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降身/第四十九章
墨染如畫卷上的仙人般虛幻, 一襲黑衣勝過男子常時白衣。
猝而,一身穿淡黃衣裙的女子出現於男子身後,手執一條紅柄軟鞭。
男子轉身拽住那紅柄軟鞭, 看着女子那雙含笑的圓眼。
“彌月, 你竟敢偷襲我。”
“少主, 可還記得, 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 我使這招,少主也是這樣輕易就接住了。”
彌月勾脣一笑,沒有其他人在, 早已將自個身份置之度外。
魔月初鬆了開那鞭子,手心出了些血, 是方纔接的時候被刮破皮。
“少主, 對不起將你的手傷了。”
彌月蹙眉。
方纔揮鞭的時候, 分明揮很輕的。
“無妨。”
那雙墨染的眸子不再看那傷口,轉而俯看底下的人。
紅衣女子雙手被綁着的女子, 狂笑得使面容猙獰可怕,女子被一個男子牢牢摟在懷裡。
如若無臉上那道疤,笑容也不會如此滲人,但忽略那疤痕,那雙眼睛仍嫵媚。
魔月初看着男子將女子帶上馬車, 馬車向着前往南凌的路走。
這瘋掉了的女子, 沒什麼好可憐的。
彌月睥睨盯着那女子, 冷笑。
活該。
驀地, 魔月初扭頭去看彌月, 問道:“彌月,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嗎?”
“少主, 不是。”彌月看着已走遠的馬車回頭看着魔月初,又道,“莫非是心軟了?對那樣的女人就該那手段,再說那麼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有什麼好可憐。”
“我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了她,不要愛上我,她倒沒把那話銘記……”
魔月初眸子包含深意,看了彌月一下。
希望你也不要。
彌月被這眼神看得發慌,說道:“少主,你看我幹什麼?”
魔月初收回目光,垂眸。
“彌月,你不要像她一樣。”
彌月微笑,眸子躍過一絲異樣的光。
“少主,你想多了,我們青梅竹馬,就不能做彼此的知己嗎?何況,我早已心有所屬。”
魔月初仍不相信,執意問道:“誰?”
“少主,我心上人是誰那麼重要嗎?”彌月勾脣,“何況少主不是對白姐姐念念不忘,倒沒想到,白姐姐竟愛上了別人,對嗎?”
“愛上別人?”
魔月初眸子看向遠方,露出一抹自我嘲諷的笑。
她從來沒有愛過他。
“少主,想當初我們一起長大,我還不瞭解你,你一旦喜歡了一樣東西就不會丟棄。”
彌月把軟鞭纏繞在腰間,看着那輪金日。
猶記得在無陰谷,三四歲,他沉默寡言,從來不會出谷見生人,就算在谷內也不會輕易見熟人或來谷內遊玩的人。
他一笑,也冷漠,毫無溫度,一顆心就像他孃親一般,沒有感情。
與南千雲,他們三人也算從小一起長大了。
就在他十二歲時,他知道他爹是誰,他便有了打算——出谷去查清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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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她也不清楚了。
魔月初這個人消失了整整十幾年,而他化名月念初的事情沒有多少清楚,甚至她。
彌月不再回憶,看着魔月初那完美的側臉弧度,搖了搖頭。
他被毀了十幾年的光陰是不會再重新來過了。
“彌月。”
魔月初眯眼,被彌月這樣看着,極爲不舒服。
彌月轉頭看着別處,說道:“少主,你知道我爲什麼從來不喚你的名字嗎?”
魔月初也好奇:“什麼原因?”
“因爲月初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從此,我們的生活就沒有了魔月初這個人。”
彌月坐在牆頂,不顧這被上面還有着雪水。
“自我說了我的身份,我便不再是月念初了,此番,我也是該回谷去看看孃親,還有那久不見面的弟弟了。”
魔月初眺望遠方,淡然地勾起脣角。
以後,魔教也不會再存在了,而魔家不會有叫“本尊”了。
彌月站了起來,已跳到另一個牆頭,發覺魔月初還站在遠處,回頭。
“月初,回家了。”
看見彌月的笑容,魔月初抿脣一笑,腳尖踮起,跳躍過去。
“走,回家。”
……
北帝,數十座山峰終年積雪,從低矮的地方看,那灰藍的山石往上就是大片白雪。
低矮的地方較多樹木,飛鳥走獸並無南凌之多,但也沒南凌有那麼多毒物。
自被滅國又復國,北帝就不再有皇宮,便以府衙爲處理政務的地方。
方到北帝,溫紫楚人生地不熟,倒也不知沒有皇宮、王府那些王宮貴族那些奢侈又宏偉的建築物。
帝龍澤一家也就住在同普通百姓一般的屋舍中,就與林府差不多,甚至不比林府有那麼多下人、侍衛。
“溫紫楚、哥,到大堂用食了。”
帝琳音手扶着門框,一雙眼睛探着屋裡兩人之狀。
帝龍澤將竹卷卷好,朝着帝琳音投去一個凌厲的眼神。
“帝琳音,你再這樣連名帶姓地稱呼她,你就永遠不要叫我哥。”
帝琳音整個人靠在門扇上,抱着雙臂。
“行啊,那以後我可以稱呼你弟弟。”
帝龍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帝琳音,我年長於你,你稱呼我爲‘弟弟’,你不覺得你老了十幾歲嗎?”
溫紫楚看着兩人鬥嘴,微微一笑。
日後恐將是這般不太平了。
帝琳連忙擺手,勾脣笑着。
“不會、不會,你都不讓我叫你哥了,我還能叫你什麼,我真的想不到能叫你什麼了。”
“帝琳音,你這副嘴臉收起來,看你也不像北帝長公主。”
“什麼公主啊?”帝琳音撐直身子,又道,“你看看我們住的地方,我哪裡是什麼公主,最多就是住在一間破屋的小家閨秀。”
這話有趣。
溫紫楚笑出聲,扶着桌子站起來。
“大家閨秀也沒有你這般。”
“你說什麼!”
帝琳音呲牙,差點徑直走上前給溫紫楚一頓揍了。
帝龍澤擋在兩人之間,俯視着帝琳音。
“她懷着身子,你就別這般置氣。”
帝琳音大喊着:“誰生氣了!”
帝龍澤蹙眉。
“沒生氣你爲何擺出這一張死人臉?”
溫紫楚握住帝龍澤的臂膀,說道:“澤,這個時段也是該用食了,別讓爹孃等太久。”
溫紫楚到北帝后,就改口稱帝少龍和西琳爲“爹”、“娘”。
“嗯。”
帝龍澤看見帝琳音那偷偷做鬼臉的事情,眉頭微蹙。
真恨不得讓她去無陰谷一直呆着,不要回來。
將大堂一覽無餘,甚至可以說比白文清府上還樸素清冷。
“快來吃飯吧。”
西琳見着溫紫楚走來,對她微微一笑。
怎麼看,依舊不怎麼習慣西琳那奇怪的笑容。
溫紫楚抿脣笑笑,說道:“好,娘。”
帝少龍拿起筷子夾了菜到西琳碗裡,看着帝龍澤問道:“澤兒,她這身子有幾月了?”
帝龍澤避開帝少龍的視線,回道:“爹,還有三個月就臨盆。”
“如此快。”
“最好不是喜當爹。”
帝琳音拿着筷子插到碗裡,一次又一次,乾飯被插出幾個窟窿。
帝少龍瞪着帝琳音,呵斥:“琳音,你少說一句。”
帝少龍蹙眉。
一直沒和他們說,等這胎兒出世了,他們還是會知道……
他……
溫紫楚見着帝龍澤發怔,垂眸。
“這個孩子的確不是澤的。”
帝琳音嚇得鬆開碗筷,碗裡的飯菜灑出,亂七八糟的。
方纔就開個玩笑,怎麼就成真了?
西琳瞪愕。
孩子不是龍澤的,是誰的?
帝少龍蹙眉,問道:“是誰的?”
“魔月初。”
溫紫楚垂眸,好似犯了大錯般,側臉顯得闌珊而惹人憐。
他們不會……
帝龍澤握住溫紫楚的手,說道:“爹,這個孩子是在我與她重逢之前就有了,我也知曉。”
帝少龍面露不悅,說道:“如若方纔琳音沒有說那一句,澤兒,你們想等到這孩子出世之後再告訴我們,這孩子不是你的嗎?”
“是。”
帝龍澤垂首。
先前若是說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接受溫紫楚。
西琳尷尬笑道:“沒關係,反正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是真愛。”
“真愛?”
溫紫楚不解。
西琳解釋道:“彼此真心相愛,難道不是嗎?”
“罷了、罷了,你們的事情自己處理,我就不理會了。”
帝少龍甩下碗筷,離開座位。
“沒事,他就是想當爺爺瘋了,等他這個夢醒了,他就什麼事情當作沒有發生。”
西琳無奈,凝視着溫紫楚與帝龍澤微笑着。
“娘,老是欺負爹,爹都不能吐露自己真心話了。”
說罷,帝琳音埋頭吃着飯,手被捏人捏了一把。
溫紫楚目視帝龍澤,說道:“澤,我……”
帝龍澤手心覆在溫紫楚手背上,說道:“無妨,娘會說服爹。”
帝琳音低頭看着兩個人一眼,撇了撇嘴。
有人疼愛……
想到召寒,唉,什麼時候那木頭才懂得自己心意。
帝龍澤看見溫紫楚一口未動,夾菜到溫紫楚碗中。
“吃吧,你不是一個人,爲你如今的身體想想,畢竟如今這身子是你的。”
溫紫楚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照顧好身體的。”
西琳看着兩個人這般,眯眼笑着。
他們是真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