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降身/第二十章
晨曦初露,鳥鳴在竹林此起彼伏,嘈雜使得心煩意亂。
溫紫楚晨起就在溪中浸泡着,身子在顫慄不斷,卻始終沒有起來的意願。
“柔兒……”
月念初就立在門前,眼睜睜看着溫紫楚泡在水中。
是我做錯了嗎?
疾步而近身……
衣裙上的溪水因重量而下墜滴落在水面,緩慢流動的溪水瀲灩起。
溫紫楚面色失溫而紅潤,眼前也模糊只見一張人臉。
是……你嗎?
月念初接住那隻不安分的手,往屋裡走。
放下手裡的人兒,墨眼裡四處尋找,才覺屋內一片清無,迅速闔眼又張,走到屋外。
“魔佐,替本尊辦一件事——”魔佐出現在眼前,月念初眼含深意,道,“尋女子的衣物來,回來後你替本尊照顧柔兒,北帝……是時候該回去了。”
魔佐俯首抱拳說道:“是!”
少頃,魔佐人影消失在鬱鬱蔥蔥的竹葉之中。
走回。
榻上,溫紫楚赤條條蜷縮在角落。
“柔兒。”
墨染的眸子有着溫柔的目光,柔荑般觸摸,漸而,這感覺會吞噬掉神志。
“不!”
溫紫楚驚恐地看着月念初,不知該如何面對。
該……怎麼辦?
月念初挽住柔軟的背,靠在溫紫楚頸邊,說道:“柔兒,你說,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你甘心留下?我不捨,你看得出來,柔兒……”
溫紫楚垂着眼簾,幽慢說出:“師兄……我是、溫……唔!”
眸子無限的溫柔,卻不曾屬於她,也不是她所喜。
抗拒!眼裡都是抗拒!
月念初鬆開轉身,說道:“爲什麼?爲什麼?”
“師兄,我……”
終究還是難以啓齒。
但聞一聲:“尊主,東西取來了。”
月念初走出屋外拿着一件女子衣裳,緩緩回屋,腳步輕盈坐到榻上,不發一言。
溫紫楚眼底埋藏無盡淒涼,任由月念初擺弄。
墨染的眸子深處有一片死寂,越來越重,重到眼前冰寒……
月念初轉身走出屋外,看向魔佐說道:“好生照顧她,本尊走了。
“是。”
竹林葉片被一陣疾風襲捲,一抹紅衣落置於魔佐面前。
“止婉。”
白止婉垂眼,手指抵在魔佐脣瓣,冷聲:“噓——你別告訴我,那白止柔又和月初在一起了。”
“她在屋內。”
魔佐看着潺潺溪流,這一次他還是違背了。
“你還是控制不住,我倒是謝你了,但我可不會喜你半分。”白止婉止步,又道,“我帶走白止柔,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魔佐頷首,不敢直視白止婉。
入屋,含波盈盈的瞳仁出現一個倒影,單薄的身子顫慄着,又陷入腦海出現的場景……
白止婉勾脣,笑道:“白止柔看到我,你想以你這可憐楚楚的姿色來使我動容嗎?不可能!”
“呃……”
溫紫楚艱難看着白止婉,下顎被緊緊掐住。
白止柔……呵呵。
白止婉改手拽着溫紫楚站起,一路疾速而離。
良久,到了一處破屋,白止婉甩手。
溫紫楚倒在地上,莫不吭聲。
“白止柔,我真的很厭惡你,無論是什麼時候你被環繞在中心,你到底有什麼好!”
白止婉蹲下,笑得甚是猙獰。
驀地,屋外下起瓢潑大雨,雨水沿着破屋的瓦縫滴落在地。
滴答滴答……
白止婉坐在火堆邊,無視一邊瑟瑟發抖的溫紫楚。
“止婉。”
“你來幹什麼?”白止婉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箋,又道,“對了,月初去北帝,你三天後將信送到北帝,我相信你一定會照做。”
魔佐垂眼,說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幫你到這,恐怕下一次就不相見了。”
“那最好。”
三日後,北帝和南凌交界處,絕情崖。
懸崖陡峭,斷崖處煙雲密聚,底下多深無可視,斷崖幾千丈外有幾座逶迤高聳的山脈,那方向正是北帝。
溫紫楚的手被綁着,半身倒地。
如今……做什麼反抗都沒用了!
白止婉看着遠處逐漸靠近的人影,嬌媚一笑:“白止柔,他還是爲你而來,可,這一次,我和你只能活一個人!要是他選你,我也不會讓月初得到你,我會與你同歸而盡!”
溫紫楚垂眸,脣角一抹嗤笑躍過。
癡狂如此相像,不知你們如何活至今?
又是一身白衣,貌如畫,溫潤中含着清冷,特別是他的眸子,淡漠如霜,只有對她不一樣,對其他人就是這樣。
恨!真恨!爲什麼他就不能多看自己一眼?
“白止婉,我命你放了柔兒!”
這句話刺穿白止婉的心,白止婉盯着他的臉,走上前妄撫摸他的臉,卻被無情地一抓、一推。
呵——真是自作多情了。
白止婉從地上站起,嗓音本嬌媚,卻被她硬生生壓得冰冷:“月初,如果你選了我,我便放了她,如果你選她,我就讓她死!”
“白止婉,你妄想!”
魔佐在旁,把目光移回,嘆氣。
止婉,你……怎麼就不能放下呢?
“看來……你選了她!”白止婉失聲大笑,指尖掐在溫紫楚的脖子上,又道,“魔月初!你應該是怕他們都知道你的身份,我能爲你做的遠比白止柔多,可你的眼睛終究移不開她!我心許於你,可你目不作視!如今想來,我一直都可笑,爲什麼把心思浪費在你身上?那我情願得不到你,讓她同我陪葬!”
袍角被風捲起,纖細的身子往後傾倒,長髮向上而浮,桃花眼沒有了希冀,旋即,快往下墜!
魔月初步伐疾快而上,指尖就差一點就夠到溫紫楚。
柔兒……
白止婉看着溫紫楚墜落,失聲大笑。
魔月初轉眼緊盯白止婉,眸子裡戾氣上涌,他怒喊:“白止婉!你爲什麼要怎麼做?再怎麼說她是你姐姐!”
白止婉垂簾,說道:“她是我姐姐又何?魔月初,就是因爲你太在乎她,我纔會這樣。”
魔月初吸氣,一掌而上。
白止婉不躲閃,她往下墜落,臉上流露出深沉的嗤笑。
來生,我再遇你,是不會讓你一步!
望着雲霧遮掩的崖底,只剩陰森的冷風撲面、吹拂衣袂,便是有強勁的內力,墜下這深難見底的懸崖,怕也難逃一死。
魔月初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柔兒……
幾顆砂石滾下懸崖,心一驚。
“尊主!”魔佐見魔月初往回看,便道,“尊主,說不定,人還活着。”
魔月初眸子如三月陽春水寒一般盯着魔佐良久,方回:“隨我去崖底看看,若有一絲……”
風捲起衣袍尾,順着崖底的路而走。
女子一身白紗的衣裙飄在湖面,美目緊閉。
一白衣耄耋老者從湖中撈起女子,將掌心置放在女子心的中央,老者掌心散發出的一股力使得女子身軀上浮半寸有餘。
遽而,從女子的天靈蓋、心、手腕和足踝的穴位處飄出金針,從女子的皮膚上生出了些許冷汗。
疼痛過後一片豁然,女子面色漸圓潤,臉上也沒了抽搐。
金針入了老者掌心,老者即刻打坐調息。
老者周身水汽蒸蒸,四散而開,老者口中吐出些許血水,散落在草葉上。
老者封住自己穴位後,爲女子套上薄紗蠶衣,輕聲說道:“紫楚,既此,爲師也不能再護你了。”
老者將溫紫楚重新放入湖面,便離。
湖所處之位,儼然屬北帝。
不遠,兩個男子悠悠走來,一個男子身着粗布玄衣,另一個身着粗布藍袍。
藍袍的男子眼尖瞧見湖面碧波粼粼處一抹明亮的白。
“龍澤,那邊像是有珍寶,幫我一個忙,將那東西取來,我這把虛空劍就歸你了。”
這男子爲帝龍澤,旁邊男子爲雲浩。
帝龍澤望着遠處,便說:“說到做到,你可別後悔。”
雲浩笑道:“我爲西雲護疆王世子,那敢騙北帝一國之君。”
帝龍澤水上微步,俯身撈起溫紫楚,將溫紫楚交給雲浩,說道:“你說的,交出來。”
雲浩臉色一變,把溫紫楚推回到帝龍澤臂彎,手緊攥着虛空劍。
“你方纔說着玩?”
聞言,雲浩眯眼笑着:“哪裡是,你撈個死屍給我,這叫我爲難,何況我要的是珍寶,不是她。”
“呵——她就是你口中所說珍寶嗎?”
雲浩又接住溫紫楚,手臂能感覺她是活人,但是雲浩又推回去給帝龍澤。
雲浩見藍眸凌厲而視自己,解釋道:“龍澤,不行,我可是有凝雪了,她可不行啊,看你孤家寡人……算了,劍給你,人你也收了吧,瞧她的姿色給你當妾也不錯了。”
帝龍澤一笑:“要是你去西雲青樓遊玩的事被凝雪知道……恐怕你和她就完了!”
雲浩一驚,把溫紫楚擺在地上,溜一邊去。
帝龍澤側眼看着雲浩,蹲下爲溫紫楚把脈,顰蹙過後,便抱起溫紫楚。
“雲浩,和我去四國城。”
雲浩下意識與帝龍澤保持距離,說道:“你要帶着她去四國城做什麼?”
帝龍澤瞥一眼,冰冷如霜,深處有刺滲出。
雲浩看着帝龍澤又道:“好,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