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幸福的。”慕安曉笑着對言笙說。
她臉上洋溢的笑,頗有一種放開了的意思。
而她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言笙說的,還是對自己這麼要求的。
人一輩子這麼長,如果她一輩子都被困在了凌川的這個牢籠裡,那麼也只能是鬱鬱而終了。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啊。
“那麼我以茶代酒,祝你旗開得勝了。”言笙舉起杯子,輕輕笑着。
慕安曉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也希望慕安曉能夠好。
“謝謝。”慕安曉回以一笑。
兩人喝下杯中的茶,又相視幾秒,隨後像傻逼一樣的笑了。
她們在茶社坐了好久才起身離開。
兩人在茶社門口分了手。
“如果……”
言笙臨上車前,慕安曉叫住她,猶猶豫豫的說着這兩個字,突然又停住了,過了大概兩秒後,她又微揚起脣角,無奈苦笑了一聲:“還是算了吧……”
言笙剛開始還有些疑惑慕安曉要說什麼。
可還是當她後面這一句話說出來以後,她突然就明白了。
她想,慕安曉那句完整的話,應該是這樣的吧。
“如果,有凌川的消息了,可以通知一下我嗎?”
或許是吧。
可是她後來又想到,自己不久前才說過要放棄呢。
現在又來說這話,不是顯得矯情嗎。
所以說還是算了。
言笙沒有過慕安曉這樣的經歷,要放棄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所以她也不明白此時慕安曉的心情,她只能說一句:“再見。”
然後便坐進車裡面去。
透過後視鏡,言笙看見慕安曉在原地站了有一會兒,才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
似乎,她還看見慕安曉擡手擦了擦眼角呢。
跟慕安曉見面後沒多久,言笙便接到了亞爾弗列得的電話。
那時候,距離厲梟離開,去戰場,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言笙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正陪着許貞在院子裡散步呢。
雖然是冬天,可是總在家坐着也無聊的很。
言笙在跟許貞談論着婚禮要如何準備。
言笙喜歡較中式一點的婚禮。
雖然不知道厲梟喜歡什麼樣的,可是言笙喜歡什麼,他就一定會統統的接受的。
這也讓言笙少了一些費腦細胞的事情呢。
“你要請什麼人,到時候記得告訴葉寒。”許貞滿臉的笑意,因爲自己的女兒,在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後,終於要開始幸福了。
她這個做媽的,自然是高興的了。
“知道了。”言笙笑着答,兩人又繞着院子走了一圈,正要往回走的時候,言笙放在口袋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接個電話。”言笙對許貞做了一個手勢後,便腳下一轉,朝另外的方向去了。
也不是言笙不能在許貞的面前接電話。
只是害怕到時候說什麼事情,讓許貞聽見了,反而不好。
所以言笙是離開了好幾米過後,纔將手機拿出來的。
手機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而且那號碼看着,還有些怪異。
言笙皺了皺眉,上面的電話顯示是美國那邊的號碼。
可是她在美國有認識的人嗎?
除了一個林夕澈以外,還能有誰啊?
言笙雖然是在疑惑,可是手指已經開始行動了,她將電話接通,然後湊到耳邊,用漢語說:“你好。”
“言笙!”
電話裡面,陡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夾雜着淡淡的驚慌。而且這個人說的還是英語。
言笙剛開始還沒想到這個男人是誰。
就只覺得聲音熟悉。
“你是?”
“是我啊!亞爾弗列得!”亞爾弗列得急聲道。
“亞爾弗列得?”言笙一頓,“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言笙這時候才懶得去問亞爾弗列得是怎麼知道自己號碼的。
她只是奇怪,亞爾弗列得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而且,亞爾弗列得不是跟厲梟一個組織的麼,厲梟都走了,亞爾弗列得怎麼還有時間給她打電話呢?
“出事了!厲現在失聯了!”亞爾弗列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像是在跑步。
同時還有一些其他人說話的聲音,伴隨着陣陣的槍聲,仔細聽聽,彷彿還有炮彈的聲音啊。
而亞爾弗列得說的話,在言笙的耳邊迴轉了一下,才抵達她的大腦,讓她停頓了好一會兒兒,纔想起來要怎麼回答亞爾弗列得的話:“你說什麼?不好意思,我剛纔有些沒聽的清楚……”
亞爾弗列得說厲梟失聯了?
失聯……
他不是都沒帶手機嗎?
當然會失聯了啊……
言笙這樣安慰自己一樣的想着,只是她握着手機的手,卻在輕輕的顫抖,顫抖……連她呼吸的聲音,甚至也開始慌亂了。
“我說,厲失聯了!從幾天前就失聯了,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找尋他和凌的下落,但是目前還沒有找到,我打電話告訴你,是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
亞爾弗列得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傷到了言笙。
言笙擡手,掐了掐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頰:“心理準備?我需要準備什麼?厲梟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這次回來以後,就再也不走了……”
言笙剛開始還十分平靜的嗓音,說到最後,竟然哽咽了起來。
而她的眼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模糊了……
“我很抱歉……”亞爾弗列得小聲說,“我們會盡全力去找的。可是……組織不會將所有人力都用到去找兩個人上面。所以……再過一天,就不會繼續尋找了。”
可是在中東那樣的地方啊。
沒有人去找他們,僅憑着自己,他們是根本走不出來的啊。
言笙去過中東。
雖然她那時候去的也只是冰山一角的地方。
可是……即使是那樣的地方,也是她不敢去觸碰的回憶。
更何況是厲梟失蹤在了那裡啊……
“那是兩條人命,爲什麼不繼續找?”言笙死死咬住自己的下脣,將哽咽強忍在喉嚨間,可卻因爲這樣,讓她的胸口好疼……疼得她,竟然有一絲反胃了……
“我們來中東的目的是爲了清繳這邊的殘餘匪徒,現在任務已經進行到一半了,不可能中途叫停去救兩個……”說到這裡,亞爾弗列得頓了頓,然後才說,“兩個已經不可能的人了。”
厲梟跟凌川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他們身上的追蹤器以及對講機也早就聯繫不了了。
這也是爲什麼亞爾弗列得會選擇跟言笙打電話說明的原因。
或許是因爲在她的心裡,已經開始相信了吧……
“你們不是朋友嗎!既然是朋友,爲什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而不去救他!”言笙突然嘶吼出聲,帶着哭腔。
這邊還沒走遠的許貞倏地聽到言笙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回頭去看言笙。
卻看見言笙一手握着手機,另一隻手則是緊緊攥着自己的衣服領口,臉上佈滿淚,一臉的悲切。
“晨曦,你怎麼了?”許貞忙跑過去。
“是。我們是朋友沒錯,可我現在在戰場,作爲朋友的同時,我先是一個軍人。軍令在身,不得不從。”亞爾弗列得低低的說。
“放屁!”言笙怒吼,“我不知道什麼軍令,我只知道那是兩條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抱歉……”亞爾弗列得嘆了一口氣,“後續的情況,我會找機會通知你的。”
聽到他這麼說,言笙頓時慌了,她知道亞爾弗列得是要掛電話了:“等等!亞爾弗列得!你給我等等!”
只是言笙的話還沒說完,亞爾弗列得那頭,便沒了聲音。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是瞬間靜止了一樣,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保持着一個姿勢。
許貞走過去的時候,言笙還滿臉驚容。
“晨曦?”許貞擡手搖了搖言笙,“發生什麼事了?誰來的電話?”
許貞的聲音,顯然言笙是沒聽見的。
因爲她還保持着原來的動作,眼睛也不眨一下,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面流。
“晨曦?”許貞頓時急了,正想要擡手打一下言笙的臉時,卻看見言笙突然擡了擡眼眸,明明是在哭着,可是她的嘴角,卻揚起了一絲極力扯起來的微笑:“媽,那不是真的,對不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跟媽說,啊?”許貞看見言笙哭,也忍不住眼眶微微泛酸。
“剛纔……”言笙一開口說話,就全是哽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剛纔有人打電話告訴我……說,厲梟失蹤了……媽,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許貞震驚的微微張開了嘴,一時間竟然也反應不過來:“你……你說什麼?”
“看吧,您都不相信呢……那又怎麼會是真的呢……”言笙自欺欺人一樣的晃着腦袋,“對,不可能的。厲梟還說回來後結婚呢,他怎麼可能就失蹤了呢?”
“晨曦……這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嗎?”許貞反應過來後,眼淚在第一時間便流了下來。
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當初就是擔心言笙跟厲梟在一起,會因爲厲梟的身份,而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