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悲觀了些。”
欣妍不好說什麼,只得勸和着:“別人都是有婆婆的,你難道沒有,我瞧着,你婆婆也不錯,還有你那個小姑子,比宮裡的昭妃娘娘可也不差上什麼,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說不定啊,她也是個有大造化的。”
一句話,婉瑩有些震驚的看了一眼欣妍。
她自認爲她是個穿來的,又經過前世的事情,很明白她如今的小姑子可是十阿哥的親孃,康熙朝後來唯二的皇貴妃之一,說起來,確實比昭妃有造化,雖然昭妃後來曾封后,可至死都沒有留下一子半女,而她的小姑子卻還是留了個十阿哥,十阿哥在八爺黨裡也是難得善終的。
又看一眼,婉瑩心道這純寧公主想來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般不理事,恐怕滿京城的各家各戶,宮裡的各位主子在她心裡都有一本帳吧,不然,就憑她一個沒有經過世事的女子,怎會看透以後的事態?
“話可不能這麼說。”婉瑩低頭:“我那婆婆先前一直不得寵,養的我夫君也不敢出頭,比不得大伯還有小叔有能耐,就是小姑子哪裡敢和昭妃娘娘比,頭一個,這姿色上就是不成的。”
她又笑了笑:“說這個做什麼,公主好容易來一回,我還和你講這些背晦的話,不說了,我先帶公主去大廳裡坐坐,公主要是覺得無聊,再去我們府裡的花園子也不錯,雖然比不上你那公主府的花園子,可倒也有幾分野趣。”
欣妍聽的含笑點頭,走了沒幾步便進了大廳,就見如雲站在廳內指揮丫頭在佈置果碟,而一旁的主位上則坐着如雲的婆婆,遏必隆的側室喜塔拉氏正和幾個貴夫人喝茶聊天。
聽丫頭們稟報,又見欣妍在婉瑩的恭請下進了屋,喜塔拉氏連同其他的貴夫人趕緊站起來拜見欣妍。
欣妍笑着免了禮。【悠*悠】喜塔拉氏就不便在主位上坐了,恭謙的想把欣妍讓上去,欣妍笑笑:“老夫人莫再相讓了,今兒你是主人。這主位合該你坐的,我只在旁坐下就是。”
說着話,欣妍帶着兩個丫頭在旁邊角落尋了個位子坐下。
喜塔拉氏見欣妍如此,也就不再說什麼,自在主位上坐好了,又和別人談笑起來。
婉瑩見欣妍安置好,便去如雲處見了禮:“公主若無事。妾身先告退了,婆婆那裡還等着妾身呢。”
如雲知道婉瑩說的是遏必隆的另一個側室,彥珠的生母薩克達氏,雖然這個薩克達氏在果毅公府後院並不強勢,可因着她生了彥珠還有一位小格格,倒也沒人敢給她沒臉。
婉瑩說要伺侯薩克達氏,如雲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擺了擺手:“那你且去吧。一會兒請了側夫人過來,到底這裡熱鬧些,也省的側夫人在屋裡悶着。悶出些什麼來。”
如雲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婉瑩有些受不住,眼神暗了暗,捏捏拳頭,低頭:“是,妾身曉得了。”
看着婉瑩出去,如雲笑了笑,整整衣裳,又滿面春風的開始和各位賓客應酬,這時候的如雲很意氣風發,哪裡看出一點子原先在宮裡沒了孩子時的愁苦。
欣妍坐在一旁。才端起茶杯來想要一邊喝茶,一邊放鬆心情看看戲,哪知道,茶還沒喝到嘴裡,就聽一個有些尖利的女聲傳來:“公主……”
欣妍擡頭,手中的茶杯差點沒掉到地上。
她趕緊起來:“舅母安好。”
原來。叫她的竟是索額圖的老婆康熙的姨媽佟氏,前邊也說過,赫舍裡家和佟家聯姻,索額圖娶的正是佟國維的姐姐,佟太后的親妹妹佟臘梅。
這佟臘梅如今仗着自家的外甥是皇帝,又仗着佟家水漲船高,便有些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就是在家裡,那對索額圖也是呼來喝去,偏索額圖在外邊瞧着風光,出息本事不小,可回到家裡一見這佟臘梅就立即軟了,典型的妻管炎。
佟氏這時候一臉的笑容,拉着欣妍的手坐下:“倒是沒想到你能來,好些時候沒見你,舅媽怪想你的,等得了閒,可要記得去我府上坐坐,咱們倆好好說說話。”
欣妍笑着點頭:“那可要討擾舅媽了。”
這裡才安坐好,不想旁邊又坐下一人,那人坐好之後朝着欣妍福了一下:“妾身見過純寧公主了。”
看看這人,欣妍想要撫額,怎麼這些人全聚一塊了。
原來,在她旁邊坐下的這位竟是明珠的老婆覺羅氏,如今朝堂上索額圖和明珠已經顯了水火不容之勢,她這一邊是索額圖的老婆,一邊又是明珠的老婆,而且,這兩位哪一個都不是那吃素的,一個是太后親妹,一個是宗室貴女,真是讓人頭疼啊。
“您有禮了。”沒辦法,欣妍只得回了一禮,和覺羅氏說笑幾句。
覺羅氏和欣妍見過禮,朝着坐在主位上的喜塔拉氏看了一眼,冷笑一聲:“真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正正經經的嫡妻正室不出面,偏這小老婆養的出頭露面,可見鈕祜祿府上是最沒規矩的。”
欣妍聽的愣了一下,隨即和佟氏對視一眼,佟氏湊到欣妍耳邊小聲道:“你別忘了,果毅公府上的正室夫人可是這位的親妹妹。”
“我纔剛想起來。”欣妍一邊說話,一邊省起來,她確實疏忽了,倒忘了果毅公府上的正室和明珠的夫人都是英親王阿濟格的女兒,怕明珠的夫人過來,是要給遏必隆夫人和阿靈阿撐腰來了吧,就算是不能撐腰,也要說些酸話,膈應一下現如今大廳里正意氣風發的那婆媳二人。
“你說的這話可有些不對。”佟氏似是要繼承索額圖的意志,誓要和所有與明珠有關的事情作戰到底:“不是果毅公府沒規矩,而是有些人沒規矩,那小門小戶出來的,見識過什麼,左不過是狐媚子在前果毅公去世之前把人攏住了,讓一個大老爺們越發沒了志氣,連帶的教的好好的名門貴女的兒媳婦也越發的不知禮數,沒有尊卑,可憐了,好好的女兒家入了這府裡,前有得寵的側夫人驅使着,後有名正言順的嫡婆婆壓着,前有狼後有虎的,便是想要禮數,怕是也不成的,可憐啊!”
佟氏說的差點要掬一捧淚,聽的欣妍和覺羅氏都覺奇怪,原還想着她這是在替如雲不平,後來一想這話不像啊,再深思下去就明白了,原來是替婉瑩不平呢。
說到底,婉瑩也姓佟,是佟氏的正經孃家侄女,這孃家侄女,可是比夫家侄女要親近一些。
怎麼偏就這麼亂?
欣妍這時候都不想在大廳裡呆下去了,心說這叫什麼事,遏必隆家這也太能搞了吧,聯姻聯姻,瞧瞧聯的這些姻親,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她正想着呢,耳邊又響起明珠夫人覺羅氏的聲音。
覺羅氏拿着手帕掩着嘴嬌笑,那麼大的人了,還弄的和青春少女一樣的笑聲,簡直讓人惡寒:“您說這話也是,誰不知道您孃家人才是最重規矩的呢,想想佟太后和現如今宮裡的佟妃便也知道了,可惜啊……”
覺羅氏拿眼上下打量着佟氏:“可惜了,您出身那樣的府第,也沒沾上些書香氣,更沒學會那賢良淑德,學來的卻是些河東獅的手段,倒也着實令人佩服。”
天啊,覺羅氏這是在明指佟氏把索額圖管的太嚴,更在暗指索額圖懼內,成不了氣侯。
佟氏聽的氣的渾身哆嗦,伸手指着覺羅氏:“你,你……”
欣妍一拉佟氏,纔要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卻見廳中許多人已經站了起來,再瞧時,就見一個丫頭扶着一箇中年美婦慢慢過來,美婦身後還跟着婉瑩,婉瑩也小心扶着另一個瞧起來有些病態的中年婦人進了大廳。
“妹妹!”覺羅氏趕緊站起來就朝着中年美婦走過去。
欣妍就明白了,這怕就是遏必隆的正室小覺羅氏了吧,而婉瑩扶着的,就是遏必隆另一個側室薩克達氏了。
人家正室大夫人過來,如雲的婆婆喜塔拉氏就不能再正大光明的坐在主位上了,她的臉色瞧起來有些不好,不過還是按規矩站起來,過來相請覺羅氏。
“妹妹,妹妹不是身子不舒服麼,你也莫擔心,這裡有我和敬安公主照應着,又有彥珠的媳婦相幫,總是能把賓客待好的。”
喜塔拉氏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叫的小覺羅氏的臉都白了白,心裡不舒服的很,不過有這麼多人瞧着,她也不能怎麼着。
她笑了笑:“總歸是大爺承爵的好日子,我就是再病的狠了,也得撐着過來瞧瞧,誰讓我是這府裡的正經老夫人呢,妹妹你說是不是。”
“妹妹這話很是!”喜塔拉氏扶着小覺羅氏坐好,又朝如雲使個眼色:“公主啊,我瞧着老夫人的氣色很不好,不如公主讓人請個大夫在外邊侯着,萬一……”
小覺羅氏氣的手都在發顫,可惜她向來沒有喜塔拉氏機靈善言,更沒個好兒媳幫着,知道鬥不過眼前這對婆媳,也只能忍着。
她長長的指甲差點陷到桌子裡,心裡氣憤的想着,你們這兩個賤人且等着,等我的阿靈阿大了,我便要把老爺的爵位奪回來,這爵位是阿靈阿的,旁人休想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