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儲之抓住杜青薇的手,兩人十指交錯,掌心的灼熱相貼,他笑,“你要知道,我動一次心並不容易。”
“你看,你又這樣,我總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說話是真心的,什麼時候是騙人的,什麼時候是無心的,可是明知只是我才錯覺,我卻還覺得歡喜,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真的很不喜歡!”杜青薇倔強地道,彷彿在抗爭。
夏侯儲之勾了下嘴角,“我夏侯儲之再不濟,也還沒到需要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我或許會騙你別的,但是絕對不會騙你的感情,如果我說我喜歡你,那一定是真的,如果我說我愛你,那也一定是真的。”
杜青薇眸光閃亮,眼眶裡有水光閃爍,含着淚花嗆笑着道:“你這樣很討厭……”
他抱住她,俯首埋在她耳邊輕輕地道:“青薇,不要去接近林睿言,你一定要記住。”
“爲什麼?”
“因爲我會不高興,”夏侯儲之說的如此自然,“你曾經一度想要嫁他爲妻,所以,我不允許你再見他!”
這樣的話理所當然地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讓杜青薇有淚流滿面的衝動,她愛的人說他對她動了心,爲她吃了醋。
這一夜夏侯儲之走後,杜青薇獨自站在夜色中沉思,如今當年的真相已經大致有了輪廓,夏侯家與康隆女帝的恩怨,女帝與堯帝之間的鬥爭,以及女帝的死因,如今纔是她走上覆仇之路的開始,同夏侯儲之一同討回屬於他們的公道。
想到夏侯儲之,杜青薇輕輕觸碰自己的脣,想到剛剛那個吻,有些心慌意亂,又有些有些無措,最後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夏侯儲之,終究不是她能愛得起的人,那個對天下志在必得的男子,並不是她的良人,尚且不論他的真心有幾分,但有一點卻是很明瞭的,在這個亂世裡,維繫他們的唯有利益,今日是盟友,明日說不定就是仇人。
就如同康隆女帝和長平侯,杜青薇作爲一個女子,在一開始就預見了他們的將來。
第二日,皇后娘娘生辰,不但請了夏侯儲之,還一道請了杜青薇。蘇皇后一向勤儉低調,這一回只算是宮宴,外臣只是請了一些宮
裡分位高的妃子的家眷,夏侯儲之同杜青薇混跡其中,不知道算什麼。
進了宮,杜青薇才知道,乃是容貴妃親自同堯帝說,想要見一見這位傳說中未來的夏侯王妃,以堯帝對容貴妃的寵愛,自是命蘇皇后着手辦理。
杜青薇直接就被送進了上陽宮,第一次見到那個因爲姐姐而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容貴妃,以及杜青薇唯一的表弟李成胤。
當年的容側妃,在堯帝登位後追封這位容側妃爲孝慈昭懿文德莊獻順聖皇后,人稱昭懿皇后,容家算是出了一後一貴妃,而這位貴妃所有禮制待遇一如皇后,尤其是她還誕下唯一的皇嗣,必定是將來的太后,說是容家出了兩位皇后也絕不爲過。
故而,杜青薇自然也不會掉以輕心,規矩十足地向容貴妃和秦王行禮,容貴妃眄看杜青薇,目中含笑,“起吧,都是自己人,不必行虛禮了,坐吧。”
“謝貴妃娘娘!”
容貴妃看起來非常年輕,甚至不到而立之年,梳雲掠月之姿,傾城之貌,靜靜站立就有萬般風華,一顰一笑都風情萬種。
曾傳言當年堯帝初登位時,因爲這位貴妃還年幼,堯帝一直等着她長大,及至她十五及笄,當年就接進了宮,一躍就封爲貴妃。這容貴妃第二年懷上龍裔,但沒保住,身體更是養了幾年纔好,爲了這件事龍顏大怒,處死了淑妃,波及近三百人的性命。
及至好不容易容貴妃將養好身體誕下李成胤,又是難產,太醫說若是再懷子嗣怕有性命之虞,便沒能再生育。
後來宮中甚少有嬪妃懷孕,個別懷上了也都沒保住。
而秦王李成胤,他站在一邊徑自逗弄着金籠裡的畫眉鳥,才十歲的孩子,天潢貴胄的貴氣卻是十足,一身華美的衣着襯得他極其雍容華貴。
小小年紀卻很沉穩的樣子,一身桀驁不馴,只偶爾轉眸間有一點點孩子氣,他笑的時候嘴角永遠是左邊上牽,斜斜的,那個角度會讓人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容貴妃笑道:“聽說你一直住在宣城,宣城的薔薇是最負盛名的,倒是個好去處。”
杜青薇乖順溫婉地笑着,“不過鄉野之地,開的
野薔薇花隨意些罷了,偶爾去瞧瞧倒是一種趣味,哪裡比的娘娘這上陽宮裡薔薇獨佔翹首,花香四溢。”
“杜小姐果真會討人歡心,怪不得皇上對你這般喜歡,”容貴妃掩脣一笑,“本宮也很喜歡杜小姐,只是夏侯王近水樓臺先得月,不然說不定杜小姐跟本宮就要成一家人了。”
那話再直白不過,杜青薇卻似乎沒聽懂,她只落落大方地道:“娘娘謬讚,青薇自幼長於鄉野,承蒙王爺不棄。”
容貴妃笑盈盈的,“不過,杜小姐同本宮遲早都是自己人。”
杜青薇先是一驚,然後心裡思忖了下,明白過來,容貴妃講的大概是杜青怡和容旬念,便笑靨如花地道:“青薇記得,年幼時家姐同青薇頑皮胡鬧,多虧容大人包涵。”
“青薇大概很久沒見過旬唸了吧,記得從前旬念每每去了杜家,回來總是說杜家的二小姐冰雪聰明,很討人喜歡,”容貴妃輕笑一聲,“今日旬念也在宮裡,說不定能有緣分見到也有可能,緣分這東西太說不定了。”
那樣的話,杜青薇自然只當做客套,便也笑着回道:“容大人果然是君子,小時候青薇那般惹是生非,我爹可是頭疼不已,他還這般維護青薇的聲譽,若是有機會,青薇自然是要當面道謝。”
“那真好,旬念看見你必然會高興,”容貴妃含笑目光深深淺淺變幻,末了,道:“今日你是進宮給慶賀皇后生辰的,本宮就不多留你了,免得叫人誤會,還以爲本宮要霸佔着杜小姐不放了。”
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的李成胤,忽然閒閒插嘴道:“不如本王送送杜小姐吧。”
容貴妃笑着點頭,“也好。”
“青薇告退!”
“兒臣告退!”
杜青薇和李成胤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雲陽殿,杜青薇望着這個比自己矮許多的少年挺直的背影,她同他是李家這一輩剩下的最後兩個子嗣,在多年後,他們會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李成胤忽然停下腳步,回身看杜青薇,他嘴角上挑,“杜青薇,本王沒有嫌棄你都七老八十了,你反倒要死要活不肯嫁給本王,你倒是給本王解釋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