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津亭吃了一驚:“你讓思耿留在我的身邊?”用宇文思耿牽制蕭家,使蕭家不敢輕舉妄動,真的難爲了他如此心思輾轉,思緒細密周全。
窗外風聲啾啾,在撕裂着凍雲如破絮,在這冷露霜凝、夜深人寂之際,唯有將彼此的一腔熱念融入彼此火熱的軀體,藉以消融別後相思,刻骨牽念。
翌日清晨,王師於“端陽門”外整裝待發。
“端陽門”外,戰馬鐵蹄踏破了大地,延綿的長嘶,一聲烈似一聲,撕裂天幕如碎;三軍金甲如鱗,耀亮天際黯淡層雲;如雲旌旗,招展在烈烈風中,遮天蔽日。
流雲十三騎,墨馬白甲,金刀橫腰,在宇文川遠身後一字排開,此番出征,不僅是效忠少主,更是安邦定國,就算是馬革裹屍,也是人間等閒事。
三杯御酒,淳厚清冽,喬津亭親手端在宇文川遠的面前,含笑注視着夫婿金盔金甲,凜凜如天神,“我在鳳鳴殿中暖酒,等你歸來!”
“放心,此番征戰,王師必定凱旋!”宇文川遠將三杯御酒一飲而盡,深深凝視着妻子,依依不捨,“等我!”
“我等你!我和……等你歸來!”“孩子”二字差些出脣,喬津亭微笑着,縱然不捨,縱然擔憂,也應含笑送他北去,免他夙夜憂心。
宇文川遠跨徵鞍,勒繮繩,毅然調頭,揮師北去,日光照在他的盔甲之上,散發着炫目的光芒!
此番北上,不見玉佩煙鬟,不聞梅蕊幽香。伊人,如青娥,在夢中相思間。
此去重山疊嶂,亂雲紛飛,望不見王師旌旗,難聞鐵騎聲動大地。
眼望連雲衰草,連天晨照,連山枯葉,喬津亭慢慢溼了明眸!
宇文川遠親征,率王師北去,星夜馳騁,轉眼已到邊境,與大涼、西楚和南柔兩軍對峙。
邊境戰報頻傳,言道隆冬之際,金戈冷絕,鐵甲凝霜,三軍無法征戰;再者大涼與西楚遭受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風雪,凍死牲畜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但又不甘心退兵,遂在邊境一帶對峙,戰事膠着,動彈不得。
雖然暫時沒有刀兵兇險,但是軍需耗費頗大,大魏朝國庫空虛,經不起長期的戰事拖延,喬津亭心中焦慮,加緊籌集糧草,不敢放鬆了一口氣。
腹中孩子一天天成長,轉瞬已是三月身孕,而夫婿遠征,未卜歸期,每日裡,喬津亭總在日落時分登上“端陽門”,遠眺朔方,長望關河蕭索,徵鴻聲斷斜陽,不禁傷感。
宇文思耿在宇文川遠遠征之日起遷居鳳鳴殿,行蹤盡在流雲六豔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每日裡與蕭琰會面,也均是在白蘋或是綠芷的陪同之下,再也無法作怪。
天闕風雲驚暗換,蕭行落憑藉多年聚集的人脈和錢財,暗中在各地招兵買馬,並授意親信煽動、收買各地流氓土匪,裝扮成賊寇模樣,騷亂地方,消耗大魏朝的兵力和錢財,其意圖不過是顛覆天闕,竊取神器,改朝換代。
成別思匆匆而來,呈上了一封書信。
宇文川遠遠征之時,擔心喬津亭不熟悉朝政運作,遂執意留下了成別思,輔佐皇后治理朝政。
這是是喬姮的親筆書信,白箋之上,字跡凌亂錯雜,且有點滴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喬津亭臉色一凜,緩緩放下了書信。
失蹤多時,百尋不見的喬姮終於出現了!從書信的潦草可以獲悉,喬姮遭人綁困,被人挾持。這人是誰?
成別思見喬津亭臉色有些蒼白,神情倦困,擔憂地叫了一聲:“皇后娘娘?”從白蘋地口中,他已經得知喬津亭身懷有孕,此時禁不住擔憂國政繁重壓跨了喬津亭。
喬津亭指了指御案上的書信,“你看看!”
成別思疑慮萬分,展開書信,驟然變色,“會是誰?”
喬津亭站起身,捶了一錘酸脹的腰身,“還會有誰?”
一個熟悉的名字跳上成別思地腦海,一聲驚呼,“是陰何情?”陰魂不散的陰何情?此人真是叢草中的一條毒蛇,吐着血紅的蛇信,隨時噬人。
喬津亭沉重地點點頭,“不錯,正是他!”能擒住刁鑽的喬姮,武功定當不俗,將喬姮折騰至此,也自與喬家有深仇大恨,此人除了陰何情,還會有誰?
“皇后娘娘將如何處置?”成別思甚是擔心喬津亭以身涉險,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喬津亭既是皇后之尊,更是身懷有孕,萬不能出了任何一點差錯。
“僅憑一封書信只能證實喬姮在陰何情手上,至於陰何情有何舉動,”喬津亭淡定一笑,“只能拭目以待,如今我絕不能自亂了陣腳!”一人身系大魏朝安危,就算是喬含晚在陰何情的手上,在沒有萬全之策在胸之前,她不會因私情而誤了國政!如今的喬津亭,不僅僅是流雲山莊的少主,更是大魏朝的皇后,是戰陣上的夫婿的堅強後盾。
白蘋有些擔憂,“少主,大姑娘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喬姮雖是不討人喜歡,但畢竟是喬津亭的姐姐。
凝視着書信上淡淡血跡,喬津亭的心一陣抽痛,喬姮,此番怕又是吃盡了苦頭,“不必擔心,陰何情拿大姑娘的性命要挾於我,定當保證她的性命無憂,等着吧,我等着陰何情迫不及待地主動找上來!”
一連數日,陰何情並無絲毫的動靜,喬津亭也自鎮定如山,屹然不動。這一場的心理拉鋸戰,就看誰能沉得住氣。
五日後,成別思終於收到了陰何情的書信。
書信上字跡張狂,約喬津亭明日午時在城郊的小松林與之單獨會面。
這書信無疑是一紙戰書,在陰何情看來,更是喬家姐妹的招魂幡,
“成總管,都安排好了麼?”喬津亭撕毀了書信,低頭凝視着微微有些凸出的小腹,神情冷肅、淡然,這又是一場硬戰,如今宇文川遠不在身畔,唯有腹中孩兒與她一起共赴時艱。
成別思依然忐忑,但也深知喬津亭決心一下,斷難更改,“娘娘,此番赴會,兇險無比,不如讓我……”
“你放心,陣前對敵,未必就要以命相搏,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翌日午時,一駕鸞車從宮闕輕馳出了宮門,鸞車之上,除了喬津亭再無他人。
馬蹄“得得”,踏在隆冬的衰草枯枝之上,滿是靜寂中的蒼涼。
松林深處,兩人一馬,正是陰何情和喬姮!陰何情白衣帶煞,嘴角獰笑,眇目陰森。喬姮紅衣帶血,神情呆滯,不復舊時容光。
鸞車在兩人一馬的五丈處停下,喬津亭挑起織錦挑花的絳紅帷帳,提着裙角,款款下了鸞車。
“皇后娘娘,別來無恙乎?”陰何情怪笑連連,將長劍架在喬姮的頸脖之上,“陰某倒是佩服你,爲了這樣一個女人孤身涉險!看來,今日你是準備在閻王殿上與妹子重逢了!”笑聲猖獗,震得林梢殘剩的落葉颯颯而落。
喬姮呆望着喬津亭,眼神凝滯,不言不語。
喬津亭暗暗驚心,看喬姮的模樣,怕是已給陰何情控制了神智。
“陰何情,說吧,你喜歡何種死法?我會設法成全了你!”風過林梢,枯枝亂顫,喬津亭折下一枝松枝,指着陰何情,微微一笑。
陰何情一怒一愣,“哈哈”大笑,“喬津亭,如今你身懷有孕,自信可以勝得過我麼?”
怪不得陰何情膽敢挑戰於她!喬津亭心生寒意,她身懷有孕之事除了親信之外恐怕就是心懷不軌的蕭家之人知道,如今居然連陰何情也知曉了,他到底從何處知曉?蕭家?若真是如此,恐怕蕭家已和陰何情暗中勾結,今日之事,也就不是一個偶然了。
“陰何情,多說無益,動手吧!”
喬津亭將手中松枝朝陰何情一指,神態悠閒,彷彿對面站立的不是索命惡魔。
林風微微揚起喬津亭玄色暗花廣袖和胭脂色裙襬,亭亭站在風口的,讓人幾疑不是大魏朝尊貴的皇后,而是突然降落凡塵的仙子。
陰何情“嘿嘿”一笑,一手攬住喬姮的腰肢,用力扔向喬津亭,“還給你,你的好姐姐!”
一陣強勁的氣流帶着喬姮柔弱的身軀,如稻草一根,也如鋼刀一把,飛向了弱柳扶風一般的喬津亭。
喬津亭竟然不用手去接住飛馳而來的喬姮,只將長袖一拂,長袖突然暴漲,牢牢纏住喬姮的身軀,朝鸞車內裡的錦絨墊上一甩,喬姮的身軀穩穩落下。
陰何情心一凜,喬津亭,果然是謹慎細心明察秋毫的,但一個重身的孕婦,他尚有何懼?劍從鞘出,隱隱有厲嘯之聲,一劍飛馳,直挑喬津亭的腹部。這一劍若是躲閃不及,就是一屍兩名的後果。
喬津亭長身斜飛,長袖一捲,樹梢松針入袖,驟然一抖,針針疾馳,飛射向陰何情。
“看來宮廷的養尊處優沒有讓你落下了功夫!”陰何情慌忙回劍護身,削落松針如細雨,隨即口中一聲長嘯,尖利如尖刀劃過鐵板,刺耳之極。
鸞車中的喬姮一聲尖叫,慘厲無比。
喬津亭大吃一驚,回身進了鸞車,正想一指點中喬姮的睡穴,誰知昏昏沉沉的喬姮呆滯的眸光突然大盛,一個轉瞬的功夫,已從袖中抽出匕首一把,眼看刺向了喬津亭的腹部!
目光接着寒光,各自冷凝,難道生命就要在這一刻結束?
耳際又是一聲厲嘯,喬姮猛力一伸手,用力捅去。
陰何情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鸞車傳出,是喬津亭的叫聲!“哈哈”大笑,飛身直向鸞車。誰知人未至鸞車之上,迎面有利箭數十隻,從鸞車車壁的夾縫中射出,其勢銳不可擋,其力可透堅盾。
萃不及防,已經有箭一隻穿透陰何情的左手,頓時鮮血淋漓,灑落塵埃之上。
陰何情驚怒交加,一把拔出利箭,眇目一眯,左眼兇光四射,形同地獄魔獸,劍舞如雪,又如閃電如雷鳴,直罩向鸞車。
鸞車一震,竟有人從鸞車底下飛出,一束寒光削向陰何情的雙腳。是於南浦!此刻,利刃在他之手,如虎添翼。
怪不得喬津亭如此的有恃無恐,以重身之軀慨然赴約!鸞車有機關,車下有暗伏!好一個喬津亭。到了這般境地,陰何情方知招惹了喬津亭是何等的錯誤!
於南浦劍劍重削,捆縛受傷的陰何情如龍困淺灘,虎落平陽。
松林西方有馬蹄暴動,直進松林,陰何情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是支援的人馬來了,若不是傲氣過盛,過於自負,恐怕可以早些了卻喬津亭的性命。
十數個黑衣人手執大刀,飛砍向於南浦,一時間,於南浦險狀環生。
陰何情俯首細看傷口,只見血肉模糊,血流不止,疼痛不堪忍受。一手提着利劍,一步一步走向鸞車,喬姮的匕首此刻就應該在喬津亭的腹中,鮮血,想必染溼了鸞車錦絨。
“喬津亭,你終至落在我的手中!”陰何情仰天一笑,笑強敵終將授首,半世深恨此刻以流雲山莊家破人亡以告終。
“到底是誰落入你的手中?”清澈聲音如清泉潺潺,原應沁醉人心,但在陰何情聽來,無疑是地獄魔音。
喬津亭居然安然無恙!她逃過了“魔音追魂”的巨爪,不曾沒於喬姮的手下,方纔的一聲慘叫,不過是麻痹自己的警覺,誘敵深入而已!
此時,松林之外又有鐵蹄踏碎寂寥,金甲抖落鏗鏘,知是喬津亭的援兵到了,不敢再戀戰,一個縱身,躍上樹梢,藉着挺立松枝,向西飛馳而去。
成別思一馬當前,彎弓搭箭,一箭射出,在空氣中尖嘯,力重萬鈞!
“嗖”的一聲,利箭穿過一名黑衣人的胸腔,一聲慘叫還在喉間,人,已魂歸了西天!
三百名弓箭手翻身下馬,動作整齊劃一,一時間萬箭齊發,箭箭穿心,比之索命閻羅猶自狠了幾分。
一聲聲慘絕的嚎叫在松林響起,震飛林鳥四散!細細的颯颯聲中,松針抖落,落在黑衣人鮮血四濺的屍體上,唱着無聲的輓歌。
“留下活口!”喬津亭右手撫着鮮血溼了玄色錦袖的左手,步出鸞車。
鸞車之上,喬姮陷入了昏睡之中。
於南浦一聲驚呼:“少主!”慌忙取出金創藥,爲喬津亭敷上,仔細打量喬津亭,見她沒有其他的傷口,方纔鬆了一口氣。
但萬箭亂髮,十數名的黑衣人已經斃命。
柳眉皺起,喬津亭顧不得血腥,俯身扯下黑衣人的上衣,赫然,黑衣人的腋下有一個與當初潛入流雲山莊暗算宇文川遠的刺客身上一般模樣的印記!看來陰何情已經和蕭家相勾結,發起了進攻!
“速回皇城,遲恐有變!”喬津亭不敢再逗留,上了鸞車,吩咐於南浦帶着喬姮回“留雲在軒”救治,自己則帶着成別思快馬加鞭,趕回皇城。
回程路上,成別思嘆息:“可惜走了陰何情!”
喬津亭微笑,“此次他斷難逃脫,你放心吧!”雖沒有一箭穿心,但陰何情也是在劫難逃了。
未及至皇城,官道之上,京畿守衛統領張蘊之疾馳而來,見皇后鸞車就在眼前,長舒了一口氣。
“稟皇后娘娘,半個時辰之前,相國蕭行洛帶着蕭家男丁,出了皇城,臣見形勢不妥,已經關閉了端陽門!”
“太子和蕭貴妃是否還在宮裡?”外出皇城之時,喬津亭已經嚴令宮中禁衛統領秦弓將宮門緊閉,任何人沒有皇后的手諭,一概不得出宮。
“尚在宮中!”張蘊之躬身回稟。
“很好,張統領,從現在起,城門緊閉,加強守衛,或許,一場暴風雨就在眼前了!”喬津亭略一沉吟,命令取來紙墨,匆匆寫就書信兩封,密封了交予成別思,“成總管無須再回皇城,即刻到‘留雲在軒’,將這封書信給於叔。這封密信給予你,當皇城燃起煙花,你即可開封,按密信上的指示行事!”
成別思領命,匆忙離去。
鸞車碾在官道之上,“扎扎”有聲,碾碎皇城近郊的沉寂。
一連數日,不斷有急報呈上喬津亭的案臺:明州都尉蕭璉反;清州都尉蕭環反;蘄州刺史明徽反;齊州刺史張景明反。蕭行洛現已糾集七萬大軍,打着“清君側,除妖后,救太子”的旗號,浩浩蕩蕩向京城進發。
喬津亭鎮定自若,未將滯留京師的蕭家婦孺下獄,也嚴禁京城戍守騷亂百姓,只是加緊了對蕭府的監控和京師的戍衛。
轉眼間,叛軍將在三日之後便可到達京師。一時,朝堂之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京城裡素日與蕭家交好的豪門大族極力在朝堂在民間叫囂,要皇后放出太子和貴妃,並自貶爲庶人,以寧息戰禍,以免血洗京師,生靈塗炭。
喬津亭毫不手軟,一口氣在京師最繁榮的街口當衆斬殺蕭行洛的兒女親家御史大夫秦雲天與黨羽一干人衆。一時間,朝野震驚,豪門大族爲求自保,紛紛與蕭家劃清界線。
大魏朝皇后的鳳威,在一夜之間高高矗立。
夜幕降臨,霜天明澈,朔風寒號。
鳳鳴殿內,燈火通明,喬津亭已然數個黑夜未曾安然入眠。
紅燭下,綠雲如瀑,紅妝清俊,大魏朝,京師,只剩得紅顏纖手擎天,柔肩挑了如山重擔。
“少主,你歇會吧!”白蘋綠芷心疼喬津亭夙夜操勞,形容日益清瘦,不由得暗暗擔憂。
一個身懷六甲的嬌顏,本應躺在柔情夫婿寬闊的懷抱中,安享瞭如花歲月,如今,只剩得孤燈之下滿懷愁緒,心憂如焚。
“不礙事,你們先去睡吧,我一會就歇下!”喬津亭從厚厚的宗卷中擡起頭來,安然一笑。
白蘋綠芷面面相覷,無奈苦笑,但一個個端坐不動,未曾有半分歇息的意思。
喬津亭搖了搖頭,嘆笑一聲,掩上宗卷,“好了,我這就去歇着,你們可滿意啦?”
白蘋綠芷大喜,忙着爲喬津亭梳洗,好一陣忙碌。
喬津亭既感動又好笑,凝視着自幼相伴的姐妹,內心感慨不已,這些年來,都是他們在陪伴着她風雨共度。
“本宮要見皇后,讓我進去!”殿外是蕭琰傲慢矜持的聲音。
喬津亭淡淡一笑,吩咐白蘋,“讓她進來吧!”
殿門打開,寒沁人骨,蕭琰一面的嚴霜,微揚着優美的螓首,款款而進。
喬津亭揮揮手,讓白蘋綠芷退下。大殿一時靜謐無聲,唯有紅燭的“嗶剝”聲響,擾亂夜的沉寂。
第一次,這是喬津亭大婚之後的第一次,兩個女人單獨相對。
蕭琰突然記起兩人的第一次會晤是在“飛鸞靜軒”裡,那時,她是尊貴的太子妃,宇文川遠,是他的夫,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她不過是一個名不經傳的江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