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我決絕地拒絕許子堯之後,許子堯再沒有來過酒吧
本以爲生活會一直平靜下去,卻沒想到在第三天,我收到了許子堯快遞給我的一個包裹。當我打開包裹,看見裡面都是我在他那兒住過的用過的一些生活用品,我感覺如墜冰窟,也沒一一去翻許子堯到底寄給我了什麼東西。
直到週六的上午,默默在我房間裡一個人看動畫片閒得無聊,無意間打開了那個包裹,並把裡面的所有東西都翻了一遍,馬菁跟在默默身後收拾着,卻在無意間中看見了一份股份轉讓書。打開一看竟然是許子堯將他手上那百分之百的速達快遞的股份轉讓給我,作爲我和他離婚的經濟補償。
當我接過馬菁遞給我的股份轉讓書,我有些懵了,速達不是已經被騰雲收購了嗎?而且我手上關於速達的股份不都是全部轉讓給了許子堯嗎?怎麼速達還在?到底怎麼回事?
思索了一會,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多,於是我只好聯繫許子堯,未料他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的。
馬菁見我着急忙慌地聯繫許子堯,於是就好奇地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耐着性子把許子堯一開始接近我幫我幫奪回速達快遞,還有之前又從我手上拿走了速達快遞的股份,還有並把速達歸到了他舅舅陸勝銘的騰雲物流的旗下,大致地講了一下。
講完之後,馬菁突然冒了一句,說讓我聯繫陸勝銘,搞不好能從陸勝銘那裡知道一些真相。
經馬菁提醒,我立馬聯繫了陸勝銘,詢問陸勝銘騰雲是不是收購了速達?
誰知陸勝銘說,騰雲根本沒有收購過速達。
聽到陸勝銘這麼說,我好似被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久之後,我才緩過神。
見我才緩過神,陸勝銘說,有些事電話裡講不清楚,還是見面說吧。於是他約我半個小時後,在鍾姨所在的醫院對面咖啡廳坐下來談談,談好之後再一起去看鐘姨。
我立刻答應,一掛完電話,我就讓收拾東西,並讓馬菁把默默送到齊唐那裡去,讓默默在齊唐那裡呆一天,下午我再去接默默。
二十分鐘後,我如約抵達了咖啡廳,陸勝銘比我還提前了一會。
我一坐下,陸勝銘就直截了當地問我,怎麼知道騰雲並沒有收購速達的?是不是許子堯告訴我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從包裡掏出那份股份轉讓書遞給他。
陸勝銘接過股份轉讓書之後,翻了幾頁,隨即又放回到桌子上去了,然後長嘆一口氣說,“子堯這個孩子真是重情義。”
“舅舅,你……你什麼意思?”我更加一頭霧水了。
“小敏,說實話,期初我並不看好子堯跟你,甚至連我一開始都以爲子堯跟你結婚一方面是因爲你長得像靜嫺那個孩子,還有一方面,你是速達的法人,子堯接近你多少是爲了幫我重振騰雲。然而我沒想到子堯對你是認真的,而且比對待十年前的靜嫺還要認真。也許你不信,可你手上的這份轉讓書就是證據。”陸勝銘指了指桌子上轉讓書說。
停頓了一下,他渾濁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無奈,繼續說道,“小敏,你接手過速達,也經營過一段時間,想必你也應該知道當子堯從顧超那裡幫你奪回速達的股份之後,速達幾乎就是一個軀殼,如果不是和宋氏實業牽扯合作,早就倒閉了。這樣的一個燙手山芋是子堯幫你接住了,並且打理得很好。”
“你不要看子堯什麼都不說,但是他爲你做了很多,你當真以爲速達只要和宋氏實業合作了就能徹底地拯救速達嗎?你錯了,如果不是子堯在其中爲你周璇,速達早就倒閉了,要不然也不會正常運營到今天。”
話音還未落,我有些傻眼了,跟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好一會纔開口問,“舅舅你說,速達不但沒有被騰雲收購,並且還在運營?”
陸勝銘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對,而且是子堯一直在打理。”
“許子堯在打理速達?”我震驚得跟被五雷轟擊了一般,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半響之後,我依舊像被人打了一棍似的,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裡。
“小敏,有些話我本不該說,可是我還是要講。子堯背後爲你做了很多事,他寧可幫你打理你的小小快遞公司,也不願意接管他爸的公司。子堯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家裡的事?”陸勝銘問。
我咬脣點點頭回大概知道一些,而且都是關於許子堯母親的。
陸勝銘苦澀地笑了笑說,“算了,既然子堯都沒有跟你多提,我也不方便多說。”
聽到陸勝銘這麼說,我忽然感覺我的心像是栓了石頭似的直沉下去,索性也沒有再多問。
而對於許子堯之前爲我做的那些事,我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爲什麼在我猶豫要不要原諒他的時候,不讓我知道這些,偏偏等到我和他都離婚了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才告訴我這些,這算什麼?讓我追悔莫及是嗎?還是嘲笑我錯過了一個真心爲我付出的男人?
同陸勝銘又聊了一會關於鍾姨的事,之後又一同去了醫院。看着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鐘姨,我忽然覺得她這樣挺好的,至少她可以拋下一切好好的休息,不用那麼累。
畢竟從我接手酒吧之後,才知道鍾姨肩上的擔子原來那麼重,酒吧上上下下都得她一個人支撐着,從酒保到坐檯甚至是酒託等等,大小的事情都得問她。
接手酒吧的大半個月,雖說有馬菁和秦叔幫我,甚至因爲馬菁的緣故,趙弋也會時不時出現幫我教訓一些行爲惡劣的客人,可我還是一個人忙得團團轉,以至於陪默默玩耍的時間都沒有。
離開醫院的時候,恰好趕上了飯點,陸勝銘主動開口說請我吃飯。
我本想拒絕,可他忽然跟我說,說他想跟我講一些他和鍾姨的事,於是我只好答應。
沒想到陸勝銘會把吃飯的地點定在鬧市區的一家不起眼的快餐店裡,陸勝銘是打飯菜,而我找了一個安靜一點的位子。
當陸勝銘端上打好的飯菜後,不由分說地吃了起來,還跟我說這家快餐店飯菜還是這麼好吃。
可是說着說着他卻哽咽了,我伸手遞給他幾張紙巾,他接過擦了擦嘴巴,努力咬着脣,似乎在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哭。
看到這,我想或許這家不起眼的快餐店跟陸勝銘還有鍾姨有關。
果然沉默了好一會,陸勝銘纔跟我說,就是在這家店裡,一次偶爾的機會他認識了鍾姨,並且對當時還在打菜的鐘姨一見鍾情。
爲了能每天見到鍾姨,陸勝銘幾乎每天都會來這個快餐店吃飯,會找一個很醒目的位子坐下去看鐘姨,觀察鍾姨的一舉一動,就當他準備跟鍾姨表白的時候,鍾姨卻消失了。
然而陸勝銘沒想到,當他再次見到鍾姨是在紙醉燈謎的酒吧,那個時候鍾姨竟然墮落地變成了酒吧的一個坐檯女。
陸勝銘氣憤地質問鍾姨爲什麼要靠出賣自己討生活,卻不想鍾姨告訴他,說她有一個女兒寄養在別人家,她需要定時地給她的女兒生活費。
陸勝銘聽了鍾姨的解釋,心裡很感動,於是提出要娶鍾姨,並且要和鍾姨一起養女兒,將鍾姨的女兒視如己出。
可卻被鍾姨斷然拒絕了,而陸勝銘爲了不讓其他男人碰鐘姨,每晚都會點鐘姨,甚至還給鍾姨高額的小費。
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鐘姨來說,她除了一具身體沒有其他能給陸勝銘的,所以她跟陸勝銘成了情人關係,即便陸勝銘跟她無數次提到過婚姻,可鍾姨非常堅定地拒絕了,說她已經不配擁有婚姻了。
前些年,一些偶然的機會,鍾姨所坐檯的酒吧老闆想轉讓酒吧,於是鍾姨出錢買下了酒吧,給酒吧取名天上人間,而她和陸勝銘也是一直維持着情人關係。
聽完陸勝銘講的,我思索了良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關於鍾姨女兒的事情。
陸勝銘重重地嘆氣說他也不知道,他也只是聽鍾姨提起過一星半點,說當年她年輕不懂事,以爲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卻不想被好男人給騙了,等她懷孕的時候才知道那個男人早就有了家事,對鍾姨只是一時興趣罷了。
而鍾姨一個未結婚的女人單獨帶着女兒多少有些不方便,於是把女兒寄放在一對沒有孩子的人家裡,讓別人幫她養,當然她也會定時給那戶人寄點錢。
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陸勝銘這麼說,我腦海裡竟然閃過一個猜想,一個難以置信地猜想。
我竟然懷疑我可能就是鍾姨寄養在別人家裡的那個女兒,因爲我清楚地記得我爸在生病的時候曾無意間跟我提起過,說我的親生父母其實並沒有嚴格意義上不管我,他們都會定時地給我爸媽寄一些錢,還有我總感覺鍾姨對我的好,是一種打從內心深處的好,沒有一點多餘的雜質,儼然成了一個母親對子女的無私付出。
“小敏,小敏,你在想什麼?”陸勝銘忽然打斷我的思緒。
我忙回過神,敷衍地說沒有什麼。
或許是察覺到我在敷衍他,陸勝銘也沒怎麼再問我,而是繼續沉默地吃着飯菜。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想着等一會跟陸勝銘分開後,我得回一下醫院,去論證我心裡的那個猜想。
吃完午飯後,陸勝銘說要送我回酒吧,我藉口說,我得去我齊唐那裡找默默。
陸勝銘笑着同我說了一聲再見。
一說完再見,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往醫院方向跑,一邊跑着,腦海裡一邊在像放電影快速閃過我和鍾姨從認識到她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點點滴滴,才發現鍾姨對我真的像一個母親對待親生女兒一樣。
等我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之後,推開鍾姨的病房,恰好趕上了主治醫生正在給鍾姨每天兩次的例行檢查,見我來了,醫生沒有多少驚訝。
可我卻着急忙慌地追問醫生怎麼做親子鑑定?
醫生錯愕了一下。
我解釋說,鍾姨可能是我的母親,我想請他幫忙給我和鍾姨做個親子鑑定。
醫生說可以,隨即快速地從鍾姨頭上拔下了幾根頭髮放進白色透明袋子裡,然後示意我也拔幾根。
我一邊用力地拔了幾根頭髮遞給醫生,一邊追問醫生大概多久能出結果?
醫生說他等一下就請他的同事幫我和鍾姨鑑定一下,最慢半個小時就可以出結果。
我很感激地同醫生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告訴醫生我就在鍾姨這裡等他。
然而我沒想到,二十分鐘之後,我沒有等到醫生的結果,而是馬菁的電話。
電話裡的馬菁跟我說,說酒吧外面忽然來了很多警察,說是來抓我的,她讓我先不要回酒吧,等一下趙弋會來醫院,帶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避一下風頭。
我正想追問馬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不想沒等我詢問,她就掛斷了電話。
而我卻沒有聽馬菁的,拎着包就衝出了病房,一出醫院的大門,我就跳上一輛計程車,讓計程車師傅用最快的速度趕回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