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齊唐這麼問我,我的心微微逗了一下。
齊唐沒有再看我,而是頷首低頭,他的眼睛垂得很低,隨即他用一種極其緩慢地語速說,“沒錯,是我告訴宋文晉你是他私生女的,只有這樣他纔會想盡一切辦法幫我,因爲他知道我不會傷害你。我承認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可是我也是沒辦法。如果不這麼做,你永遠不會回到我的身邊。”
聽到齊唐這麼說,我心裡卻更加多了一份愧疚,說實在話,我不怪齊唐,我是宋文晉私生女這件事,宋文晉遲早有一天會知道。至於齊唐,我忽然見很心疼他,他機關算盡也不過是爲了讓我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罷了。
於是我衝齊唐笑了笑,“齊唐,我答應你陪你。”
“真的嗎?”齊唐不可置信地瞪大研究會問我。
我非常確定地點點頭,“嗯,從我出獄到現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剛好我想休息一會。”
不等我說完後,齊唐一把我扯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地說,“小敏,謝謝你,真的謝謝。”
我沒有伸手阻止齊唐的擁抱,相反我身處雙手去迴應他,因爲我知道我這輩子欠他挺多的,或許這是我的一種贖罪方式吧。
之後齊唐把我帶到了一個小村子裡,抵到小村子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對於小村子我是陌生的,儘管我從小在農村長大。
然而就跟齊唐之前算計的一樣,宋文晉遵守約定把我媽和默默提前送來了。
時隔三年,再見到我媽,我的心情很複雜,尤其是看着我媽跟默默在一起嬉鬧。
“媽,媽……”隔着很遠的距離我就開口喊。
在我喊第二聲的時候,我媽怔住了,隨即轉身看我,臉上盡是欣喜,“小敏,真的是你嗎?”
我使勁地點頭,“是我,是我。”
一說完,我直接拔腿就撲向她,而我媽也張開懷抱,在撲進我媽懷裡的一剎那,我感覺此時此刻我是你最幸福的,哪怕用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
我媽一直緊緊把我抱住,將腦袋一直埋在我的肩膀上,不住地問我真的是小敏嗎?
我一遍遍耐着性子回答,心裡很詫異,不過也沒有多問。
默默見我跟我媽一直抱着,也走了上來,我慢慢鬆開我媽,告訴她,默默是她的外孫,也讓默默喊我媽外婆。
默默連忙很大聲地喊了我媽幾聲外婆,我媽開心得不像話。
跟我媽還有默默重逢之後,晚飯是我和齊唐做的,吃得是問鄰居買的一些韭菜和麪,包了韭菜雞蛋餃子。
齊唐負責生火,對於農村的大鍋竈他很不熟悉,生火根本不太會,好在有默默幫忙。
而我和我媽負責包餃子和麪,包了一部分之後,準備下鍋,誰知我媽竟然把齊唐當成了許子堯,對着齊唐喊出了許子堯的名字。
我愣住了,後來吃完飯,我媽再陪默默在院子裡玩耍的時候,齊唐纔跟我解釋原因。
他說盡管他從陳燕那裡把我媽救出來了,可是陳燕不知道對我媽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了我媽,讓我媽精神有些失常。
後來宋文晉找醫生看我媽,說我媽得了一種一個叫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所謂的老年癡呆,她對以前的事情似乎遺忘了一些,至於遺忘了多少我不知道。
而當我知道我媽得了老年癡呆之後,我忽然間很羨慕她,如果是我也得了類似的病,我不會想她一樣,只忘記一部分,我會選擇只記住我媽還有默默,把其他人都忘記了,尤其是許子堯。
晚上,面對只有兩張牀,兩間屋子。我媽又把齊唐當成了許子堯,所以直接讓我跟齊唐一起住一屋,她帶默默睡另外一個屋子。
而默默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纏着我,讓我給他講故事,還要去院子裡說,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可以聽得更有趣一些。
我笑着答應。
誰知默默一把我領進院子裡,直接開口說,“媽媽,其實外婆根本就認出齊唐叔叔不是爸爸。”
“你說什麼?”我詫異地皺眉。
默默撇撇嘴,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媽媽,你被外婆騙了,不過默默相信外婆那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聽到默默這麼說,我一邊撫摸着着默默的後腦勺,一邊很欣慰地說,“默默,媽媽知道了。”
“媽媽,你還是很愛爸爸的對不對?”默默衝我眨巴眼睛地問。
我點點頭,算是默認,其實我心裡知道我跟許子堯經歷了這麼多事,沒有什麼能把我和他分開了。
默默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之後,似乎很滿意,而我也告訴他,這件事不用跟齊唐說了,只有我和他知道就好。
等我給默默講完故事之後,我送默默回去,然後回到了我和齊唐的房間。
一推開門,只見齊唐正在鋪地鋪,見我來了,笑着問我,“默默是不是不要我跟你睡一個屋子?”
我搖頭,“不是,他說讓我好好照顧齊唐叔叔,畢竟小時候的他還是那麼喜歡你。”
齊唐納悶追問,“真的嗎?”
我又點頭,“默默是一個好孩子,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齊唐沒有說完,而是直接坐在了他剛剛鋪好的地鋪上,從包裡掏出煙,悶頭抽着煙。
我立刻伸手從他手上一把奪回煙,“齊唐,煙不要抽了,爲了我,多活一天是一天好不好?”
齊唐臉上一僵,估計他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小敏,你……”
“齊唐,這段時間你睡牀上,我睡地鋪吧,我們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樣,你活多一天,我們就做夫妻多一天,當然,如果你想……”我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想做哪事,其實我……”
“小敏,我不想。”齊唐很快打斷我的話。
“爲什麼?”我問。
齊唐一把把我手機攥着的煙拿過去放在腳下踩了踩,一邊忍俊不禁地說,“我都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我不想再弄髒你,既然子航都知道愛護你,尊重你,我更會。說一句心裡話,我忽然好想好好地活着,如果不要得那個什麼病,這樣我們就可以永久地做夫妻了。”
“人生哪有這麼多的如果。”我感嘆着。
齊唐也沒有再繼續話題,而是跟我說,無論如何他不會讓我睡地下,我拗不過齊唐,只好同意。
熄了燈之後,齊唐躺在地上開始跟我聊天,內容基本上都是以前的事情,他回憶之前跟我一起工作時候的場景,他渴望時間如果能夠倒回去,當他收到我那條短信的時候,能夠出現在在民政局是是他而不是許子堯,或許我和他就不會這麼錯過了。
我默認地同意,可是我知道我和他這輩子是一直都在錯過,哪怕沒有許子堯,還會有其他人出現,有時候造化就是非常捉弄人。
聊到犯困的時候,我直接睡下了。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齊唐和我媽還有默默早就醒來,齊唐甚至都用大鍋竈熬好了粥。
聽我媽說,齊唐很早就起來了,努力學習生火,就是爲了幫我做一頓早飯,看到齊唐忙得汗流浹背,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吃早飯的過程中,齊唐臨時接到了一個電話,去院子裡打電話。
等我們差不多都快吃完了,他纔會來,知覺告訴我他有事瞞着我。
上午趁着我媽帶默默出去玩的空擋,我問他是不是江城那裡出事了,齊唐沒有回答我,只是說沒事。
見齊唐否不說話,我也沒問,手機也沒有開機。
對我而言,我和我媽還有默默都在一起,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刻,我貪婪地享受這一切。
然而我不知道江城因爲我的離開發生了很多變化。
接下去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和齊唐還有我媽以及默默,四個人生活在一起,就像普通的一家四口一樣。
一開始默默並不能太接受齊唐,可到了後來,他經常粘着齊唐,動不動問齊唐怎麼把房子裝修好,還說以後要跟齊唐一樣學設計。
齊唐對默默很有耐心,每天都會跟默默說怎麼去設計自己的屋子。
而我媽她還還一直把齊唐當初許子堯,其實在默默跟我說之後的第三天,我就知道我媽根本就認出齊唐了,而她之所以把齊唐當成許子堯,估計她認爲齊唐對我不錯,她想讓我跟齊唐還有她和默默就這麼平安地度過餘生。
關於齊唐的病,齊唐沒有讓我告訴我媽和默默,我也幫忙瞞着,可是越是到了後來我和齊唐就越瞞不住了。
因爲齊唐開始出現吐血,面色慘白如紙,可是齊唐爲了不讓我擔心,一直瞞着直到一次齊唐從廁所出來,我看到他白色襯衫上有鮮紅的血跡,我就知道他的病情變嚴重了。
而我也很多事也不讓齊唐去做,甚至晚上就讓齊唐睡牀上,我趴在牀頭將就一下。
齊唐晚上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多,甚至有的時候竟然一個晚上都睡不着,我看見着他眉頭擰成一個結,我知道他應該很痛苦,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