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寫的,裝在黃棕色的信封中,規規矩矩貼着郵票,娟秀的字體,認真寫着地址郵編。
我捏着手裡的信,知道這裡面肯定有我想要的解釋,有她那麼對我的原因,竟有些不敢打開的感覺。
是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嗎?
是我無意中傷害過她嗎?
還是我曾經對申躍的感情讓她討厭了我?
“小真,站在門口不冷嗎,快進來”,安易風邊說邊過來拉我。
今早醒來時,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枕在他的胳膊上,腿還搭在他身上,像個八爪魚一樣。
他捏捏我的鼻子:“小懶豬,總算醒了。”
我趕緊低下頭,他問:“幹什麼呢?”
我甕聲甕氣的回答:“擦擦看有沒有眼屎。”
他:“……”
昨天的事我們都沒有提,他對我還是那麼溫柔體貼,我想昨天或許真是我太緊張了,也沒有多想。
此時我給他揚揚手裡的信:“是安靜的信。”
“給你的嗎?”
“嗯,”我偷偷看着他的神色,他柔和了的表情,“看你緊張兮兮的模樣,我又不會跟你搶。”
安靜怎麼說都是安易風的妹妹,醫院之後,安易風一次都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她,我不知道他們兄妹兩個到底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信裡的內容,安易風是否知道一二。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解釋似的說:“我問過小靜,她只是哭,看樣子確實有苦衷的,我也沒有逼她,唉,這孩子……”
“小真,你會怪我嗎?”他有些緊張的看着我,“畢竟是因爲小靜,我們纔多了那麼些誤會。”
我使勁搖搖頭:“我不怪你,你要是非跟安靜討個說法,我纔對你失望呢。”
一個對自己親妹妹都那麼狠的男人,更不要說其他人了,而且,跟安靜這麼多的交情,雖然一直只是比普通同學關係好了一點,算不上交情多深,但我記得她一直是個很善良的女孩,高中的時候同班同宿舍,這麼多年過去,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我記不清了,但一直記得,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
我回了房間默默拆開信封,安易風在書房整理文件,小韓一大早就送來了一沓文件。
淺綠色的信紙,寫了整整五頁紙,娟秀的字體映入我眼中……
明真:
沒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跟你解釋吧,你一定很納悶,我表面對你不錯,爲什麼背地裡卻一直在破壞你的感情。
沒錯,我一直在破壞你的感情,從申躍開始,我其實不喜歡申躍,可我見不得他能得到你,我想你喜歡了他那麼多年,以後就算不能嫁給他,也不會捨得離他太遠。
不要驚訝,我老早就知道你喜歡申躍了,到底有多早呢,大概從我開始喜歡你不久之後吧。
看到這裡,我一下站了起來,眼前縈繞着“從我開始喜歡你”這幾個字,我腦中一片空白,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怎麼會這樣呢?
我顫抖着繼續看下去:
你一定嚇了一跳,是啊,你一直那麼膽小,我也不想嚇你,但我更想讓你知道,我這麼對你的真正原因。
那天在醫院,你看着我,滿目的仇恨和憤怒,我絕望極了,自從做了那些對不起你的事,我時常被噩夢驚醒,夢裡那就是那樣的表情,你說你恨我,再也不想見到我。
可是明真,不管你是不是覺得我噁心,我還是想告訴你,我不在奢望能跟你做朋友,不再奢望你不會討厭你,我要是出現你在面前,你一定會很爲難吧?
我哥他真的很喜歡你,一年前我哥之所以離開,之所以一年都沒有出現在你面前,都是因爲我,我惡毒的想,你最好誰都不屬於,我想讓你在申躍和我哥之間搖擺不定……
我受不了你屬於其他人。
…………
你放心吧,我早就想過你恨我的那一天,早就打算好了,要是你恨了我,我就離開,從你的世界徹底消失,你不要怕,我不會做傻事,我只是無顏在面對你了,也無法面對我哥,現在我還是無法接受你跟其他在一起的場景,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哥哥……
看完安靜的信,我愣在原地,我想過許許多多的的原因,關於她討厭我的原因,可是怎麼都沒想到,真正的原因卻恰恰相反。
呆坐半晌,我才把這事理順了,立馬掏出手機給安靜打電話,其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跟她說什麼,可我此時卻覺得她很可憐,我想跟她說我不怪她了……
電話沒有打通,我跑出去,跑到安易風書房,跟他說:“安易風,安靜要走!你快去看看,讓她別走!”
他坐在書桌後面,靜靜看着我:“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還怎麼淡定?她去了哪裡?快去把她追回來啊!”
我衝到他面前,大聲說。
安易風站起來,安撫性的摸摸我的腦袋:“這是小靜自己的決定,小真,也許這樣反而對她好。”
見我呆愣,他接着說:“小靜剛纔給我發郵件了,說出去散散心,已經申請了支教,或許以後就去支教了,小真,我想讓她出去走走也好。”
我張了張嘴,想問他知道安靜她是……
安易風斂眉:“我知道了,她……什麼都跟我說了。”
我看到他眼裡沉痛一片,生在那樣的家裡,安靜比普通的女孩子本就承受太多的壓力,更何況她還那麼特殊,如果家裡知道了……
“不要想太多”,安易風撫着我的頭髮,“家裡那邊我會想辦法,申躍……”
他一頓,看了下我的臉上,我揚起頭問他:“申躍怎麼了?他那麼喜歡安靜,會這麼讓她走嗎?”
安易風搖搖頭:“我們都不知道小靜現在到底去了哪裡,申躍就是想找,怕也是大海撈針啊。”
我曾以爲申躍那樣的天才,將來跟他在一起的,肯定也是知性的學霸女,沒想到他竟愛上了嫺雅的安靜,現在想來,安靜也符合知性的定位,當然也是學霸,不過可能是太過熟悉了,反而沒想到過。
申躍給安靜準備的聖誕禮物,他拍照片向我尋求意見來着,我看着上面已經畫了好多他們相知相愛在一起的場景,我不知道安靜的事申躍知道了多少,在這件事上,我隱隱有種連累了他的感覺,畢竟他們現在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安靜這一走,申躍該怎麼辦?
“他們也都是成年人了,不管這事過程怎樣,現在這樣的結果他們都應該有能力接受承擔,不要愁眉苦臉了”,安易風兩手捏着我的臉,“來,給爺笑一個。”
“我笑不出來。”
“那爺給你笑一個”,他坐下來,把我攬到懷裡,“你這小腦袋,再怎麼操心也想不出好辦法的,這種事就交給我了,所謂能者多勞,不能者裝鴕鳥,就是這個道理。”
“你這是什麼歪理啊,還不能者裝鴕鳥”,我撇撇嘴,“對了,你量體溫了嗎?”
“沒”,他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推他:“快點去量啊,醫生說了……”
“說了讓我一天三次量”,他賊笑着接口。
我隨即反應過來:“好啊你,安易風,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威逼利誘的醫生讓他騙我的?!”
“說什麼威逼利誘呀,只是小小建議了一下”,他笑眯眯地再次把我抱住,“再說你看現在不是效果顯著嗎,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病都好了。”
“安易風,你真是歪理一大堆”,我弱弱的反駁,想了一下繼續說,“以後不管怎麼樣,你都把自己照顧好啊,不許再生病了。”
他應了聲,又說:“但是你不在我身邊,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啊。”
“你少來,別以爲我看不出這是你的苦肉計!”我隨口胡謅,爲了反擊這個傢伙,我已經到了信口胡來的地步。
但我顯然低估了這廝,他一本正經的回答:“又被你看出來了呀。”
我身後去捶他,一不小心碰掉了書桌上的文件,我趕緊去撿。
“沒事,我來撿就好”,他立馬俯身撿起來。
我還沒有拿起來就被他撿走了,我隱約瞥見了幾個公司的名稱,覺得好像有點熟悉,但也沒有多想。
看到那一沓文件,就知道安易風工作量很繁重,我很識時務的說:“你先工作,我就不打擾你了。”
“那你幹嘛去?”他立馬問,手還拉着我的胳膊。
我皺眉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衝他挑挑眉:“爺,您先忙,小的給您衝咖啡去。”
他也配合的點點頭:“不錯,爺高興,賞。”
“賞什麼呀?”
“爺賞你侍寢。”
“滾……”
“那爺給你侍寢。”
“……”
終於從安易風書房裡出來,我心裡甜甜的,一邊去衝咖啡一邊忍不住傻笑,這樣在他身邊的日子,真好。
正喜滋滋的泡咖啡,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我接起來:“喂,你好。”
“請問是周明真周小姐嗎?”
“嗯,是我,請問您是?”
“你好,我叫李哲炎,現在住在小客棧,可以請你出來見一面嗎,有點事想請教一下,關於蘇雲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