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一代寵妃

崇德六年,關雎宮宸妃身體越發的不好了,玉兒很少去看她,倒不是因爲恨她,而是每次玉兒去看她,都會讓海蘭珠覺得玉兒是在看她笑話,所以久而久之,玉兒便不再去了,但是玉兒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去每天招來太醫問海蘭珠的病情,蘇墨爾看玉兒這樣關心海蘭珠,雖有不解與不忿,可是畢竟她在宮裡也陪了玉兒這麼多年了,所以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反而是哲哲,在聽說玉兒如此關心海蘭珠的之後,將她叫了過去,玉兒看哲哲有些生氣,於是輕聲地開口道:“姑姑,您別生氣了,玉兒也是看宸妃可憐,畢竟她來到這裡之後,雖說得到的榮寵最多,可是也受到很多磨難,前些年又沒了兒子,太醫也說了,她恐怕過不了冬天,我不忍心再看着她連最後的日子也過得悽苦。”玉兒雖說不再怪海蘭珠,可是畢竟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可是到了大清之後,就一直利用、陷害自己,雖然這裡面有的時候是皇太極在推波助瀾,可最主要的還是她的心太狠了,所以玉兒就算是到了現在,也不肯再叫她姐姐。哲哲知道玉兒心善,所以也就不再怪玉兒,反而也會不時得去看海蘭珠。至於去了說些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進入崇德六年九月,連日纏綿病榻的海蘭珠身子越發衰弱了,許是她自己也感到自己時日無多,就時常遣開了宮女,自己一個人待在寢宮裡。

這天,玉兒正在寢宮裡和蘇墨爾說着一些事情,就聽到外面有人求見。玉兒讓蘇墨爾將那人領進來,纔看見是海蘭珠宮裡的人。“奴才請莊妃妃娘娘安。”來人請安的時候表情有點不安,眼神也不時地偷瞟蘇墨爾一眼,企圖讓她給自己一些暗示。“免禮吧,你過來可是關雎宮有事?”來人一聽玉兒聽不出絲毫情緒的聲音,暗自叫苦,宮裡誰不知道自家主子雖然和莊妃娘娘是親姐妹,可是自家主子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過莊妃娘娘,如今自己主子卻讓自己來請莊妃娘娘去關雎宮,想來人家都是不會去的。玉兒問完話卻不見來人回答,正準備再問,卻見那人吞吞吐吐地開了口:“回娘娘話,我們家主子讓奴才來請您過去,說是有話要對您說。”海蘭珠雖說位分比玉兒高,可是同爲四妃之一,玉兒是不必聽海蘭珠的話的,可是玉兒聽說海蘭珠有話對自己說,就一直很好奇,自己的姐姐到底會跟自己說些什麼,於是就對來人說道:“你先回去回了你家主子,說我一會就到。”

那人走了之後,玉兒讓蘇墨爾伺候着自己梳洗了一下,又換了一件湖藍色旗袍,就向着海蘭珠的關雎宮去了。

玉兒來到關雎宮,就看到所有的宮女侍婢都在外面站着,見玉兒來了,有人進去通報,待到玉兒走到殿門口,進去通報的人又出來了,隨着衆人一起屈膝請安道:“請莊妃娘娘安,我家主子說了,您來了就請您自己進去就好。”蘇墨爾聽了那宮女的話,剛準備開口,就被玉兒按了一下手,她擡頭,看玉兒幾不可見地搖了下頭,不攢同地皺了下眉,最終卻還是遵從玉兒的意思讓她一個人進去,自己卻等在外面,隨時做好了進去的準備。

玉兒進了殿,就看到海蘭珠坐在桌前寫着些什麼,聽見腳步聲,海蘭珠擡了下頭,對玉兒道:“關上殿門,咱們姐妹好好地說說話。”玉兒看着海蘭珠比往日都要好上很多的神色,心裡“咯噔”一下,不禁想到了以前人常說的“迴光返照”。海蘭珠許是等了很久也沒聽見玉兒關門的聲音,於是再度擡起頭,自嘲地笑笑:“怎麼,你怕我對你不利?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就算我真的想要害你,怕是也有心無力吧?”玉兒被海蘭珠這半是嘲諷半是自嘲地話已提醒,這才轉過身關上了殿門,朝着海蘭珠所在的桌子走去。

玉兒走到海蘭珠身邊,而海蘭珠還是頭也補臺地繼續寫着自己的東西,玉兒走過去,無意間看了一眼,心裡一驚,她一直以爲海蘭珠所做的這些只是爲了榮華富貴,可是沒想到她卻是真的愛上了皇太極。玉兒不禁又些感嘆,命運真是捉弄人啊,愛而不得,得而不愛,難道這就是她們博

爾濟吉特家人的命?

海蘭珠知道玉兒在看着自己,也不說話,等到發現玉兒開始走神了,這才咳了一聲,見玉兒回了神,才擱下筆,指着手邊的一張椅子,再次開口:“坐吧。”玉兒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來到椅子邊,坐下,開口問出她一直想問的話:“玉兒不知宸妃娘娘找玉兒來是有什麼事?”海蘭珠聽到玉兒嘴裡的“宸妃娘娘”,眉頭一皺,不悅道:“玉兒,你就那麼恨我?到了如今還是不肯教我一聲姐姐?”玉兒似是被海蘭珠的話逗笑了一般:“宸妃娘娘說的什麼話,我爲什麼要恨您?既然進了宮,就難免會遇到爭寵只是,至於說叫您姐姐,不是您不讓玉兒叫的嗎?再說了,您本就不是玉兒的姐姐,玉兒爲什麼一定要叫您姐姐呢?”玉兒雖是想通了,可是還是不願意叫海蘭珠姐姐,更何況如今一叫她姐姐,玉兒就會想起自己拿未出世就被她害死的孩子,還有皇太極那天說的話。“罷了,不叫就不叫吧。”海蘭珠似是隻是隨口一說,至於玉兒叫不叫她姐姐,她好像也不在意,“我知道你還在恨我,所以不願叫我姐姐,可是我們畢竟是一母同胞,我也終究是你的姐姐。”玉兒聽着海蘭珠的話,也不反駁,只是徑直道:“宸妃娘娘還沒說,今天叫玉兒來有什麼事?”海蘭珠聽玉兒問,就站起來,走到桌邊,拿起放在桌上的兩封信,道:“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請你在我去了之後,幫我交給額赫和皇上。”玉兒結果信什麼也沒說,只是站起來行了個半禮道:“宸妃娘娘放心,玉兒一定會將心轉交到的,要是沒什麼事的話,玉兒就先走了。”說完,玉兒就向殿門方向走去。

海蘭珠在後面看着玉兒離開,緩緩地開了口:“玉兒,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很嫉妒你。”一句話成功地讓玉兒站住了腳步,“從小你就比我幸福,也許是因爲你出生時的吉兆,也許是因爲那個和尚的預言,也許是因爲你太聰明,總之,從小額布格,額祈葛,額赫,甚至就連吳克善哥哥他們,都只寵着你,你是科爾沁最美的琪琪格,而我,卻什麼也不是,空有格格之名,卻只比一般的小姐能好一點,在她們心裡,我永遠都比不上你,所以她們給你的定的婚事是勢力雄厚的建州,給我定的卻是那個變態林丹汗。要不是她們,皇上現在愛上的怎麼會是你,要不是她們,我早就和皇上兩情相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榮寵至高,卻得不到皇上的心。都是他們,都是他們的偏心,要不是他們的偏心我的人生怎麼會這樣?所以我要毀了你,毀了他們最愛的女兒”海蘭珠開始還在冷冷地訴說,到最後卻喊得聲嘶力竭,眼裡也漸現瘋狂之色。玉兒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終於還是轉過來,冷冷地道:“你怎麼恨我都可以,可是你怎麼能這麼說額布格他們,他們對你那麼好,你憑什麼這麼說他們?”“哈哈,對我好?從小到大,他們哪次不是有什麼好東西就給你的?我呢?我算什麼?他們從小不重視我也就算了,可是就連婚事他們都那麼偏心,大家都只知道林丹汗寵我,可是他們那裡知道,那個變態是怎麼對我的?”玉兒聽着海蘭珠的話,本來要道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可是海蘭珠卻不知她的心思,還在滿是怨氣地說着,“後來林丹汗死了,我以爲我的日子終於熬到了頭,可是我又被從察哈爾送回了科爾沁,這對一個女子來說是一件多麼屈辱的事,你知道嗎?可是他們爲自己的利益,竟然不敢站出來爲我說一句話,只一味地用東西補償我,可是根本沒人理解我心裡的痛,他們算是什麼父母?那年我來到大清,看到皇上,只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他,可是他的眼裡只有你,就連我呆在你的宮裡,他每次來也看不見,在他的眼裡,我只是你的姐姐,僅此而已。”說到這裡,她看了玉兒一眼,見玉兒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心裡的嫉妒再一次淹沒了理智,“終於,後來,我每天都等在皇上下朝去你宮裡的路上,終於,被我等到了,那天他和多爾袞吵了架,喝多了酒,因爲你。我在他再一次走去你的宮裡的途中把他帶回了我的宮裡。其實那天晚上皇上只是把我當做了你,說了很多

很多話,其他的什麼也沒發生。第二天早上皇上在我醒來之前就走了,其實我只是在裝睡,可是我不敢睜眼,因爲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賤。那天之後,我以爲,我的計劃失敗了,可是才過了一天,封我爲側福晉的旨意就下來了,我以爲皇上心裡還是有我的,可是後來他來我這裡的時候,我才知道他那麼做完全是爲了氣你,可是,你竟然毫不在意。你根本就不知道,無論他怎麼寵我,就算夜夜來我的寢宮,就算給我再多的賞賜,她在我這裡,抱着我的時候,喊得都是你的名字。你知道每當這個時候,我會多麼難受嗎?後來我好不容易生了八阿哥,我想就算的不到皇上的心我也可以有個兒子傍身,這樣我還是幸福的,可是你又懷孕了,你那該死的兒子,還剋死了我的孩子。如今好了,我就快死了,我要在臨死之前詛咒你們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玉兒聽海蘭珠越說越離譜,直至最後竟然辱罵自己的兒子,她覺得海蘭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爲了不讓海蘭珠再像只瘋狗似得亂咬,玉兒還是把所有真相都說了出來:“你憑什麼指責別人,額布格和額祈葛他們對你不好嗎?你以爲你自己是什麼?我告訴你,你只是個額祈葛他們的養女,額祈葛他們費勁心思,想把你嫁的好點,給你陪嫁了那麼多,就算最後你被送回了科爾沁,他們還是怕你傷心,把你留在大清,想讓你散散心。就算你最後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出手,額赫也讓我看在從下一起長大的份上,不要爲難你。要不然,你以爲爲什麼皇上不處罰你?再說你的八阿哥,你以爲他爲什麼會夭折?還不是因爲你的狠毒,說白了,你的兒子就是被你自己害死的。”玉兒說的話,在海蘭珠看來根本就是她在欺騙自己,於是她更是瘋狂:“不可能,你在騙我,這一切根本就是你爲他們的偏心找的藉口,我的兒子也是被你兒子剋死的。”“呵呵,真是可笑,到了現在,你還是人不清現實,你想想,要是你是額祈葛的親生女兒,就算你和姑姑不親近,姑姑也不會不管你的,再說了,你的兒子就算體弱,也不至於突然之間就死了吧,他之所以會死,全是你自己做的孽,以及你最愛的男人推波助瀾。”海蘭珠被玉兒的說的愣在原地,此時的她已經在潛意識裡相信了玉兒說的話。玉兒見海蘭珠愣在當場,知道自己該說的也都說了,於是打開門自己離開了。

回了自己的寢宮,玉兒把那晚皇太極的話和今天海蘭珠的話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了蘇墨爾,聽得蘇墨爾只一個勁得哭,邊哭邊感嘆自己格格的命苦,也罵那兩個人的無恥與陰狠,同時也對哲哲有了些失望。想必之下,玉兒則平靜很多,冷靜地安慰了蘇墨爾幾句,然後走到書桌旁,寫了封信,叫來蘇墨爾,告訴她讓她一定要親手交到多爾袞的手裡,並且一定要等多爾袞看完,帶着多爾袞的回話。

玉兒等了有半個時辰左右,蘇墨爾回來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多爾袞的一句話:“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保你們母子的安全。”

得到多爾袞的保證,玉兒的心裡一下子安定了很多,和蘇墨爾又說了會兒別的,就收拾了一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玉兒剛起來,就聽蘇墨爾說,關雎宮的那位怕是不行了。玉兒一聽,趕緊收拾了一下,去了關雎宮。

等到玉兒到關雎宮的時候,海蘭珠已經陷入了昏迷,只是她的嘴裡一直在喊着“皇上,你怎麼可以?皇上,我想你,蘭兒想你,皇上.....”玉兒見了這樣的海蘭珠,心裡有點不忍,覺得自己或許昨天不該說那樣的話。內疚的心理使得玉兒想讓海蘭珠能夠毫無遺憾的走,於是轉向哲哲:“姑姑,還是想辦法叫皇上回來吧。”哲哲看着這樣的海蘭珠,心裡怎樣的恨也都放下了,最終只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玉兒不知道哲哲給海蘭珠的心裡都寫了什麼,但是皇太極還是匆匆安排了軍機要事,自己趕了回來。終於他在九月十三日趕了回來,而也就是這一天,所謂的一代寵妃,海蘭珠也走完了她的一生,逝世在關雎宮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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