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度索求,清晨我在疲憊中被江銘晟搖醒:“來茴,起來,走了。”
“走?去哪?”我含糊不清。
“回B市。”他不容我拒絕,硬是把我拉了起來。
飛機起飛的一剎那,我無奈的嘆息,終究還是逃脫不了回B市的宿命,這一次等待的我又會是什麼?
下了飛機我趁江銘晟不注意偷偷的溜進了人羣密集的過道,然後從機場後門直接打車去了江家,數月沒見江母了,想起上一次她傷心的模樣,我就覺得心裡憋的難受。
不管怎樣,我一定要解決掉江銘晟和他母親之間的隔閡,這是目前對我來說,唯一也是必須要做到的事。
坐在出租車上,包裡的手機響翻了天,我掏出來一看,果然是江銘晟的號碼,按了接聽,我沒有說話,他如我預料的一樣震怒——
“季來茴!!你又跑哪去了??!!”
耳膜被震的嗡嗡作響,我乾脆直接關機,反正我也不準備告訴他,我要去哪裡……
車子停在江公館,警衛對我早已不陌生,我進去的時候,他衝我友善的笑笑。
老馬正在洗車,見到我很意外,他驚喜的問:“季不姐,好久不見,你去了哪裡?”
我衝他禮貌的頷首:“我回了趟老家,江夫人在嗎?”
“在,在,天天唸叨着你呢。”
他扯着嗓子驚喜的喊道:“夫人,夫人,季小姐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踏進去,江母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出來,一見我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上前狠狠的抱住我,哽咽着訓斥:“季丫頭你去哪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阿姨,我回老家了,就今天剛過來。”我如實說,但並沒有告訴她我爲什麼離開,又爲什麼回來。
牽着我的手進了屋內,她彷彿有對我說不完的話,這一聊就是聊到天黑,卻隻字未提關於算計林美琪的那件事,也沒有提因爲那件事,她和江銘晟之間的關係到底怎樣了。
“銘晟……有來看過你嗎?”諾諾的問出口,我其實有些怕提到她的傷心處。
她眼神黯然的搖搖頭,絕望的說:“他不會再認我這個媽了,林美琪已經患了精神病,他恨我都來不及,哪還會來看我。”
我極不贊成的搖頭:“阿姨你千萬別這麼說,林美琪固然重要,但你更重要,你可是他親媽,如果他敢不認你了,我也會從此不認他,你相信我,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對你冰釋前嫌!”
我給江母吃定心丸,她感激的抱緊我,大呼:“來茴,如果銘晟不娶你做老婆,這個兒子我不要也罷,以後你就做我的女兒,我們倆相依爲命可好?!”
“恩!”我重重的點頭,然後我開始醞釀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改善江母和他兒子的關係。
晚飯後,我想出了一系列的拯救計劃,經過和江母的仔細探討,終於達成了共識。
我住在江家,整整三天沒有開機,江銘晟不回家當然不知道我就在他家裡,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貿然因爲我而回家。
第四天我開了機,然後未接電話的短信提示整整響了五六分鐘。
我給江銘晟發了條短信,我告訴他,我那天因爲淋了雨,感冒非常的嚴重,並且告訴他我現在就住在他家,如果他方便的話,可以來把我接走。
短信發過去不到一分鐘,他的電話如期而至——
“季來茴!你到底又怎麼了?”
“我病了。”假裝很虛弱的回他。其實我跟江母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你這些天去了哪裡?還有下飛機爲什麼要玩消失?你是不是玩消失有癮?!”
“這些天一直在你家,想來看看你媽,怕你不高興就……”接下來的話,我不說,他懂的。
“那現在立馬打車回來,回碧水軒,我在這裡等你!”
假裝無力又虛弱的說:“能回去我也不發信息給你了,我在牀上躺了三天了……”
電話那端傳來沉默聲,像是再掙扎,又像是再隱忍怒火。
“那我派人去接你過來。”久久無言後,他冷冷的說。
我立馬佯裝生氣的喊道:“不用了,如果是林美琪,你是不是親自不顧一切的衝過來了?”
視線望向江母,她對我豎了豎大拇指。
“你……”顯然江銘晟被我反駁的話氣的不行,但同時也很無奈,畢竟在林美琪的事情上,他一直是虧欠我的,也讓我受盡了委屈。
“好,我半小時後過去。”
聽到他妥協的聲音,我立馬掛斷電話,慌張的對江母說:“快準備,他半小時後就來了。”
江母關了電視,然後趕緊隨我上了樓,我躺在牀上,她擰了塊毛巾搭在我額頭上,然後噔噔的跑出了臥室,過一會手裡竟拿了盒胭脂過來。
“啊,不用塗這個,塗的面色紅潤哪像生病!”
我趕緊擺手,她眉頭一皺,不悅的嘟嚷:“你懂什麼,塗了這個纔像高燒的人!”
好吧,我閉上眼,任由她折騰,反正我的出發點是爲了她好,她總不能折騰的壞了她自己的事。
“行了!”江母滿意的點頭:“現在看起來,像高燒四十度的人。”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接着她又尖叫一聲:“哎,不行,你這身上冰涼涼的,哪像高燒的人!”
我苦笑,無奈的搖頭:“那也只能這樣了,這個可不是塗胭脂就能解決的問題。”
“你先起來。”
她拉掉我的被子,我捉摸不透她的用意,坐起身下了牀,然後她跑到自己房間,竟然拎了條電熱毯過來,我一看她手裡的電熱毯,冷汗都出來了,都快陽春三月了,她竟然讓我睡電熱毯,想烤死我是不是……
“阿姨,別這麼折騰了,現在這個天睡這個,我會受不了的。”
她一聽我不想睡,神情忽而暗淡,可憐兮兮的說:“來茴,阿姨就指着你了,能不能讓銘晟對我這個媽消除怨恨,就真的只能靠你了,機會只有這一次,倘若不成功便只能成仁!”
我的心又開始軟了,對她揮揮手,無奈的答應:“好吧,好吧,你鋪吧,只是火候開小點,不然我真撐不住……”
江母鋪好了電熱毯,調好溫度,然後示意我躺下去,五分鐘不到,我渾身像被火燒的一樣難受,身上還蓋了一條十來斤重的正宗澳洲羊毛被,實在熱的不行,我把被子一掀,江母立馬又給我蓋回去——
“你別怕熱,再等一會就好,銘晟一上樓,我就把電熱毯給你關了。”
開始期盼江銘晟趕緊來,再不來我真的要被烤熟了,從來都知道江母會折騰,沒想到這麼會折騰,我難過的喊道:“阿姨,我爲你犧牲的太多了,你以後要好好補償我!”
“行,行,等以後你過了門,我把你當菩薩伺候……”
心裡默默的想,菩薩就不用了,別把我當牛馬使喚就不錯了,現在的婆婆,那真是不敢恭維啊,即使親切如江母,也不可能會把自己的媳婦真的當菩薩伺候!
“這都半小時了,銘晟怎麼還沒來,他不會是不來了吧?”
江母的嘀咕,令我心裡一陣緊張,安慰她說:“不會的,他能爲林美琪做到的事,對我也一樣,如果做不到,我不會回B市。”
我無心的話引起了江母的注意,她微愣:“回B市?難道你回B市和他有關?難道你們之間鬧矛盾了?”
她一連反問了好幾句,我正猶豫着怎麼回答她,江銘晟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我大驚,心裡絕望的吶喊——電熱毯還沒關!!!
江母臉上也露出了驚詫,她偷偷瞥了眼電熱毯的開關,十分內疚的望了我一眼,那眼神彷彿再告訴我,只好暫時委屈你了……
如果這個時候伸手關掉開關,那無疑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僅所有的計劃功虧一簣,還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搞不好江銘晟會認爲她母親又開始算計他了……
他一步步向前走來,我的額頭上還頂着一塊冷水毛巾,這會估計已經成熱水毛巾了。
直勾勾的打量着我,我心虛的移開了視線,怕他看出了我眼中的慌亂,更怕他會坐在牀邊,這牀都熱的要冒煙了,難道真要讓他相信,我已經燒到這種程度了嗎……
站在我面前,他伸出一隻手,然後摸了摸我的臉頰,手收回的時候,他皺眉盯着掌心,我忍不住疑惑,清了清嗓子,乾巴巴的問:“怎麼了?”
他緩緩揚起手掌放在我眼前,就那麼瞄一眼,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他的掌心竟然紅透透的一片,明顯就是我出了汗把胭脂給溶化了……
“都病成這樣,還化這麼濃的妝,你化給誰看?”他沉着一張臉,深邃的雙眸緊緊的凝視着我。
我偷眼看看江母,她早已急得眼皮直跳,爲了不讓她過於不安,我努力鎮定,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女爲悅已者容,不想讓你看到我蒼白的面孔,只好塗了點胭脂……”
江銘晟驚詫的看着我,那眼神彷彿再質疑,我是那種爲了悅他而容的人嗎?
他向我伸出雙臂,我警惕的問:“你幹嗎?”
“抱你下樓。”
“去哪?”
“碧水軒”
……
“銘晟,留在家裡吃了晚飯再走吧。”江母上前一步,聲音忐忑又期盼。
我用同樣期待的眼神盯着江銘晟,希望他不會拒絕,哪知,越是希望越是失望,他冷冷的說:“不用了。”
“我現在頭很暈,不能動,一動就痛……”指了指腦袋,我企圖用柔弱的眼神博得江銘晟的憐惜。
“不用你動,我抱你到車裡。”
他執意要現在就帶我離開,我心急如焚,同時也很鬱悶,爲什麼林美琪每次裝可憐都能成功,我卻只能成仁呢?!
“銘晟,我已經讓傭人都準備了,況且來茴現在身體也不適,你來之前她剛掛完水,她得緩緩,好好休息一下。”
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撇了我一眼:“那我晚上再來接你。”
在我震驚的目光下,他竟然轉身就走,我把頭上的毛巾一扯,猛的坐起身,大聲喊道:“江銘晟,你站住!”
他聞聲回頭,詫異的望着我,半響才說:“你不是很虛弱嗎?”
我什麼也不顧不了,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他還是不願留下來,後面的計劃還有什麼實施的意義?!
“是不是你的眼裡只有林美琪一個人?我們都是空氣嗎?你可以無視我,但你不能無視你媽,難道你以爲你是齊天大聖,不用娘生直接從石頭縫裡就蹦出來了嗎?”
江銘晟的臉上出現了駭人的表情,江母站在一旁默默無語,只是雙手無措的不停纏繞。
“你確實病了,而且病的不輕!”他冷哼,明明是他自己錯了,竟然還理直氣壯的間接罵我神經病……
“你才病的不輕,你是不是被林美琪同化,所以六親不認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建議你也住進去和她一起治療吧!”
江母震驚的望着我,她或許沒想到我竟然敢用這樣的態度和江銘晟說話,其實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只是一時氣憤就有些口不遮攔了。
話畢,我等着他暴跳如雷。
果然,他重新折回腳步,一步步向我移過來,眼神陰鷙的讓別人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銘晟,來茴是無心的,你別怪她……”江母諾諾的站在我面前,她可能是以爲江銘晟要揍我。
“她是無心的,那就是你有心的了?你給她灌輸一些錯誤的思想,看着她因爲你而對我產生誤會你很滿意是不是?你還真是跟過去一點改變都沒有!”
驀然間,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