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看着他,道:“陳冰,終於要和我撕破臉了嗎?”
他冷道:“林橋,都是你逼的。從你被盧玉梅那賤人救回來之後,你就在步步逼迫我。到現在,你已經將這種逼迫拉到了我的忍耐極限了,我忍無可忍了。”
“於是?”
“於是,你現在在我的手裡。今天,我的保鏢們都暗藏着槍支,你必須給我戰勝馬山虎,否則你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他看着我,冷厲的說。
我點點頭,說:“很高興,我能將一個也是惡棍的人逼到這種程度。”
“呵呵,大家都是惡棍,你說我也沒有什麼意思。”
“關於馬山虎,我的意思確實是一種挑戰,戰勝更強的對手。像你這種,已經挑不起我的興趣了。你呢,也就是這一點打動了我。否則,我和你陳冰之間,早已分道揚鑣,不復往來。你應該感覺到幸運,因爲我可以讓你陳家再大賺一筆。所以,我收你一個億,並不是什麼獅子大開口。”
他冷道:“你分析得很對。當然,一個億,我陳家並不是出不起,有的是錢。然而,你加在我陳家頭上的恥辱,我不可能忍讓一輩子。”
我笑了笑,給了他一句“隨你吧”,便放下了舒適的座椅,半躺着,閉目養神。
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五個多小時,我都坐到有些腰痠了,才終於到達了西陽縣。
冰雪初融的小縣城,依舊那麼破爛。被冰雪封住的垃圾堆、狗屎堆,都暴露在午後的陽光下,到處散着臭味。身着少數民族服裝的黑黎族人們來來往往,視而不見,聞而未聞的樣子。
這些少數民族的人們,男女都帶刀,顯得民風很彪悍。他們看到我們這一抹溜的豪車,幾乎是見而不見,甚至有些人還有些仇視的樣子。
雲嶺深處的少數民族之地,讓人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但是,身手高絕的馬山虎,讓我震驚。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他爲何那般神勇?
我們的車隊到達一處叫做“麻藤”的賓館裡,那裡算是當地最好的酒店了,三星級,設施也比較陳舊。只不過,在賓館外面的院子和街道上,早已停滿了很多的採煤機械,大型、小型的都有,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邊的樣子。
陳冰站在賓館的餐廳窗戶前,對我指着那些機械,臉色很凝重,說:“林橋,看到這些東西了嗎?”
我說:“我眼還沒有瞎。”
他不禁淡笑了,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行,這個時候你還能玩幽默。你要是看到馬山虎的視頻的,千萬給我擔心一點。一戰要是失敗,你命沒了,什麼未來都沒有了。而我,這些機械都花了我兩個億,也差不多就會淪爲廢鐵。而且,我也曾告訴過你,對你,我充滿了信心。所以,我和這附近兩座大型火電站的銷售合同也簽訂了,要是違約,我要賠得很慘。”
我點點頭:“陳冰,你這個人呢雖然是個混球,但魄力還是有,富有冒險精神。押寶押在我身上,你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但都沒有關係,關鍵的是,我一定要贏下馬山虎。”
他冷笑道:“你最好如此。”
在賓館裡休整一夜,第二天上午,我們便坐上了山地摩托車,向着雲嶺深處的古寨子進。
這一次的行動,不再有相關部門的人員參與,也沒有什麼部隊去。平山和東倉的高層也沒有什麼動靜。這是我要求的,陳冰也的確是辦到了。
莽原滄滄,山路難行,一片貧瘠,讓你很難想象在那裡還有人煙居住,而且不少。黑黎人居住的環境很差,樓矮,而且是高腳的,是防蟲蛇進入房子裡。
還好,黑黎人頭領馬山虎所居的古道寨子,離縣城並不是很遠,只有大約六十公里的樣子。
當然,黑黎人的山道都是人和牛車走出來的,冰雪初融後更是爛路難行,我們顛簸着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而且中途還有兩名保鏢摔到了路下的河流裡,冷得打狗抖,半道走回縣城去了。
一路上都能看見一些大大小小的寨子,還有山地裡耕地的黑黎人,也有采藥的人們。看生存狀態,他們過得並不好,但身體都還不錯。
當我們到達古道寨的時候,半上午了。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座雄偉的寨子。古老的石頭修建的寨牆,高大無比。
正寨門前,有一處巨大的廣場。
寨子內,一重又一重的古老木頭房子,密密實實。寨子修在山丘之上,所以房子層層疊疊之狀。能看見聯通人家戶之間的石頭小路,彎曲而優美。
寨子頂上,有四重木樓,樓頂四角有巨大的水牛角,那是用來令吹號的。而這木樓,也是領馬山虎的住處。
當我們到時,領樓上的四隻水牛角響了起來。那聲音雄渾到極點,迴盪在山山嶺嶺裡,讓人震撼無比,彷彿回到了古早時代。
寨子裡、廣場上、四周山上的人們,全都聞聲涌了出來,在山路上、寨子小路上,蜂擁着。大人小孩們,提着刀具,齊吼着“嗚哇、嗚哇”,人聲如潮,配合着水牛角聲音,更讓人震撼。
在那樣的聲音中,讓你感覺自己是無限的渺小。成千上萬的黑黎人,就像一支軍隊,即將捍衛自己的家園一樣,讓人內心裡能產生極大的恐懼。
就我這種已經歷生死的人,看淡一切、悟透一切的人,都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陳冰的保鏢們都不禁手伸進西服裡面,有的人嚇得手都在抖。
陳冰也是臉色變了又變,眼裡閃過恐懼之色。
這種情況,也難怪了,上幾次的挑戰,東倉和平山兩市都出動了不少部門人員,還有部隊前來。黑黎人這陣仗,的確駭人。
我很快也適應了,看着一臉嚴肅的陳冰:“上幾次就是這架勢嗎?”
他聲音微有顫抖:“是的。但上幾次有zf在,並不那麼害怕。”
“這一次害怕了?”
“媽的!你看這架勢,你說呢?你不怕?”
我淡淡的笑了,說:“怕也沒辦法,因爲我們畢竟來了。”
他說:“你他媽最好是給我贏。你知道嗎?這寨子的後面,便是露天煤礦最好的礦帶開採之地。爲了開採,必須要拆掉這座古寨。要是我們贏了,黑黎人的家就沒了,他們會很痛苦的。”
“那你可以考慮移寨重建,給他們更多的錢,修更好的安置房,給更多的福利。其實,他們也過得挺苦。這裡呢,也是文物古寨了,可以保護的。”
“媽的,他們死心眼兒,就不離開,除非有人能戰勝他們的領。而我,呵呵,我的眼裡沒有什麼文物古蹟概念的,巨大的利益面前,這些玩意兒只是玩意兒。拆了也就拆了,我無所謂,這也是兩市大佬同意的。因爲這些地方開出來的價值,根本敵不過這個煤礦開出來的價值。”
我笑了笑:“這些大佬都是光顧眼前而已。你呢,只怕要是有利益,連自己家祖墳都會刨了吧?”
他看着我,很認真的說:“林橋,你很幽默,但你也沒有說錯。平山第一盤,一陽集團開的‘君臨水岸’,就刨了我陳家祖墳。”
我有些無語,點點頭:“果然有魄力。”
正在那時,更巨大的“嗚哇”聲響起來,因爲馬山虎這個黑黎領出現了。
冰雪雖融,但云嶺深處海拔高,仍然寒冷。可是,馬山虎這個傢伙着實讓我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