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楊旭拘謹的模樣,明顯的歡樂場新手,出於職業的本能秋韻一個勁的去挑弄他,奈何楊旭的定力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不熟悉這裡的規矩,楊旭寧願一個人呆着,這人多了都是燒錢呢。
臨近夜幕,遠處的前院很是熱鬧,看來喜樂院的生意不錯,一陣腳步從園子前面傳過來,楊旭急忙迎上去,正是張贊安和譚榷兩人,旁邊的老鴇在一旁你來我往的說笑,看來關係不是一般的熟悉。
楊旭笑着上前拱手居禮,“給兩位大人請安了。”
張贊安合上扇子,指了指楊旭,轉頭對着譚榷說道:“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凡人,現在看來本公子的眼光不錯吧!”
譚榷笑呵呵的接道:“安二哥的眼光,弟弟就是拍馬也趕不上。”
楊旭一邊張羅請他們進去,一邊說道:“張大人的知遇之恩,小子現在感恩戴德呢,這不忙不迭的過來給兩位請安不是?”
張贊安呵呵一笑,“你這小子,會說話!”
老鴇麗娘滿面春風在旁邊引路,“張公子,譚公子,還是以前的老規矩。”張贊安頭也不回的邁步進屋,“照舊!”看着譚榷也邁步進去,麗娘對旁邊的婢女喊了一聲,“趕緊叫秋茵姑娘和春容姑娘進來服侍。”秋茵可是頭牌,剛要邁過門檻的楊旭腳下一軟被絆了一下,差點摔進門裡,好在旁邊的秋韻旁邊扶了一把“大人慢點!”,然後一臉的看戲般的笑容看着楊旭,楊旭不是腳疼,是心疼——滴血的疼。
進了廳堂一邊喝茶敘話,一邊等待佈置酒菜,不一會的功夫,院裡的秋茵姑娘和春容姑娘就已經到了門前,張贊安坐在椅子上略點笑意的盯着佳人,而譚榷卻是起身樂的屁顛屁顛迎了上去,擺手讓秋茵請到張贊安身邊,順手就把旁邊的春容拉進懷裡,上下其手。
秋茵是頭牌當然拿捏着一股子桀驁不馴的架勢,端出一派高雅之氣,先是微笑向周圍顎首施禮,最後對着張贊安道了一個萬福。看出來讀書人特別吃這一套,尤其是旁邊都是一帶而過,而對自己的禮節相當注重,“起來吧,不要多禮!”張贊安稍一擡手,秋茵用三指稍微一搭,順勢坐在張贊安旁邊的椅子上替他斟起茶來。
看的楊旭心理不舒服,按說自己還是買單的那個,直接被人無視了。楊旭原來話語就不多,都是自己肉麻到心理的恭維話,秋茵來的很好,這時秋茵陪着張贊安,春容陪着譚榷,自己喝茶就行了。
捎帶兩刻鐘的樣子,旁邊的酒桌上就佈滿了菜品,看着張贊安食指大動的模樣,就知道所謂的“老規矩”就是點自己喜歡吃的菜。秋茵如同女主人一般招呼大家入席,本就三個男人楊旭敬陪末座。
美人佐酒,快意日短,楊旭看着酒過三巡的模樣,趕緊說話,不然大家都醉了誰還聽你的,就把自己的地方建營的事情說了一遍,關鍵是想着掛靠在巡撫衙門旗下。張贊安是文人的個性,不喜武事,但是也不在乎,只是想拿喬一下。直言你一個文官管地方就行了,管理武事幹什麼?再說文武兩條道,自己不能插手。
楊旭皺着眉頭解釋道,自己也不想關鍵是朝廷的旨意,山西南部太亂,毗鄰之地又是時常作亂的地界,也是情非得已。加上自己不小心得罪綠營上司,所以想的掛靠在撫標旗下,也好爲地方多做些事情。
既然有朝廷旨意,掛靠在撫標自己也可以拿一份花頭,何樂不爲呢?但是一張口就是四成,楊旭嚇得一跳,一千人你吃四百人的餉,一年下來就是過萬的銀子,趕緊討饒,苦着臉說道:“平陽本來就是窮困之地,近百萬黎民嗷嗷待哺,還希望省裡多給些錢糧支援,哪來的那麼多餉銀供營士們吃喝。”楊旭算是看出來了,都是些吃人不骨頭的惡狼。
但是張贊安經過多少年的政務了,胃口已經被養起來了,根本不鬆口。楊旭盤算了一下,要是這樣的話,地方就得收稅,等到自己兵養起來了,地方也被禍害的差不多了,那這兵養起來幹嘛,老百姓心裡恨你,你還能在平陽待下去,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楊旭訕訕的笑着說道:“我也不是治兵的材料,這乾脆就放在綠營下面,養了百餘人管理平陽就成了,省得勞心勞力。”話一說完,在場的人都瞭解張贊安要價太高了,但是巡撫公子的名頭豈能低頭,心理對楊旭有些不滿來,一方面拼命的叫些好酒過來,又是嫌人太少,不熱鬧,把不忙的幾個當紅姑娘都叫過來陪酒。
楊旭自然不敢得罪這位大少爺,本來想要賄賂的錢財都打了對摺,張贊安給了一千兩,譚榷二百兩就行了,張贊安不太高興,但是譚榷卻是興奮不已,他知道自己畢竟是個小嘍囉一樣的人物,能夠跟着喝湯就成了,這次還得到塊肉,已經很滿足了,酒席散去,張贊安摟着秋茵就去了房間,楊旭拉着譚榷向後面閃了閃身子。“我也是地方主官,想去拜訪一下巡撫大人,能順利嗎?”
譚榷看了看張贊安走的方向,“安二哥平時也不在府裡,你午後的時候去後門,我給你通稟。”
楊旭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那就有勞譚兄了,這次好好玩!”
花了錢還把張贊安給得罪了,楊旭也是滿肚子怨氣,這羣二世祖不好惹,以後除了官面上和定期上供的銀子還是少打交道爲好。
雖然心中不爽,但是楊旭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喜樂院,明天早上起來結賬才能走,秋韻拉着楊旭的胳膊就往房間裡帶,楊旭趕緊撤手,雙手抱拳說道:“秋韻姑娘,在下實在沒多少錢,要不我再給你五兩銀子,你回去吧,現在時間還早,不妨礙你做生意。”
秋韻臉色漲紅,眼珠子在眼裡打圈圈,嬌聲道:“難到小女子實在不入公子的法眼嗎?”楊旭急忙擺手,辯解道:“不是不是,開始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身上的錢沒帶夠,下次,下次來這裡,我一定點你。”
看着楊旭一股窮酸氣的表情,秋韻一甩手,“哼——”抽身離去。“走好!”楊旭摔着腦袋,回到酒桌前。準備來收拾剩酒剩菜的夥計剛好碰個正巧,楊旭屈指說道:“等會來收,我還沒吃飽呢!”
大地方做的東西就比小地方的強太多了,滿桌的酒菜壓根沒動過幾筷子,“暴殄天物啊!”楊旭一邊自斟自飲,一邊自在的大快朵頤,旁邊的幾個丫鬟的表情,都是看“鄉巴佬”模樣。
楊旭買好了上品的筆墨紙硯,在客棧裡等到午後,楊旭按照約定去了巡撫衙門的後門處,譚榷正在等候,見楊旭來了,說道:“二哥去處理政務了,姨夫在後院,我已經稟報過,你且隨我來。”
張煦坐在院子的庇廕處,雖然滿臉病容,但是渾噩的目光依舊閃着幾束犀利。楊旭進了院子,快步上前,放下禮品,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三丈遠大禮跪下磕頭,“下官平陽同知楊旭給撫臺大人磕頭,撫臺大人康安!”
張煦一擡柺杖,甕聲道:“起來吧!”眼睛看了一眼旁邊的禮品,皺了皺眉頭,“不要總搞這一套,你年紀這麼輕,就偏好這一門可不是好事。”
楊旭腹誹,你自己的兒子搞這一套更在行,嘴上還是直言,“普通筆墨紙硯,供大人書寫之用,算不得什麼,常言道晚輩去看長者,無禮即無禮,晚輩年紀尚輕,不妥之處還望大人教誨。”
“一派歪理邪說!”不過面子上好了很多,“聽聞你上次孤身救援鄰縣,不顧安危,本撫甚是欣慰,傷且好些了。”
“多謝大人掛念,已經痊癒了,不過朝廷命下官建營當地,擔憂陝地紛亂再次禍患地方,下官與霍州都司關係不和,對方直言要五成糧餉,下官實在拿不出啊!”
“一羣烏煙瘴氣之徒!”張煦面色赤紅,有些氣惱,“那你想怎麼辦?”
楊旭悄悄瞟了張煦一樣,“下官想着地方綠營實在難以相處,即使最後成事,養出來的兵恐怕也是不堪一擊,下官繆言,能否掛靠在撫標旗下,一則遇事撫臺大人如臂使指,二則避免綠營那些雞毛蒜皮的差事攪擾,下官說的如有不當之處,請撫臺大人責罰。”說完,又跪在地上。
張煦想了一會,發覺這不爲一個好主意,綠營糜爛衆所周知的事情,南方各省取消的不在少數,掛靠在撫標之下,可以更好的獨立出營。張煦是個正直的人,三兩下叫來師爺,把事情傳達下去,楊旭沒想到事情卻是如此的順利。
但是張煦不是沒有條件,建成營要爲晉南地方掃清匪患,最重要的是晉商不滿平陽的山匪橫行,要求旬月之內肅清平陽之地。楊旭一猜肯定是侯家人在支使,但是上官的話當然應承下來。
下面的經手政務不能麻煩張煦了,楊旭跟着師爺和譚榷上下忙碌,當然紅包沒少出,效率不是一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