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陳燕哭了很久,我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我緩緩開口,“我哥許子航是不是知道一些,他有沒有”
“不,小航不知道。”鍾倩立即打斷我的話,“子堯,不要跟小敏還有小航提。”
“你既然做了,爲什麼不讓我提。媽,你想過小敏和我哥感受嗎?你和陳燕哪破檔子事,我不想去管,更沒有資格去管。但是你想過小敏和我哥的感受嗎?就拿齊唐來說,齊唐一直怎麼對待小敏的,你比我看得多,你怎麼忍心那樣對待齊唐。還有齊唐和我哥的關係,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不同於剛纔的語氣,現在的我更加氣憤。
陳燕固然有錯,可是錯不在齊唐身上,對於鍾倩這樣把陳燕的過錯強加在齊唐身上,我就是覺得不舒服。再者拋開陳燕和齊唐的關係,齊唐是怎麼對待小敏的。
“子堯,媽知道錯了。但是你能不能幫媽隱瞞,如果小敏和小航知道齊唐是我間接害死的,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鍾倩轉過身子,兩隻手抓着我的衣服袖口,祈求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好久,才嘆氣,“媽,我不知道小敏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當初齊唐爲了保護小敏肚子裡的孩子,騙陳燕還有其他人說小敏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之前我只是單純的以爲齊唐是在用陳燕的手保護我和小敏的孩子。現在想來,齊唐更是想化解媽和陳燕之間的矛盾。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小敏還有我哥,以及陳燕坦白。”
“我不會跟她們坦白的,就是把我殺了也不會的。如果那樣我什麼都會沒有了。”鍾倩邊說,變努力地搖着頭。
我立刻瞪起眼睛,似乎眉毛要一根根豎起來似的,“媽,你不坦白小敏可能會一輩子無法原諒宋文晉的。雖說宋文晉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小敏還是很在乎宋文晉這個父親,要不然當她知道宋文晉利用她的時候,也不會那麼難過。甚至小敏還替你不值。還有一點,我哥已經說了,小敏腦袋的那個瘤,動手術風險很大,很小的可能會康復痊癒,剩下可能要麼失憶把我們統統忘記了,要麼就……”
“要麼就什麼?”
我無力地底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說,“要麼就下不了手術檯。”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鍾倩忽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子堯,是真的嗎?”
我蒼白地點點頭,“我不喜歡開玩笑,更不會拿小敏的事開玩笑。”
鍾倩一聽雙手徒然地鬆開了我的衣袖,臉色驀然發白,呆呆地愣住了。
我擡起眼眸,輕嘆一口氣,“媽,我哥是腦科的醫生這一點你應該知道。他剛纔就去找季承何,不爲別的,就爲了小敏的手術。季承何是美國哈佛醫學院畢業,小敏的手術他說他會幫忙請他的導師一起到江城給小敏做手術,都在這樣的條件下,小敏手術痊癒的可能性還是很小,聽說只有百分之三十。而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小敏要麼失憶,要麼就這麼去了。”
“小敏才三十歲。不,小敏下個月才三十歲生日。”我苦笑,心裡更是比黃蓮還苦,“我們這些人包括你和宋文晉,都比小敏大,可是到時候你跟宋文晉就得白髮人送黑髮人,我許子堯不管你和陳燕還有宋文晉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我只希望在小敏動手術之前能夠給小敏一些精神依靠。哪怕只是假的也好。”
鍾倩沒有說話,只是保持着剛纔初聽到噩耗的姿,勢,我慢慢地站起身,隨即扶着她起來。“媽,你剛纔跟我講的那些事,我不會跟小敏還有我哥提一個字,但是子堯希望你能主動坦承。小敏可以不用,但是我哥那裡和宋文晉那裡你是可以的。依照之前宋文晉對待靜嫺那樣,我相信宋文晉會對小敏至少有對靜嫺的一半好。”
“子堯,是真的嗎?”鍾倩溼着眼眶問我。
我脣稍微微揚起,點頭,“媽,我和你現在都是小敏最親的人。如果小敏就那麼在手術裡去了,我想這段時間一定要給她留下美好的回憶。就像齊唐一樣,我相信你對齊唐做的那些事,齊唐會原諒你的。畢竟你是小敏的媽,他那麼愛小敏,看在小敏的面子上一定會原諒你的。”
“真的嗎?”鍾倩又問我,“子堯,媽真的不是故意對待齊唐的,真的,可是齊唐畢竟是陳燕的兒子,而且還是唯一的兒子……”
我依舊是掀脣,“是的,齊唐如果沒有原諒你,你認爲你做的這些事其他人不會知道嗎?而且我還認爲齊唐在極力幫你隱瞞,只可惜讓宋文晉知道了。”
“你是說宋文晉這麼利用小敏是他知道了我害死了齊唐,還是什麼……”
我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有時間我去找宋文晉談談,還有一點,我也順便說一下。”
“你說。”鍾倩看向我。
我把鍾倩扶到椅子上坐下,“我的猜想,也不定準確,但是不代表宋文晉不會猜想。以我之前對宋文晉的瞭解,宋文晉是一個很多疑的人。儘管小敏長得跟靜嫺很像,可是這天下間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不代表小敏就是宋文的女兒,靜嫺同父異母的妹妹。”
“子堯。你的意思是讓小敏跟宋文晉做一份親子鑑定對嗎?”鍾倩張了張嘴問我,眼中閃過驚訝,“可是小敏明明就是宋文晉的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的,我可以作證的,小敏真的是宋文晉的女兒。要不然小敏也不會長得那麼像之前過世的宋靜嫺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媽,我剛纔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長得相似有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都是什麼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姐妹和兄弟嗎?不是的,你得做一份宋文晉和小敏的親子鑑定送到宋文晉手裡,明明白白地告訴宋文晉小敏是他的女兒,並且可能活不了一個月,即便活下來了,可能也忘記了一切。”
“子堯,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在懷疑媽,懷疑小敏不是宋文晉的親生女兒?”鍾倩愣愣着看着我。
我點頭,“媽,不是我不相信,而是宋文晉不相信。如果宋文晉相信小敏是他的親生女兒,還會那樣對待小敏嗎?很顯然關於小敏的身世他在懷疑,要不然也不會整出今天這麼一出毒計。”
鍾倩沒有再說話,而是兩隻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
我繼續把話給挑明瞭,“媽,說句難聽的,你可能聽得不舒服。你之前畢竟是做那種事的,我相信你除了我舅舅之外應該還其他男人有關關係,這一點宋文晉會不知道嗎?那麼哪怕小敏跟靜嫺長得那麼像,宋文晉也不會百分百確定小敏就是他的女兒,而且又加上你這麼處心積慮地利用齊唐報復齊唐。雖說齊唐並不喜歡宋文晉,可是宋文晉卻把齊唐當親生兒子看待。”
停頓了一下話,我淡淡一笑,“你能想到利用齊唐去報復陳燕,那麼陳燕會想不到利用小敏的事去報復你嗎?再加上小敏肚子的孩子是我的,壓根不是齊唐的,你認爲可以一直瞞着陳燕嗎?再者你不覺得這段時間陳燕太安靜了嗎?媽,你現在一味地想着報仇,眼睛早已被仇恨所矇蔽,你……”
“叮咚——”此時搶救室門忽然被打開。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抱着默默趕緊跑過去。
此時幾個護士把小敏推出來,先前跟我打架的醫生竟然走到我這邊來摘下口罩,“許先生,許夫人已經搶救回來了,病情也穩定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許夫人肚子的孩子沒了,而且在剛纔搶救的過程中,爲了救活許夫人,我們已經摘除了許夫人的子宮,也就是說,許夫人這輩子做母親是無望了。”
“什麼?我女兒再也不能做媽了,醫生你說什麼?”相比於我的冷靜,鍾倩越過我一把揪起醫生的領子,“你這個庸醫,你怎麼可以隨便切除我女兒說子宮,你知不知子宮對於女人來說有多重要,你這個庸醫,你……”
我一把把鍾倩拉到一邊,“媽,你冷靜一下,小敏不能生孩子,我比你還難過,但是沒辦法,醫生也是爲了救小敏。如果讓我選擇。我寧可小敏,也不要那個孩子。”
“子堯,都是媽不好,都是媽不好。是媽不應該這麼精明算計不但害了小敏失去了孩子,也害她徹底地做不了母親,媽……”
鍾倩蹲坐下地上哭,我沒有說話,此時懷裡的默默被我和鍾倩剛纔的動作給驚醒。
看默默醒了揉着眼睛,我把他放下,微微俯下身子,對默默說,“默默你現在是一個小男子漢,你在這裡幫爸爸照顧外婆。爸爸去問醫生叔叔,關於你媽媽的事好不好?”
“好,默默會照顧好外婆的。”默默一說完,轉身跑向鍾倩。
我走上前問醫生,“醫生,我妻子的腦袋裡的腫瘤如何呢?大概什麼時候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