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欣妍要講話,兩個媳婦趕緊圍坐過來。
瑾萱也正襟危坐認真的聽着,她已經指給八阿哥,未來也是要替八阿哥打理應酬的,這些秘事知道的越多越有好處。
“先帝時後宮的事情你們許是不知道,那時候,先帝的兒子少,也都沒有成年,即是如此,爭鬥也從來沒有休止過,如今,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后都是不讓提的,我那時候還小,些許記得一些。”
欣妍開始講古。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從先帝時講起,全都聽住了。
“世人都說先帝最寵董鄂妃,爲她空置後宮,拋卻天下,卻不知道董鄂妃的手段心計不同凡響,那時候,董鄂妃、太皇太后還有當今皇上的額娘佟皇后爭鬥不休,結果呢,這三位都死在各自爭鬥之下,董鄂妃是給太皇太后和佟皇后聯手害的,先皇去世之後,太皇太后爲奪後宮大權,想把佟皇后置於死地,佟皇后發覺,先一步下了藥,這兩位竟是差不多時候去世……”
說到這裡,欣妍長嘆一聲:“當今皇上兒子衆多,妃子更多,他也沒有過多的寵愛哪一個,讓後宮更是紛爭不斷,如今,大阿哥身爲長子,太子又是嫡子,這庶子爲長,自然不甘心,兩人暗地裡上演一番龍爭虎鬥,三阿哥也不願意屈居人後,也在暗中插手。”
“額娘,您說太皇太后和佟皇后……”靜琪聽的心中暗暗發毛,忍不住出聲。
欣妍點頭:“這點可以確定,皇上心裡也有數,不過卻是不能說的。”
瑾萱緊捏着手中的帕子,她如今算是明白爲什麼欣妍總是不願意她嫁給八阿哥了,宮中這般黑暗,就算是她嫁過去以後和八阿哥分府另居,可也絕對會受到影響的。
欣妍看她們一眼,繼續說道:“四阿哥甭看這會兒清淡的很,可未必沒有野心,她到底是被孝懿皇后養大的,和佟家總是有些關聯,佟家未必沒有扶他的心思。”
“這……”瑾萱咬牙:“四阿哥瞧着不像。”
“咬人的狗不叫。”欣妍冷笑一聲:“最瞧着不像的,說不定纔是野心最大的那個呢。”
一句話,噎的瑾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是前邊四個大的,剩下那些小的也是各懷心思,最是讓人猜度不透的。”欣妍慢悠悠喝着茶:“他們各有心思,又都有母家或者一方勢力支持,或者都把對方看作眼中釘,如今,萱兒要嫁給八阿哥,眼瞧着八阿哥就要得了咱們家的助力,又有安親王府的勢力,再說,咱們家和佟家也是聯絡有親的,或者是哪一方不願意八阿哥多得助力,就想讓咱們家和佟家有隔膜,才使了這個計。”
“那這李四兒怎麼處置?”
杏兒一臉不解:“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咱們不狠狠處置李四兒,闔府的臉往哪擱,若是處置了,佟家那裡可就要……真真進退不得。”
呃?
杏兒這一番解釋,讓靜琪和瑾萱都明白過來,原來自家騎虎難下了,不得不去做別人的棋子。
這麼一想,兩個人都是滿臉的怒色:“誰這麼陰損,明擺着和咱們過不去。”
欣妍放下茶杯來:“也不是沒辦法,關鍵是找出幕後黑手是哪一個,然後,咱們就明擺着告訴隆科多,不是咱們不給他面子,而是背後那個人不給咱們兩家面子,隆科多他要恨,就去恨那個人去。”
緩緩站起身,欣妍咬着牙恨道:“本宮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樣的暗虧,若是不親手把那個人揪出來,本宮絕不善罷干休。”
她自稱本宮,誰都知道她這是真正火了。
杏兒三個趕緊站起來恭手聽着。
“把那個李四兒先關到柴房,給她些苦頭吃,不管是誰伸的手,她既然敢這麼張狂,本宮就讓她知道張狂的後果。”
欣妍擺了擺手,交代杏兒一句就徑自出門。
瑾萱這會兒也不敢跟上去了,在後面訥訥的問杏兒:“大嫂子,額娘這次是真氣着了,咱們可要萬事小心,還有,大嫂子再提點我一些禮儀規矩,省的我不注意讓額娘惱火。”
杏兒一拉瑾萱的手:“我自然會提點你的。”
不說公主府如何,單說佟家。
秦嬤嬤乘轎子去了佟家,讓人報上名去,不一會兒就有體面的管事婆子出來給秦嬤嬤行禮:“秦嬤嬤,二太太請您進去。”
從角門進了佟府,秦嬤嬤目不斜視,一路到了內院,進了佟二太太的屋子。
如今佟家兩府分居,佟家大太太身子不成了,兩家迎來送往的事情一直是佟二太太在辦理,所以,有什麼事情自然找佟二太太。
“奴婢見過佟二太太,問太太安。”
秦嬤嬤纔要行禮就被一旁的丫頭扶住,佟二太太趕緊道:“嬤嬤快起,你很不必行禮的。”
秦嬤嬤板着一張臉:“禮不可廢。”
又有丫頭搬過春凳來放好,秦嬤嬤坐定了:“老奴這次來是奉了公主之命,有一件事情來和佟二太太相詢的。”
“嬤嬤請講。”佟二太太心下一沉,暗說莫不是公主府出了事。
“老奴奉命來問佟家的家教,佟家的奶奶在路上衝撞了咱們公主的車駕,咱們報上名去,非但沒有行禮,反而命人打將上去,佟家的侍衛也都是好樣的,把公主府的侍衛全部撂倒,逼的咱們府裡的格格都不得不動起手來,連公主的貼身丫頭嬤嬤都打了,公主呢,讓老奴和佟二太太說一聲,打了公主的臉不要緊,誰讓兩家是親戚,可這位奶奶要是再發瘋得罪了別的貴人,要的可不就是佟家的臉面了,爲了兩府好,公主少不得把那位奶奶帶回去管教管教,教好了,再給二太太送回來。”
秦嬤嬤也是氣急了的,不管不顧的,嘴裡啪啪的把佟家連嘲帶諷的給說了一通。
佟二太太哪裡還坐得住,紅着臉站了起來:“公主可還好,都是奴婢治家不嚴,讓公主受了罪,奴婢馬上去公主府請罪。”
“不敢!”秦嬤嬤冷眼旁觀,瞧着佟二太太確實嚇住了,又加了一把火:“佟家的奶奶都那麼能耐,要是二太太再去了,咱們府裡可招待不下。”
佟二太太渾身一機靈,趕緊一指身旁的丫頭:“去問問,府裡的主子今兒誰出去了?”
那丫頭出去,沒過一會兒就回來,結結巴巴的跪在地上:“太太,咱們府裡的主子沒有出去,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佟二太太一步邁到那丫頭前邊,厲眼看着她。
“只是,三少爺屋裡的李姨娘出去上香了。”丫頭狠狠心講了出來。
李姨娘?
“李四兒!”佟二太太恨的咬牙:“原來是這個惹禍的東西。”
“老奴瞅着不像!”秦嬤嬤眼神冰冷,嘴角掛着一絲冷笑:“那位奶奶穿的可是正紅,嘴裡又千真萬確的說是佟家的奶奶,還說我們不讓路,就要讓佟家三少爺治我們的罪呢。”
噝!
佟二太太倒抽一口冷氣,要不是秦嬤嬤還在,她早氣的罵出來了,這個禍根,一個不注意竟惹出天大的禍事來。
又想到隆科多的寵妾滅妻,還有他後宅不安,佟二太太轉過彎來,即是李四兒得罪了公主,不若就把李四兒交給公主處置,是殺是剮由着公主,一來消了公主對佟家的怨氣,二來,也藉着公主的手除了李四兒。
“秦嬤嬤!”佟二太太陪着笑臉:“那不是咱們府裡的奶奶,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罷了,即是惹了公主,就全由公主處置,嬤嬤回去替我給公主賠個不是,說我收拾妥當了就親自過去,那個李四兒要殺要剮由着公主,只求公主能出出心中惡氣。”
這倒還像個樣子,秦嬤嬤點頭:“這事情也不是老奴能做主的,老奴只能把二太太的話傳過去,至於如何,全看公主了。”
佟二太太陪笑把秦嬤嬤親自送出門,回來就狠狠摔了好幾個茶盞子,咬着牙狠罵李四兒,又嫌不解氣,直接把隆科多的正室赫舍里氏叫過來大罵一通,指着赫舍里氏的鼻子罵她沒出息,連後院的小妾都管不住,由着這些人惹禍。
不管赫舍里氏如何委屈,佟二太太如何窩火,事已至此,最先想的就是解決辦法。
秦嬤嬤得了賞錢回府覆命,明尚和欣妍那六個兒子也得了信,全都趕回家中,費揚塔渾看到姚黃臉上的傷痕,還有程嬤嬤跌出來的傷痛,一氣之下挽了袖子就要去尋把刀砍了李四兒。
還是欣妍硬把他攔下,好說歹說才安撫住。
明尚靜靜坐了一會兒,沉聲道:“我已經讓人查清楚了,這全是那個佟氏婉瑩的主意,爲的就是借咱們家的手除掉李四兒。”
欣妍呆住:“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誰知道這個瘋子是怎麼想的?我只瞧着她和隆科多的媳婦關係不一般,如今李四兒張狂,逼的赫舍裡怕連命都快沒了,佟婉瑩急了,想除了要四兒又不願意讓隆科多記恨她,就出了這麼一主意,或者想以你的性子,要是碰到李四兒當場就打殺了,根本不會留意別的,所以纔有了這個膽子。”
明尚一邊解釋一邊冷聲道:“咱們家自認沒有對不起誰,這些年也一直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從沒想過害哪一個,誰知道,人人都愛撿軟柿子捏,大約是瞧着你和我沒出息,所以,什麼事都要推到咱們頭上。”
他這番話裡帶着些恨意,也帶着些沉重,聽的佛爾袞噌的站了起來,平時的溫文也保持不住,大聲道:“阿瑪,額娘,咱們可不能讓人騎在頭上拉屎,這位事情交給兒子們辦吧,兒子們必叫他們曉得馬王爺也是有三隻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