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初做了一個晚上的夢,夢裡安瑤倩木然的站在海邊,她喊了一聲名字轉臉就變成了遲一,她有點愕然不知道是該上前還是原地不動,就在猶豫的時候,遲一胸前的皮肉大塊大塊的脫落慢慢走到她面前,她手一推把鬧鐘打掉地才驚醒。

坐起來揉了揉臉,案子毫無頭緒是不是安瑤倩和遲一死不瞑目來夢裡催她了。

“你可是警察,封建迷信不可信。麻煩幫我把排骨剁小點塊。”葉星靈叮囑肉鋪老闆。

“都三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唯一有點關係的那個模特總監還有不在場證明。”

謝晴初看肉鋪老闆砍排骨的陣勢,剁個排骨而已怎麼跟砍人一樣,兩隻手左右交替似乎這是個很辛苦的體力活,她注意到老闆的兩隻手長得很奇特,除了大拇指,剩下的四個指頭都連在一起,有點像冬天戴的那種棉手套,接過排骨又多看了幾眼就聽見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警官美女好巧啊。”

她條件反射的回頭看見馮帥,馮帥這次是一套白色休閒裝,戴着棒球帽整個人顯得青春乾淨,跟那天完全是兩種感覺。

“馮先生你也來買菜?家在附近?”

馮帥笑了笑很禮貌的說:“和朋友準備吃火鍋,過來買點食材,警官美女還自己做飯?”

神經病吧,吃火鍋穿白色,都能給你崩成山水畫。聽到對話葉星靈八卦的湊過來,我去,還真是人如其名,大帥哥,也難怪龔思哲這麼在意,呦呦呦,有危機感了。

看見葉星靈的馮帥大方的打個招呼,她也沒扭捏剛想自我介紹,過來一個同樣白色休閒裝的女人挽住他的胳膊,有些撒嬌的語氣:“你跑哪去了?”

“碰到熟人嘮兩句。”

誰和你是熟人。面前的女人不是衣服咧到肚臍的那個,還真是萬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

謝晴初本就不擅長這種場面,客氣的哈拉些別的就趕緊拉着葉星靈離開,啥都沒查到還跟我嘚啵個毛。在她轉身走出不到5步的時候馮帥不大不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這種電視劇纔出現的臺詞此時在菜市場出現,路人紛紛回望,葉星靈回頭呲着牙算是給了迴應,然後低頭在她耳邊說:“這就是那個模特總監?挺帥的啊!難怪龔思哲怪腔怪調。你覺得他帥還是龔思哲帥?”

對於她的花癡行爲謝晴初頗感無奈,帥不帥她也不在意,跟她也沒有關係,“沒有可比性,龔隊跟他不一樣。”

看似不痛不癢的一句話,殊不知葉星靈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手指一直摁住微信的語音功能,也就是說剛纔她的回答某人已經收到了。

龔思哲正在跑步機上渾汗如雨,看見微信提示新消息,葉星靈?她發什麼瘋?還是一條長語音。他最不願意就是聽語音,尤其50秒,在轉文字失敗的情況下他極不情願的點開,嘴角上揚,不一樣?在她心裡哪不一樣?

兩天終於等來馮帥進一步的電話,幸好他所謂的查一查不是應付他們的客套話,龔思哲接聽不到10秒便掛了電話,知道遲一是商務模特就夠了,廢話那麼多。加上風杙也查到些苗頭,安瑤倩人際關係簡單,沒有挖掘的必要,遲一就不一樣了,滿滿的關係網。

風杙攤開手繪關係圖,“他孃的,累死我了,這簡直就是海後,”拿着紅筆開始講解,“我查了她近一年的社交,基本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男人,拜拜以後互不干涉,互不打擾。但在她死前還有聯繫的男人就一個——南哥,一家理髮店的老闆。”

“他全名叫什麼?”謝晴初問。

風杙繼續,“姚南。他家前年拆遷一下富起來了,就在交大對面開了一家理髮店,eve。”

林進疑惑臉,“1v1?又不是談戀愛v個屁。”

“而且在遲一死的前一天,他倆還通過電話。”

當風杙和謝晴初站在eve門口的時候,着實被寒酸到了,“不仔細看我都沒注意這兒有個店。”

跨過幾步臺階拉開木門,裡面站着兩個禮儀小姐點頭哈腰,“歡迎光臨。”

一點準備都沒有的風杙嚇得差點飛起一腳,裡面構造就完全不一樣了,越往裡走越寬闊,花了呼哨的裝修,居然是綠色牆紙,承重牆外層裹了一圈鏡子,棚頂掛了一堆叮了當啷的彩燈,店裡四個角落還放了巨型公仔,洗髮水味和藥水味摻和一起,好幾個理髮師忙的不可開交,客人還挺多,謝晴初觀察一圈,姚南還真是土大款,這個裝修有點一言難盡。

前臺看見他倆一臉微笑的問有預約嗎?

“不預約不能剪頭嗎?”

“倒也不是,只是現在所有的老師手裡都有客人,一時沒有空閒的,不如二位…”

風杙擺出爾康手,“警察,找你們老闆。”

前臺小姐笑容消失衝裡面喊:“南哥,南哥,有人找。”

姚南甩甩剛洗完的手,“誰找我?”前臺指指他倆。

“兩位有預…警、警察?”看見證件的姚南只詫異了半秒就帶去二樓休息室,我去,居然還有二樓!

姚南倒了兩杯水很鎮定的問:“不知小店犯了什麼事?”

謝晴初直接開門見山,“認識遲一嗎?”

“認識,我們是**。”姚南也不避諱,你情我願,逢場作戲的事,撒謊反而對他不利。。

咳咳咳咳,嗆得風杙陣陣咳嗽,直白的讓人措手不及。

謝晴初沒管風杙繼續問:“怎麼認識的?”

姚南轉動食指的戒指不緊不慢的說:參加飯局的時候認識的。”

就這?沒了?

“她死了你知道嗎?而且最近的一通電話是你。”

“不知道,”姚南笑了笑,“我們兩個除了牀上往來,並無其他。”

在他笑的時候,風杙看到他下顎有劃傷,“你的臉怎麼了?”

姚南摸了摸,“和我女朋友吵架,撓傷的。就是剛纔接待你們的,她就是我女朋友。”

果然男人有錢就變壞,有女朋友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出軌。剩下的的問題,姚南的回答都很合理,而且遲一死的當天店裡聚餐,整個店的人都可以作證,還有飯店的老闆也可以。採集了他的DNA後,謝晴初和風杙便往局裡趕。

“遲一指甲裡的皮屑組織不是他的。”宮正咬着吸管說。

就沒見過這麼愛吃零食的男人,每次來法醫科,宮正不是吃辣條就是喝奶茶,甚至晚上的時候自己在辦公室偷吃乾脆面,光是謝晴初就撞見好幾次。

聞着味都饞了,謝晴初抓狂的撓頭幾下又泄氣的趴在宮正辦公桌前。

“年輕人不要浮躁,這樣不好,不好。”

切,她也不想浮躁,架不住輿論擴大事實,新聞報紙已經滿天飛了,葉星靈更能扯淡,說什麼月圓之夜,嗜血狂人,專吃心臟,葉局氣的差點追殺到電視臺。

挖心案一直沒有進展,謝晴初翻來覆去也睡不着,正在放空自己的時候手機響了,她一看是風杙,“小初快點來局裡,又有人出事了。”

雖然她不是第一個知道出事了,但卻是在撂下電話時第一個趕來的,頓時覺得住宿真好。一進門就看見一箇中年男人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利索,值班警察小冬一直在安撫他:“您慢點說,我聽着呢。”

“警察叔叔,腸子出來了。”

這句警察叔叔聽得小冬都要跪了,謝晴初一聽腸子出來了連忙上前,“您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剛纔我店裡新招來的前臺任娜到麪館外倒垃圾,我看她好久沒回來就想出去找她,等我跑過去突然聽到“哇”的一聲慘叫。然後就在麪館背後的一個樓道里看見她,我給她扶起來,感覺她下身“滑滑”的,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堆腸子。”

小冬聽得汗毛豎起來了,男人繼續說:“然後我就趕緊和其他夥計一塊把她送到醫院,我看新聞這幾天的吃心案可能會有關係就趕緊過來報案。”

龔思哲林進風杙前後腳的進來,瞭解情況後龔思哲讓小冬送老闆回去,“林進你去醫院看看受害人的情況,剩下人跟我去現場。”

“老大,賀支隊已經在現場了。”

龔思哲瞭然於心,一邊走一邊打電話通知宮正,晚上接到出警電話堪比午夜兇鈴。

龔思哲冷着臉開車唰唰唰的超過好幾輛,風杙看了他一眼默默攥緊安全帶,想不到老大開車這麼猛。現場被賀譽舟帶人給封鎖起來了,地面一片狼藉,血腥味充斥着每個人的嗅覺,風杙捏着鼻子想萬一是林進估計撐不住一分鐘就得吐了。

謝晴初小心的往裡走,生怕踩到殘留的內臟組織,又來了兩輛車,從第一輛車裡下來的正是宮正,風杙伸手:“老公~這邊。”宮正還是那句臺詞:“都說了叫我主任。”

現在是凌晨1點,樓道里黑咕隆咚就靠幾輛車的燈光遠遠還不夠,幾個檢查人員跟着宮正仔細搜索,痕跡科新招來的小姑娘下車就盯着龔思哲,風杙蹭到謝晴初旁邊小聲說:“看見沒,又一個拜倒在老大魅力下的女人。”

謝晴初點點頭,今年招來的女孩大多都是衝龔思哲,也難怪他以爲自己也是,冷不丁想起一句話,如果美麗是一種罪他早就罪該萬死了。

醫院裡,林進看見還在昏迷的任娜,看見警察來了任娜媽媽忍不住嚎啕大哭,幾度哭暈在女兒的病牀邊。脖子被人勒掐的傷痕依然清晰可見,即使吸着氧氣、輸着液體,但難忍病痛折磨的孱弱身體仍不時地抽搐顫抖。看着母女倆可憐無助的情形,在場的人無不爲之潸然淚下。

據醫生說,任娜“大網膜”和小腸全部在下身裡掉着,不僅小腸斷裂成五六截,小腸“系膜”的損傷十分嚴重,就連沒有斷裂的小腸“漿膜層”也被全部拽落,整個小腸斷裂壞死多達2米多,剩餘的已經不到1米。雖然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作爲人體最主要的消化、吸收營養功能的小腸,三分之二被截除,人的生存質量是很差的,假如再有其它預料不到的併發症,病情發展就很難預料了,也就是說,任娜仍然時時處在生死攸關的危險邊緣。

這邊宮正轉兩下脖子準備緩解一下疲勞,突然新來的女孩沒忍住扶着牆嘩的吐出來,寂靜的夜裡,嘔吐聲顯得格格不入,龔思哲嘖了一聲:“能幹就幹不能幹滾蛋,痕跡科怎麼招的人?”

女孩有點委屈,龔思哲算不上吼但聲音特別大還夾雜着火氣,秉承着痕跡法醫是一家的理念宮正這時候站出來必須說句話,“老吳出差,痕跡一共就倆人,她不來就沒人了,孩子還小,誰不是從這時候過來的。”

風杙哈哈的打圓場:“老公也檢查的差不多了,老大咱們回去吧。”

宮正徒弟安撫痕跡女孩,就在大家準備回去的時候謝晴初餘光瞟到一個光點,藉助車燈她快步走向光點,是一把血淋淋的匕首。這刀很奇怪,說是水果刀吧還是長方形的,說是砍刀吧還太小了,刀把上還有血手印,很可能就是兇手的,宮正隨意看兩眼:“這手印有點奇怪。”

一回來謝晴初就泡在法醫科,林進跟龔思哲講了任娜的情況,反正不太好。

宮正頭皺着眉頭盯着血刀,“主任哪裡有問題?”

“刀頭扁平,根據上兩個受害人的傷口看,就是這把刀了,但這個手印?怎麼沒有其他四個指頭?跟哆啦A夢似的。”謝晴初靠近看輪廓還真是。

“你說哈,手握匕首就算並的再緊手指頭之間也是有縫隙的,不可能只有大拇指分得清,剩下四個他粘一起了?”

這話提醒謝晴初了,只有大拇指!!那個肉鋪老闆的手…她衝出物證室直奔龔思哲辦公室。

醫院打來電話說任娜病情突然惡化沒搶救過來,剛剛離世。林進回來也就不過幾個小時,她終究是沒扛過來,又一個花季少女隕落。

龔思哲心裡煩悶聽見有人叫他:“老大。”林進也聽見了是謝晴初的聲音,她從來只叫龔隊,不叫老大,龔思哲一個激靈站起來怕她出事,雖然在警局也不能出什麼事。

“我知道一個人可能有嫌疑。”一進門就撞到龔思哲,頂的他後退幾步,林進用手給她扇扇風,“你說你說。”

謝晴初把自己的懷疑和發現講出來,最後確定肉鋪老闆有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