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喬津亭擁入懷中,宇文川遠低低嘆息:“喬,我知道你心中苦不堪言,但是死者已矣,就算哭倒了長城,岳父岳母也不能生還,你這般的悲傷,若是有個好歹,讓我和玥兒怎麼辦?難道將來你也要讓玥兒承受一樣的喪親之痛麼?”
一個霹靂似乎在頭頂炸開,喬津亭一個激靈,彷彿從驚夢中甦醒過來,看着宇文川遠形容憔悴,內心一陣愧疚,“對不起,我……”
這些日子裡,喬津亭經常枯坐到天明,宇文川遠也自不眠不休,默然將她擁在懷中,陪着她一起哀傷靜默;而這些天,玥兒得不到孃親的照拂,也變得焦躁了起來。
“不要說對不起,喬,喪親之痛,痛入心扉。我也曾承受這徹骨之痛,也曾深感孤苦無依,但是喬,這世上,至少還有我和玥兒在陪着你,你並不孤單!”
喬津亭偎入宇文川遠的懷中,貪戀着他溫熱厚實的胸膛,是的,她並不孤單,這一世,至少還有他和玥兒陪伴着!“我終讓你擔憂了!”
扳正了喬津亭的臉,宇文川遠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讓我擔憂不要緊,夫妻一體,你的痛我感同身受,只是喬,你不能讓仙逝的人不得安樂,岳父岳母,在天有靈,不願見你這等傷心。”
長長嘆息一聲,喬津亭離了宇文川遠的懷抱,“來人!”
綠芷聞聲而進,“少主!”
喬津亭看綠芷也是一面的憔悴瘦損,看來,這些天,不僅是宇文川遠,流雲六豔、流雲十三騎,也在陪着她一起悲哀哭泣。是該停止悲傷了,否則,流雲山莊的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寧。
“綠芷,替我梳洗!”
綠芷一喜,雙目一眯,俏生生地應了一聲“是”。
依舊的一騎雙人,奔馳在曠野的荒涼中。
宇文川遠也不問喬津亭要去哪,只是堅持着與喬津亭共乘一騎,將一羣侍衛遠遠地拋在了後頭。
曾記得在利州那段艱辛的歲月,她也一樣的肆意狂奔,任憑心頭酸楚抖落在來時路,但願今日,她也一樣的可以!
宇文川遠緊圈着喬津亭的腰,一言不發,只讓內心的憐惜堆在眸中情意的重疊中。
此行,無關皇帝與皇后,他和她,僅是一對俗世相依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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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津亭一勒繮繩,龍旋風在一所殘破的廟宇前住了蹄。
一塊褪色的匾額上不甚端整地寫着“永寧庵”。
喬津亭一躍而下,回眸向宇文川遠一笑,眸中悽切不言而喻,“來時正好經過了這座庵堂,我進去一下。”
像喬津亭這樣的女子,恐怕只有在心神不寧,悽惶無助之時,求助於神靈,以期盼心頭的寧靜。
宇文川遠心頭一陣揪痛,恐怕此番打擊,非是一年半載可以讓寧靜下來的。“我和你一起去!”
牽了喬津亭的手,輕輕一推庵堂破舊的山門,任憑一層淡淡的灰塵落在鮮亮的龍袍之上。
庵堂之內悄寂無人,荒草長滿了過道,怕是這庵堂多年失修,女尼都走光了。
一座殘舊破損的觀音像手託淨水瓶,手執柳枝,恬然而笑,俯看衆生。
喬津亭淚水驟然滑落,記得在幼年之時,母親總在自家的後院雕刻觀音像,一座又一座的,雖然粗糙,卻也是樂趣無窮。父親卻在一旁搖頭嘆笑,無可奈何。
如今,觀音猶在,拈花微笑,未曾淹沒在歲月的煙塵中,而父親母親卻早早地辭了人世,
跪倒在蒲團之上,喬津亭合十祈禱,淚水在一閉目的霎那盡數關閉在善睞明眸之中。
宇文川遠一掀龍袍下襬,跪倒在喬津亭的身旁的蒲團之上。
喬津亭詫異地睜開了雙眼,淚水沾溼了長長的睫毛,如清晨花瓣上的雨露一般的顫動着。
身爲人君,除了天地祖先之外宇文川遠恐怕是從未屈膝跪倒在人神面前。
宇文川遠淡然一笑,“若能讓你安穩一宿,我就是跪上十次八次又有何妨?”
一低頭,宇文川遠卻發現蒲團竟然是乾乾淨淨的,不想年久塵埃堆積的模樣,看來,這尼庵裡並非無人打理。
“謝謝你!”喬津亭喟然低嘆,伸手握了握宇文川遠的大手。這年來塞外風霜的洗禮,尤其是沉龍淵一役之後,宇文川遠設三郡,降伏南柔,與大涼國和解,已然有了一代雄主的慨然氣勢,但是,不論滄桑如何變幻,喬津亭相信,宇文川遠依然是當初在流雲山莊初遇的宇文川遠,是她的柔情夫婿!
情懷漸漸平復,喬津亭自覺焦躁的心慢慢地沉靜了下來,閉目合十。
宇文川遠欣慰地望着喬津亭的眉宇漸漸舒朗,微微一笑,趁着喬津亭默聲禱告的時候遊目四望。
突然,在觀音像之側,一幅緇衣霍然拂過眼簾。
猛一擡頭,宇文川遠乍然凌厲的視線掃上一張淚痕斑駁的臉!
是喬姮!不見滿頭青絲,萬般柔媚盡化作凋零的枯萎,緇衣也替換了昔日豔麗的紅妝,難道,她真的要從此在青燈古佛之下苦度如花歲月?
喬姮的眸光從宇文川遠的臉上一掃而過,一個轉身,迅速轉入了內院。
這一眼,有說不盡的哀怨、自憐和憂傷、愧疚,讓宇文川遠的心微微一震。是誰讓這如花年華的女子飄零如斯?正是在花開正豔的時候,就被無情風雨撕開了花葉瓣瓣,零落成泥?
“喬……”宇文川遠輕喚了一聲,“喬姮她……”
“我知道!”憑喬津亭敏銳的聽覺,她怎會不知庵堂之內另有其人?“我去見見她!”喬津亭睜開了眼睛,眸神已然淡定,“塵埃總需落定,不是麼?”
宇文川遠望着喬津亭淡藍繡紋的白緞裙襬掃過庵堂的地面,窈窕的身軀一瞬轉入了喬姮消失的方向,一陣失神。一個剛做了母親不久的年輕的女子,不但不見常有的豐腴,還日漸的消瘦,這難道不是夙夜勞神,身心俱疲的緣故麼?
禪房,荒草掩窗,淒涼無限。
喬津亭與喬姮兩兩相對,半響無語。
一樣的韶華,一樣的妙齡,一樣的姓氏,爲何命運如雲泥般的天差地別?
喬姮凝望着人淡如菊的喬津亭,今日的她,宛若秋日裡一株臨風綻放的亭亭白菊,無語地絢爛着,儘管眉宇間殘留着縷縷的心酸和憔悴。
但時至今日,嫉妒已成了多餘,羨慕也不是決心遁入世外之人應有的心境。
喬姮淡淡的笑了,收了淚,雙手合十,低首無語。
“你……”喬津亭環顧四周,這尼庵,除了荒涼,就是殘破,“這就是你在信裡所說的安身立命之所?”
粗糙的信箋猶在懷中,上有斑斑駁駁的字跡,“……願從此遁世,安度殘年……”
頓時,又有淚如蛟珠,溼了衣襟。
喬姮舉袖拭淚,“……是,從今之後,世上再無喬姮此人,這廢棄的永寧庵中,唯有靜心女尼!”
靜心女尼!靜心女尼!喬津亭的心一陣刺痛,對喬姮,早已無所謂恨和怨,但是喬氏三姝,含晚已歿,如今喬姮出家,唯有她,頂着世上最尊貴的鳳冠,在心愛男人的懷中,過着世間女子最爲羨慕的榮華富貴的神仙日子。可有誰知,這綺羅從中,錦繡堆裡,她到底有多少的心酸?
“好,若能靜心,我便由了你!”喬姮出家,並非是因爲愧疚於她喬津亭的緣故,這些年來的遭遇早就讓她碎了心腸:陰何情的多番蹂躪,宇文川遠的拒之千里、含晚的死!爹孃的仙逝只不過是讓她內心殘存的最後一絲希望和念想破滅而已,今日就算是有口百張,也動搖不了喬姮既定的決心。
喬津亭拭去眼角細碎的珠淚,楚楚一笑,“只是,你要細細地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爹孃的?”
“西北有一個小鎮,名叫冰凌鎮,因當地有一座常年積雪的雪山——冰凌山而得名。聽當地的人講,數年前,那裡發生了一場百年不遇的瘟疫,就在瘟疫蔓延不可控制的時候,從西南方向來了一對夫婦,這對夫婦醫術高明,但疫症怪異,曠世罕見,這對夫婦聽說冰凌雪山上有一種醫治疫症的曠世奇花,遂上山求取仙草醫治民衆,誰知時值隆冬,要深入雪山求藥是一件甚爲艱難之事,這對夫婦毅然前往,並採回了藥草。但歸途之時,雪峰崩塌,將女子活活壓死在雪峰之下,男子含淚將仙草送給小鎮的民衆之後返回雪峰之上,尋找妻子的遺體,此時雪峰再次坍塌,男子原本有機會脫身,但爲了愛妻,終至葬身於冰雪世界之中!”
喬姮含淚道來,言簡意賅,但喬津亭已然淚流滿面,爲蒼生而不惜以身犯險,這確是喬輕舒和雲似墨的爲人做派;就算是冰川壓頂,也不能移了喬輕舒半分尋妻之心,這就是喬輕舒愛妻的方式!
“待到春去夏來,鎮上民衆上山,終至在融化的冰川之下發現了這對夫婦的遺體,因爲感激這對夫婦的救命之恩,民衆將夫婦的遺體藏在了雪山中的一個冰窟之中,以期夫婦的後人能尋來,讓這對夫婦可以返回故鄉。自京師別你之後,我帶着爹爹的畫像一路尋訪,鎮上老人得知我是夫婦的後人,遂將我帶到冰窟之中,取回了遺體。因天氣炎熱,我不能讓遺體腐化,故而將他們火化了,將骨灰帶了回來!”
“爹孃!”喬津亭失聲痛哭,淚如泉迸,不能遏制!
怪不得多年的尋訪毫無音訊,怪不得爹孃狠了心丟下了她和含晚,原來,爹孃早早的就撒手人寰,讓一縷念想殘存在了她的夢魂之間!
宇文川遠聽得痛哭之聲,無比心驚,大步趕至後院,將悲痛欲絕的喬津亭緊緊摟在懷裡,無聲地撫慰着。
喬姮抹去腮邊淚水,今後,她不再流淚,畢竟,她不是喬津亭,時時有人在她的身邊爲她拭去滾滾珠淚!
最後看了一眼痛惜着喬津亭的宇文川遠,回身,悄悄的,掩上了禪房的木門,將男女情愛,姐妹血緣,盡數關閉在禪房之外!今後,俗世凡塵,與她靜心女尼無關!
跪倒在觀音像前,將木魚敲起,在紛繁的念想中漸漸平息自己的心緒,或許一年不成,但可以十年,二十年,她一定可以成爲名副其實的靜心女尼!
世上再無煙視媚行的喬姮,唯有靜心,在荒塞的“永寧庵”中將春夏秋冬悄然靜度。
“篤篤”之聲響起在喬津亭的耳際,擡淚眼,喬姮,已然留在過往的時空,一去不再來!
靜心!靜心!但願年來,她也一樣可以靜心!喬津亭緩緩轉身,在宇文川遠的攙扶之下離喬姮遠去!
這一去,十年,或許是二十年,喬津亭和喬姮,不,是喬津亭和靜心女尼,怕是相見難期。
出了“永寧庵”,喬津亭望着殘破的庵堂山門,又是一陣珠淚潸然。
“你放心,我會派人修葺永寧庵,讓當地官府定期撥銀給庵堂,讓喬姮衣食無憂!”宇文川遠拍拍喬津亭的柔肩,用絲帕溫柔地爲妻子拭去淚水,憐惜地凝望着她微微紅腫的眼,“回去吧,如今知道了喬姮的下洛,至少,你該安心了!”
是該安心了,所有的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只是這結局,讓人心酸悲痛。
喬津亭貝齒咬着柔嫩的下脣,取過宇文川遠手中的絲帕,命侍衛取來一塊黑炭,在絲帕上寫下了一行字,命侍衛放在庵堂的顯眼之處。
“走吧!”喬津亭毅然轉頭,與宇文川遠上了雕鞍,揚鞭遠去。
“永寧庵”,從此留在了歲月的深處,留在傷感的記憶之中,揮之不去!
眼前斜陽芳草,離離復離離,只是不見了青蔥顏色。
任憑龍旋風信步在原野的蒼茫中,喬津亭偎在宇文川遠的懷裡,微微閉上了雙眸。許久,方纔緩緩開口:“我想回家,將爹孃帶回山莊去!”
宇文川遠替喬津亭撫順晚風揚起的幾縷秀髮,“我知道,後天一早,我就帶你回家!”
“嗯,回家!”喬津亭睜眼望長空,見天邊有雁一行,做人字飛過。該是歸巢時分了!想當年,爹孃恐怕也是如這雁羣一般歸家心切,只是沒有想到,真正歸家之時,已是骨灰一抔!
心痛在胸腔裡慢慢的擴散,迅速蔓延至四肢、五臟、六腑。讓人疼痛不堪言說。正因爲疼痛,身子禁不住一陣縮緊。
一隻溫熱的大手緊緊握住了喬津亭的纖巧,做着無言的慰籍。
喪親之痛,苦澀無邊,唯有歲月,才能淡化這血色的記憶。
“你放心,我沒事。”喬津亭將身子往後一靠,慢慢地讓宇文川遠胸膛的溫熱浸滿了全身,彷彿心底的疼痛也在他輕輕一握之間去了幾分。
“後天我就帶着爹孃迴流雲山莊,歸葬祖墳!”魂魄流浪異鄉已然太久,她不能也不忍再拖延下去。
“喬,岳父母對社稷江山有着莫大的功德,你可否願意,從今秋開始,讓他倆接受朝廷的祭祀?”
“不,爹孃素來淡薄名利,就連居所也以‘雲淡風輕’爲名,如今,只要回家便好。”喬津亭將一聲傷感的嘆息嚥下腹中,生怕宇文川遠再起憂慮之心。
“好,一切都聽你的,你高興就好。”宇文川遠將下巴抵在喬津亭的秀髮之上,“歲月終須催人老,憂傷一樣容易讓人憔悴了容顏,喬,世間傷心事太多,你未必能傷心得過來,我要你,從此快樂起來!你知不知道?前些天,你的淚水幾乎漂走了錦枕!”
喬津亭禁不住一笑,微微一哼,“盡瞎說!”
宇文川遠雖看不見這含淚的展顏,但也可以想象這笑容定然如清晨露水之下花蕾輕輕悄悄的綻放,“呵呵”一笑,“不瞎說!”
停了一停,宇文川遠悠悠一嘆“喬,你讓半輩子的淚都在這幾天流乾了。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傷心。這回,你該知道,岳父岳母終於是冰釋前嫌,攜手歸來,這不比你原以爲的分道揚鑣要強了許多麼?再說,岳父岳母一生懸壺濟世,雖然不能終老家園,但爲蒼生將性命留在了冰凌雪峰,這是否也算是死得其所?”
話已至此無須再多言,世間女子雖衆,怕是難有聰慧難出其右者,假以時日,她定能從悲傷中走出來。
遠處,有孤煙一縷,嫋嫋婷婷,升起在荒原的上空,孤清孤絕;夕陽染紅了半邊的清空,絢爛奇麗。荒草之間,有星星點點的紫花、黃花、藍花點綴在一望無垠之中,延綿至天之盡頭。
下了馬,宇文川遠攜了喬津亭的手,慢慢踱向斜陽菸草的深處。
“喬,你看,眼前景緻,雖不是富麗繁華,但何嘗不是一種絢麗?”宇文川遠凝睇喬津亭,意味深長。
天際錦霞投影在兩池清澈的池水之中,漸漸溫熱了多日來的清冷。
攥緊了宇文川遠的手,回眸一笑,喬津亭將頭靠在夫婿的闊肩之上,心情漸趨舒朗,“或許,你說得對,我今日終至明白,無論在何時何地,爹爹從未棄了娘而去,所以,不管是在天上或是在人間,娘,也應該是幸福的,我不需要再悲傷!爹爹也不是百年孤獨,我也應該爲爹爹慶幸!只是……”嘆息一聲,“從此,流雲山莊,再無人喚一聲津兒,讓我將兒時幸福光陰喚起。”
“我知道,我也相信,這些年來,你一直在等,等着爹孃的歸來,等着他們爲你卸下莊主的重擔,重新做回隨性隨性的二姑娘,只是,喬,時光不能流轉,人死不能復生,你和我,只有一直向前走,再也不能回頭,但是,我可以,可以讓你在我的懷裡,只做一個恬淡無憂的津兒,相信我!”
不是信誓旦旦的濃情蜜語,但勝了海誓山盟萬分!
笑影在眸底盪漾開去,天地之間,彷彿唯他而已!
有風吹過,吹拂着荒草,如波浪般的起伏,也揚起了縞素衣袂,數縷髮絲。
一縷笑意,滿腔的溫熱,在明眸一眯之間隨着長長睫毛的開張飛揚至天地之間。
滿足的一聲嘆息,喬津亭滿足地偎入夫婿寬廣的懷抱,“謝謝你!我曾嚮往江河湖海的寬闊無邊,曾希冀在有生之年踏遍千山萬水,但是,如今看來,一切都不足爲道,有了你,便是一切!這一生,儘管是不出宮闈,但也不足爲憾了!”
“不,喬,”宇文川遠摩挲着喬津亭的滿頭秀髮,微微一笑,“容我自私,要你三十年的時間,三十年後,我或是陪你天南地北,或是歸隱流雲,一切都由了你!”
三十年!誰知道三十年的光陰將如何變幻了滄海桑田?無須去揣摩三十年後的風花雪月,眼前能一心一意地陪伴着彼此,永不言悔地步向未來的光景,這,便已足夠!
天穹之下,漫天霞影,有兩道頎長的身影相偎相依,紅霞照射在兩人的臉龐之上,清峻絕美,不似人間顏色!
人間有情,讓宇文川遠與喬津亭成就了一段如花美眷的佳話;江山不老,讓歲月風雲抒寫一曲不離不棄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