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旬念淺笑若雪,眸裡的憂傷如霜,他低聲淺淺地道:“我回來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
杜青薇猛然後退了一步,驚愕地擡眸看着容旬念,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說,什,麼?”
“從小到大,我最喜歡的姑娘都是你,”容旬念沒有看杜青薇,只是望着窗外的飛雪,自言自語般地道:“你是一個小姑娘的時候我就最喜歡你,你長大了我喜歡的人還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我最喜歡青薇了。”
這樣的真相是杜青薇所不能接受的,她本能就反駁道:“我十歲就去了宣城,那以後,我不曾見過你,十六歲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是我?”
容旬念笑了下,笑裡有輕飄的憂傷,“你沒見過我,可我見過你。從小,人人都說我是要娶青怡的,我也這樣覺得,所以事事寵着她讓着她,可我最寵愛的人一直是你,每當你同我賭氣的時候,我就想盡辦法想要哄你開心。我在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悄悄地喜歡着你。”
他說得淡然,但是對杜青薇來說卻是如此殘忍。回想起她自己的所作所爲,就覺得真相太過可怕。
她不想聽,可卻站在那裡一動沒動,因爲杜青薇始終是一個直面真相的女子,無論多殘忍,是會刺傷自己還是別人,她都要面對所有的真相。
“人人都說天下的事都難不倒容二公子,可你卻難倒了我,我一向都拿你沒辦法的。就連堰江決堤死傷上千人,整個容府雞飛狗跳,我十分鎮定第一時間壓下輿論從容善後,可你一蹙眉就叫我緊張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皇上喜怒無常,我總能準確地猜測出他心中所想,可你笑的時候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卻叫我一直猜不透,”容旬念側首笑看着杜青薇,靜寧的表情如此靜謐,“青薇,遇到你的事,我總是覺得好無能爲力。”
天才的容旬念,沒有任何事能難倒容旬念,可沒事難倒容旬念卻有人難倒容旬
念,那個人就是杜青薇,他那般放在心尖尖上愛了這麼些年的少女,一直叫他不知所措。
面對這樣的真相,杜青薇無力地問道:“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容旬唸的笑越來越落寂,像月光下寂寂落了一地的雪,“我想等我安排好一切就告訴你我愛你,我不想你有一點點難過,我不想你有一點點爲難,我不想你有一點點煩惱,我想把所有的幸福安排好,捧到你掌心,我只想看到你笑,等着我娶你,成爲這個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若是容旬念說了,杜青薇要是喜歡他,就要同他一起面對所有的壓力,面對杜青怡,如果她不喜歡他,更加犯難。他不想她爲難,只想將她捧在掌心,他把所有的問題全解決好,只捧着幸福等她。
這份心意,杜青薇終於明白,卻已經太遲,早已面目全非,悲切的語聲滿含心痛,“旬念,你怎麼這麼傻?”
那個小時候常常一起玩的孩子,在杜青薇記憶一直都還是那個孩子,她卻已經在他心裡長成一個大姑娘,等着他娶她,卻不知歲月悄悄把一切改變,他失去她,永生永世。
容旬念深深地看着她,眸裡都是滿滿的寵溺,“青薇,對你,我是志在必得,那怕你不喜歡我,我還是要娶你的,青薇,你是我的,我那麼早就認定了你,你是我的,對不對?可是,青薇,爲什麼在我費盡心思終於取得姑姑的同意後,你卻同夏侯王定了親?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個溺水般悲傷的眼神,讓杜青薇徹底崩潰,那樣瘦雪孤霜般靜寧的男子,在她面前露出這樣難過的表情,難過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死去。
那是當年的天才少年,是杜青薇記憶裡仰望的人,他卻卑微地愛了她這麼久。
“旬念!”杜青薇上去一步,眼中含着淚,“我逼你娶姐姐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逼你們走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讓我成了這樣狠心的人,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告
訴我?”
“青薇,你總是叫我這樣爲難,”容旬念伸手溫柔地替她拭去眼淚,“我想事事都如你所願,你卻希望我娶別的女人,青薇,你爲什麼不愛我?”
容旬念是誰,那是一個天才少年,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容家的少主,那是未來的皇帝李成胤最倚重的表哥,他是那樣溫柔的愛着一個人的人,容旬念很好,可是啊,他愛的女子爲什麼不愛他呢?
“我一直以爲你喜歡的人是姐姐,我以爲你是她的。”杜青薇捂着眼睛沒有睜開的勇氣,“我以爲你是她的……你是她的……”
“如果沒有青怡,你會愛我嗎?”容旬念輕輕將杜青薇的手撥開,讓她看着他,“青薇,你會愛我嗎?”
他的眼全是溫柔的渴求,彷彿離了海的魚,得不到肯定就會死去,杜青薇眼淚唰的就掉下來,“我從不同姐姐爭任何東西,小時候你總是偏心向着她,我很難過,卻什麼也不說。長大了,姐姐總是同我說着你的好,那我便不見你,因爲你是姐姐的,我害怕見了你,我會喜歡上你。”
如果說林睿言是杜青薇的睿言哥哥,那麼容旬念便是杜青薇幼時仰望的存在,因爲太過至高的存在,她認定是不屬於她的,而不敢動心。他同她只是錯過,一次偏離便錯過一生。
容旬唸的手輕輕覆在杜青薇的臉頰上,任她的淚水打溼他的掌間,“你曾經問我爲什麼不甘心,青薇,你叫我如何甘心?我這一生只求了這麼一件事,我將自己的一生獻給容家,獻給大堯,我唯一求的一件事只是與你共結連理,卻就這樣翩然輕擦錯過,我不甘心,青薇,你叫我如何甘心?”
說着一滴眼淚啪的從他眼眶裡砸下來,重重砸在地面,天才的容旬念,沒有童年,他快速長成一個大人,爲了容家,爲了容貴妃,高貴的容旬念,沒有少年,他理所當然成爲朝廷重臣,爲了李成胤,爲了大堯,他一生都在付出,唯一想要得到的,只是那個少女,可是她要他娶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