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說的。”我面無表情的直視她,真後悔當初對父親的妥協。
所謂引狼入室也不過如此……
“怎麼?面具被我拆穿了是不是?難怪住這麼好的房子還有傭人侍候,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真是太高估你了呀季來茴!”
她對我目空一切的直呼其名,我冷笑道:“是又怎麼樣?你奈我何?”
“呵呵……對,我是奈何不了你,我倒想看看舅舅若是知道這件事,是不是也同樣奈何不了你!”
“鬱玲玲你好樣的,你拿我爸來威脅我是吧?行,我不趕你走,這別墅你愛住多久住多久!”
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無心計的女孩變得如此城府?憤怒的轉身向內走,經過陳媽房間時,我停下了腳步。
咚咚……敲了敲她的門。
“誰啊?”陳媽開門一看是我,很驚訝的問:“季小姐,有什麼事要我做嗎?”
“沒有,有件事想問你。”我走進去,然後反手扣住了門。
“你是不是跟玲玲說過我和江先生的事?”
我其實是用肯定的語氣再向她求證,因爲知道我和江銘晟事情的人並不多,嚴無常不在了,那就只有陳媽最有可能性了。
她想了想說:“好像最近她是經常打探你們的事。”
“那你把我和江先生以前的關係也告訴她了?”
看我一臉的鄭重,陳媽似乎預感到不對勁了,她諾諾的點點頭,小聲的坦言:“鬱小姐一直追問着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想她是你表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就把以前的事說給她聽了……”
我果然沒有猜錯,陳媽根本不知道她自以爲是的想法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可是看在她盡心照顧我三年的份上,我只能把氣一直下壓,壓到不對她發作爲止。
“陳媽以後我和江先生的事,希望你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若是遇到居心不良的人,反而成了中傷我的把柄。”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道了句:“晚安”轉身離開。終究,還是沒有爲難她。
到了樓上我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然後打車去了江家。
江母對我深夜出現感到萬分驚詫,直到進了客廳才發現我淚眼婆娑。
“來茴這是怎麼了?銘晟欺負你了是不是?”她心疼的握住我的手,連忙拍我的肩膀安慰。
我搖搖頭,沒有大聲的哭,也沒有小聲的抽泣,只是強忍着眼裡的酸楚,將已經涌到眼角的淚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到底怎麼了呀?真是急死我了!”江母向來性子急,對我又有不同尋常的疼愛,看我倔強的忍着眼淚,她急的使勁搖我的胳膊。
“沒什麼阿姨,只是明天母親節了,有點想我媽!”隨便捏造了一個理由,將那不能說出來的委屈強壓進了心底。
她信以爲真的把我摟進懷裡,安慰的說:“真是個好孩子,你媽有你這麼貼心的女兒真是她的福氣。”
江母的話彷彿像一記耳光打在了我臉上,我是個好女兒嗎?不是!如果有一天母親知道了我所有的欺騙,那樣的傷心和失望我沒想過,也從來不敢想。
以陪伴江母爲理由,在她家暫住了下來,希望不碰面可以讓玲玲有冷靜的空間。
江銘晟聽說我住他家去了,起初還以爲我是開玩笑,主要是他太清楚他母親的個性,也太清楚我對他母親唯恐躲之不及……
當他出現在家裡,看到我穿着居家服坐在客廳看電視,才真的相信我沒有開玩笑。
“發燒了?”他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額頭,意思我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
“一邊去,你才發‘騷’了!”我打掉他的手,心裡鬱悶的要死……
“誰又惹你了?”他看出我心情不佳,坐在我身旁將我攬靠在他肩上。
一個人心裡裝着事真的是累,況且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除了你沒人能惹到我!”
想想心裡就酸的冒泡,我只不過是想好好愛一個人,爲什麼看似簡單卻又如此複雜?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那些跟我唱反調的人總是如影隨形……
“我怎麼惹到你了?”他無辜的望着我,我心煩意亂的吼了句:“誰讓你這麼有錢!”
“有錢也有錯?”他更加無辜了……
“當然有錯了!如果你有錢人長的醜點就算了,或許我不會覺得太麻煩,可是你有錢又長成這樣,還讓不讓人活了!”
心裡那真叫一個委屈……
“我長成什麼樣了?你不能用成語形容一下嗎?”
“反正就是長成不該長的樣了,就算你長的像張二瓜,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可是你爲什麼就不能長的像張二瓜呢……”
心裡愈發的委屈,如果他像張二瓜,我的生活該多清靜。
“這還真有點難到我了,就算走遍全世界,我想整成張二瓜那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不過,你爲什麼希望我長的像張二瓜呢?難道……你喜歡他那種類型的?”
我呸,腦子壞了才喜歡張二瓜的類型,請我喝咖啡還讓我自己買單的三流男人。
“我只說希望你長的像他的外貌,並不代表你的人品也要像他。”
明確糾正他的說辭,並且坦言:“如果你長的像張二瓜,我可以收穫一地黃金,但你長成現在這樣,我只能收穫一地雞毛。”
“什麼邏輯……”江銘晟哭笑不得。
“知道我爲什麼住在這嗎?”我決定不再隱瞞他,也許他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不是很清楚。”他坦白說。
“因爲玲玲看上你了,她說要把你變成她的男人。”
噗——“所以你就嚇的躲到這了?”江銘晟失聲大笑。
“什麼躲呀,我是不想看到她。”
“瞧瞧你眉頭都擰成什麼樣了。”他伸出手指輕柔的撫平我緊鎖的眉頭,然後很肯定的說:“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不值得你糾結。”
“你不懂的。”想起玲玲拿我父親威脅我的話,心裡就難過的緊,我越是在乎我的父母,我就越拿玲玲沒辦法……
“我不懂,你可以告訴我。”
“都是些私事,沒什麼好說的。”不太想告訴他,是因爲不想我的心事成了他的煩事。
“我們是沒關係的人嗎?”他反問我一句。
我驚詫的迎上他的視線,聽他強調:“不是隻有你纔有權利問這句話。
“我爸媽不知道我這三年所有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可是玲玲卻知道了,我擔心她會將這些事告訴我父母。”
既然江銘晟能重複我之前說過的話,我除了感動唯有對他坦誠。
“說就讓她去說,難道你打算瞞一輩子?”
“我的家風很嚴謹,所以讓他們接受這個事實可能有些難度,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打算瞞一輩子,但也不打算告之他們所有的事情。”
江銘晟或許已能體會我的苦衷,他沉默的抱緊了我,“不用擔心這些,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所有的事情我來解決。”
我還是喜歡乘公交去上班,儘管江銘晟說了不止十遍,給我配輛車,卻都被我執坳的回絕了。
在LG我和同事之間的關係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不好,這讓我偶爾會懷念以前的趙鵬,那個總喜歡一廂情願追着我跑的人……
不是因爲被人愛,只是喜歡那種隨意的相處模式,即使被拒絕,我們仍然是朋友。
“季律師,最近你很受歡迎嘛?”
我正埋頭看着一份案例,同事小趙端着一杯咖啡悠哉的晃到了我面前。
“歡迎?怎麼受歡迎了?”我鬱悶的擡頭,用眼神示意不解。
“這兩天總是有人打聽你呢。”她神秘的笑笑,湊近了說:“會不會是你的愛慕者喲。”
眉頭輕擰,我有點不確定她是不是開玩笑。
“誰打聽我?”
小趙搖搖頭,抿了口咖啡說:“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是打電話來問的。”
“麻煩你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吧……打電話都問了些什麼??”我對她一問一答的說話方式真是深感累的慌。
她回憶了一下,指着我的座機說:“前天你不在,是從這個電話打進來的,問這裡是不是有人姓季,我當時一想,我們這裡姓季的好像只有你一個,於是就跟她說有的,接着她又問叫季什麼……”
停頓下來又喝了口咖啡,我急不可耐的問:“你告訴她了?”
“是的,我說我們這有個叫季來茴的,問是不是她要找的人,結果他說幫別人打聽的,要確定一下才知道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男的女的?”我似乎覺得這纔是重點。
“第一次是男的,後來又打過來一次,是個女的。”
我想不會第二次也是她接的吧,爲什麼跟我有關的電話我一次都接不到?
“第二次就是昨天中午的時候,也是這個座機,很不巧又是我接的。”
我盯着她苦笑的表情問:“那我呢?我去哪了?”已經被這莫名的電話攪亂了頭腦,竟然一時半會都想不起自己幹什麼去了。
“那時候你吃飯去了呀,後來我想跟你說的,結果一忙給忘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第二次又說了什麼?”我追問。
“就問了些你的情況,說要覈實下是不是她要找的人,我把知道的都告訴她了,最後問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她說好像是的就掛了電話。”
“你問她的名字了嗎?”我實在想不出這個打電話的人是誰。
“我當時給忘了……”她抱歉的衝我笑了笑。
“那你有問她找我幹什麼嗎?”我報着最後一絲希望,期盼她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本來是想問的,可我剛要問,她電話掛了……”
呵,一句電話掛了就完事了,並且還是打了兩回電話纔想起來要告訴我,我不得不深度懷疑她當初的律師資格證是怎麼拿到手的。
“如果類似的電話再打來,請務必要把你忘記和沒來及問的話先問清楚,OK?”
“OK,OK,知道了……”她拖着臃腫的身體慢慢的挪回自己的位子,然後又拿了包皇家奶茶第N次晃進了茶水間。
下回一定得告訴她,喝奶茶和吃肉其實沒什麼區別。
一整天我都在苦思冥想這個打電話詢問我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父親故意找人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在這裡工作?又否則是不是我以前某個要好的同學?再否則我甚至想到了會不會是林默……
思來想去,前面兩種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後者。
林默是不會打聽我的,不是他人在美國的原因,而是因爲他沒有這個資格,當初江銘晟拆穿他謊言,他自己親口說他愧對我,既然愧對我又何必要打探我,這些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嗎?
然而排除了林默的可能性,父親也很快被我排除,想想我在外面工作也好幾年了,如果他想覈實早覈實了,何必要等到現在安插了玲玲這個眼線外,還神神秘秘的找一對男女先後打電話來試探呢。
整整想了三天我也想不出任何頭緒,而那個神秘的電話再也沒打來過,漸漸的我就淡忘了這件事。
我淡忘不是因爲我不重視這件事,而是因爲我的生活中凌亂的事情實在是太多。
其中最頭痛的仍然是玲玲。
她見我直接搬到了江銘晟家裡住,以爲我又是故意刺激她,竟然不知羞恥的追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我對她突然出現有些驚詫。
“這是銘晟哥的家,我怎麼就不能來了?”面對她的不知羞恥,我真的覺得很無語。
要不是顧慮到她會在我父母面前亂嚼舌根,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攆的遠遠的。
幸好江母這兩天外出旅行了,不然讓她瞧見我有這樣的親戚,真是即難堪又丟人……
玲玲不請自進的進了客廳,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嘴裡發出嘖嘖的讚歎:“真是太奢華了,這樣的生活過久了,真怕你將來過不慣粗茶淡飯的日子。”
這明嘲暗諷的話我豈會聽不明白,鎮定自若的走到她面前,無比篤定的告訴她:“如果連我都過不了,有人會比我更過不了,我沒有了豪宅,沒有了傭人,我最起碼還有智慧,依靠自己的雙手餓不死凍不死,比起有些人總指望不勞而獲要強的多了。”
玲玲知道我這話是故意諷刺她的,氣惱的反駁:“季來茴,你做人情婦還能這麼大言不慚,真是把我舅臉都丟光了!”
到底是涉世未深,區區一句話,就把她急的像個刺蝟一樣用身上的刺出來扎人保護自己了。
“你可以走了。”我懶得和她計較,下了逐客令。
“我偏不走!我又不是來找你的,你憑什麼趕我走?”她耍起了無賴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一副你耐我何的態度。
不是來找我的……呵,那就是找江銘晟了,我掏出手機撥了江銘晟的電話,他很快接通:“來茴,有什麼事?”
“玲玲來你家了,說你不來她就不走。”我簡單說明。
“我半個小時到。”
掛了電話,我索性不再管她,反正這事是江銘晟引起的,那就讓他自己來解決。
半小時後,他如時趕到,玲玲見他回來,剛纔還囂張跋扈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一臉溫柔討好的招呼:“銘晟哥你回來啦。”
“我覺得還是叫姐夫更中聽一點。”江銘晟風度翩翩的坐到了她對面的沙發上。
看來一場談判勢在必得,江銘晟做事向來乾脆利落,若不是看在玲玲是我表妹的份上,以前那些對他有妄想的女人是什麼下場,玲玲同樣逃脫不了。
雖然我現在對玲玲很生氣,很失望,很氣憤,但是江銘晟能顧慮到這一點,我依然很欣慰。
“玲玲,有男朋友了嗎?”江銘晟一邊問她,一邊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身邊。
我走過去坐了下來,玲玲輕聲回了句:“沒有。”還不忘強調最重要的一點:“我想找個和銘晟哥一樣優秀的男人。”
“這恐怕有點困難。”江銘晟挑挑眉。
“爲什麼?”
玲玲或許不懂,但是我明白,江銘晟的邪惡一般人是不會懂的。
“因爲像我這樣的男人通常喜歡的不是你這種小女孩。”
“我不小了!我已經快二十了!”玲玲的臉因爲激動憋的通紅。
二十看起來是不小了,可她的行爲真的比她的年齡幼稚多了。
“我指的不僅是年齡,還有很多方面,比如性格,脾氣,愛好,長相等等。”
玲玲恨恨的撇了我一眼,或許她真的不覺得我好在哪裡,可是有什麼辦法,江銘晟喜歡的就是不怎麼好的季來茴。
“銘晟哥這只是代表你一個人的觀點,不一定每個優秀的男人都是這麼想。”
江銘晟或許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輕笑了笑,摟住我的肩膀說:“是的,這只是我個人的觀點,不能代表所有人的立場。”說完這句,他含情脈脈的凝視我:“來茴,所以你永遠都不用擔心,我會喜歡上除你以外的人。”
多麼感人的承諾,可是如果他把‘喜歡’換成‘愛’的話,我想我會更感動的。
突然間覺得,江銘晟從來沒有說過‘愛’這個字眼,他說過很多次喜歡我,卻從沒說過一次愛我。
爲什麼?是因爲在他的眼裡,喜歡與愛的含義是一樣的?抑或是喜歡比愛更能體現對一個人的在乎?
我從一開始就沒計較過,所以我想只要兩人一直這樣好好的,我會一直不計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