哥,明日我隨你回府。”然後我就轉身離開了。我不想再多說什麼,我想顏英辰會懂得我的心情。
我沒有回房,而是去了廚房。我把食材拿出來一大半,開始煮湯。先是照舊把人蔘當歸豬心湯燉上,然後又用人蔘、黃芪、粳米放在一起煮補虛正氣粥。
我坐在竈前,看着火苗一跳一跳的,憂愁的感覺一點一點浮上心頭。
“小姐。”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一驚,回身卻看見朱雀垂手站在我身後。
看到是他,我的一顆心立刻飛回原位,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怕被我哥看見嗎?”
“爺說您肯定一個人來廚房了,讓我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我好着呢。你回去告訴他,明天送過去的湯都給我老老實實喝光,我……明晚再來看他。”
“小姐,有句話爺讓我轉告您。”
“說吧。”
“他說讓您離開時萬事小心,待大局一定,臨盛國相候。”
我輕輕扯出一個笑,對朱雀說:“我記下了。”
“那朱雀便告退了。”
“等一下。”我又叫住他,“我現在燉的這兩樣東西,你一個半時辰後來取。”
“是。”朱雀說罷便轉身離去。
我又一個人開始呆呆地坐着,亂七八糟地想一些事情。我也有好些日子沒看見懷書和子琴了,不知道他們兩個過得好不好。顏英辰眉宇間也似乎有着淡淡的憂愁,還有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臨盛國,他的傷能不能在回去前好起來呢?
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就會過的飛快,這是我總在說的一句話。所以當朱雀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簡單地交代了朱雀一下,我就回房去休息了。
直到我第二天離開沁園之前,都沒有去見澈。因爲我一直執拗地認爲,這幾天我從宮中出來,還是可以見到澈的。
回到顏府,我免不了又遭到顏梁氏的一頓數落。不過也權當耳邊風,吹一吹就過去了。倒是顏修,不但沒有訓斥,反而是關心了幾句,讓我養好身體。
一干無聊的對話結束後,我就和顏英辰回到了後院。再次回來,很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懷書看到我,高興地跑過來,說:“姐,你可回來了。我和子琴姐都想死你了。”
我窩心地一笑,摸摸懷書的頭,問他:“這些天你還聽話嗎?有沒有好好唸書,好好練習功夫啊?”
“當然有了,師傅都誇我聰明呢。英辰哥給我的書我也都念完了。”
“我們懷書真棒,看來以後要做才子了。”
“我以後要變得像哥哥一樣厲害,這樣才能在姐姐身邊保護你。”看着懷書稚氣未脫的小臉,我心裡漾開一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