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鋒站在角落裡,時不時的打着哈欠。雖然他是武將,但年紀也確實不小了,無論是在體力還是精神上。而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去睡覺。可是主子都沒睡,他卻跑回去睡覺,這又實在是說不過去,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齊瑾一直靠在涼亭的柱子前閉目練習內力,他的心裡一直都在想着李瓔,可是無論他在怎麼擔心,都只是留在這裡,遠遠地看着。
蕭漸離則坐在齊璟身邊,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雖然他表現的與平時相差無幾,但蕭漸離還是無法放心。
遠方的蒼穹泛起點點白光,天已經亮了。可是房間裡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其他人多少都有些不耐煩了,但齊璟卻依舊如常,雙眼直直地盯着房門,從未離開過。
忽而,隨着開門聲,一臉疲憊的棠多令走了出來,當她看到衆人期盼的眼神時,目光有些閃爍。
“怎麼樣?”蕭漸離第一個發問,並不是她有多關心李瓔,而是爲了齊璟才問的。
棠多令正想搖頭,在看到齊璟的眼神時,她猶豫了,最後她也只是說了句暫時平安。史鋒在聽到平安兩個字後,欣喜若狂,現在他終於安心回房休息了。而齊瑾也在此刻轉身離去,現在他要回到燕京,那裡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齊璟衝進房間裡,看着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的李瓔,他反而安心了。因爲她的嘴脣已經恢復了血色。
坐在牀邊,齊璟的手輕輕撫摸着李瓔的側臉,雖然她的臉仍舊沒有什麼溫度,但至少現在她暫時沒事了。他相信只要鬼醫一來,她便會沒事了。齊璟執起她的手,輕輕在她耳邊呢喃:“瓔兒,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真的沒事了嗎?”以這些日子的相處,蕭漸離已經足夠了解棠多令的個性,所以並不完全相信她的話。
“我只是說暫時沒事而已。”棠多令“好心的”糾正他的說辭。
“她到底有沒有救?”蕭漸離心頭一緊,不安地看着棠多
令。
“我沒有辦法救她,只能等我師傅來。可是……我並不能保證我師傅一定會來。”棠多令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並不懂醫術,我所瞭解的,也只是一些毒術,所以我能夠暫時剋制住瓔姐姐體內的毒,卻沒有辦法解。”
“這……”蕭漸離言欲又止,他知道自己不能怪她,畢竟她已經盡力了,但是……他不能想像,如果李瓔真的香消玉殞,後果會如何。
“你以爲我不急嗎?雖然我和瓔姐姐有近七年沒有見過面了,但她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她有事我怎麼能不管?可是……我真的無能爲力,我也恨自己當初爲什麼沒有學醫術,如果我學了醫術,現在就可以……”說着說着,棠多令的眼睛就掉了下來。而且有“泄洪”的趨勢。
蕭漸離無可奈何,只能儘量去止住她的洪水氾濫,自過上次見過她“泄洪”的本事之後,他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直到棠多令平靜之後,蕭漸離纔有機會問清李瓔現在的情況。現在李瓔身上的毒雖然被控制住了,但也只是向後拖了幾天,並且每過一天,她的情況就會越糟糕。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九天,可是苗大娘仍然沒有出現。李瓔已經無法再等下去了,她的情況急轉直下,其實她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雖然這些天棠多令用盡各種方法,卻都是徒勞,無濟於事。
第十日傍晚,暮色已至,天空突然開始淅淅瀝瀝地飄起了雨絲。棠多令站在太守府門口向着城門的方向張望。她接到飛鴿傳書,知道師傅即將入城,可是她在這裡已經等了近兩個時辰,仍然沒有見到師傅的蹤影,心急如焚的她不停地在那裡踱着步。隨着那綿綿細雨,此時的天空又降下了大霧。
棠多令已經不知道在那轉了多少圈,每走半圈她便停下來向遠處看上兩眼,而後低下頭再走半圈,如此反覆不止。
蕭漸離不知何時來到棠多令的身後,看着坐臥不安的她,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他走到她面
前,故意攔住她的路。想要嚇一嚇她,可誰知她竟沒有察覺到,直直地撞進了蕭漸離的懷裡。原以爲她會破口大罵,卻不想她只是拍了拍胸口,長舒了口氣,繼續轉圈,彷彿當他不存在一般。
“你如此心神不寧,還是回房休息吧。”蕭漸離搖了搖頭,無奈的嘆道。
“不行,你們都不認識我師傅,怎麼知道哪個是她?我還是再等等吧。”棠多令說完,繼續轉她的圈。
蕭漸離自知勸她不動,只好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披到她的身上。其實他會這麼說,絕對只是出於禮貌和風度,但在棠多令眼中卻是體現的表現,不知覺中,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幾分。
房間裡,齊璟已經幾天幾夜沒有休息過,他不敢離開李瓔,生怕自己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她。
現時縱然有千言萬語都無處可訴,齊璟一直握着她的手,回想的都是她的一言一行,這時的他才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有她的陪伴。她好像總是想的很周到,什麼事都不需要他去煩心。
看着李瓔狀似熟睡的臉,齊璟自嘲道:“原來你這麼厲害,輕易便擊潰了我二十多年來的防禦。如果你敢隨隨便便就離我而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都別想丟下我。不過,這後半句齊璟並沒有說出口。
就在齊璟還想對她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手心傳來的一股寒意,再探向李瓔的鼻息時,齊璟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氣息的流動。
齊璟的心隨着李瓔呼吸的消失而冰凍,他不能相信她真的會如此狠心。沒有猶豫,齊璟扶起李瓔,強行將自己的內力灌輸給她。
大門外,蕭漸離與棠多令仍在等待,灰暗的天空讓視線變得更加模糊。就在棠多令心灰意冷之際,一串銀鈴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棠多令像是被人打了一針雞血,倏地竄了出去。
蕭漸離雖詫異,卻也猜出了幾分,想必他們在等待的人,終於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