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欣雨語塞,對此她也是根本不明白的,於是也十分疑惑的看向莫父莫母。
一時之間,莫母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幾度要開口,卻只是發出了幾聲沒有任何意義的難聽聲音,然後也只能撇開臉乾生氣。
“對於二位,我也早就有耳聞,只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天也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不是宅心仁厚的主,只是你們這麼咄咄逼人,到底是憑的什麼?”
老太太沉了一口氣,到底她是個長者,也不能學着莫父莫母繼續將這件事鬧下去,但是,有一點,她必須是要再次表明立場的,“有關於當年我東方家遭受誣陷,我的孫子孫媳婦也因爲這誣陷而喪了命的事情,我打算讓人重新着手調查,這裡面到底有多少人蔘與,有多少見不得光的秘密,我這老太太就算是死,也要調查清楚。”
莫母和莫父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因爲老太太的話而變的臉色蒼白,若是有人注意到,這便是他們心虛的表現。
話題聊到現在,本以爲會是一個結尾,然而此時,莫父卻是尷尬不已的站起身來,幾番躊躇,又幹咳嗽了幾聲。
“老太太……”莫父最後喚了老太太一聲,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莫父的身上,他侷促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我,我有話要說。”
莫栩涼一直在替老太太順氣,因爲最後那段話說得老太太自己又想起了枉死的孫子和孫女,這會兒莫栩涼囑咐了圖少慕端來一杯溫水給老太太緩解情緒。
莫父點名道姓,說是有話要說給老太太聽,但是莫栩涼認爲,老太太現在不適合再受到任何的言語的刺激,於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莫父的提議。
“我曾祖母再也經受不起你們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來刺激她,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說完以後,莫栩涼甚至都在想,她會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莫父,大抵是因爲莫父比起莫母來說,比較好欺負,而要是莫母,有什麼話她會直接說,不管別人想不想聽。
然而莫父卻沒有放棄,繼而替自己要說的話辯解道,“這件事情,我隱瞞了很久,本來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在大庭廣衆說出來的,但是,老太太這般的替自己的孫女難過,我想這些話說出來,會讓老太太的心裡好過一些。”
莫栩涼不想相信莫父會說出什麼寬心的話來,然而想想莫父卻又不是莫母,他曾經不也揹着莫母來見她,然後還給了她一張她媽媽的照片,還提醒她堤防歐陽雪。
於是莫栩涼也就不再拒絕,靜靜地同圖少慕一起吃後老太太喝了點水。
薛黎也扶了圖袁弘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期待着莫父能說出什麼讓老太太不再難過的事情來。
莫父說話前,怯怯的看向了莫母,似乎是想要再得到一次莫母的肯定,然而莫母的擁着莫欣雨,根本就沒有在意莫父的一舉一動。
得知如此,莫父不禁又尷尬了一番,繼而才緩緩的開口,話說起了這麼多年他都不曾提及的秘密。
“我知道,當初東方家派人來找莫栩涼的時候,我們的確不應該撒謊說她不在我們家,但是這件事情,和欣雨媽媽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她只不過是在遷就我,纔會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莫母遷就莫父,這種好說法倒是莫栩涼第一次聽說,而且過去她在莫家長大的日子裡,但凡屋子裡吵吵鬧鬧,那也一定是莫母仔破口大罵莫父,而一般情況下莫父是呆在那裡任由莫母說教,極少的幾次會反駁一兩句,但是很快他的話就會被反駁得體無完膚。
“哎……”莫父不由的長嘆,繼而獨白說道,“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放不下曾經那段單戀的感情,這件事情說來也實在是會讓人慚愧,可是爲了解開誤會,我今天非要說出來不可。”
莫母沒有說同意,也沒有反對,而是放空的雙目看向某處,更像是比莫父更早的陷入了回憶。
莫父早年的回憶裡,說的是,他先認識的莫栩涼的媽媽,而後才認識的莫母,也是先愛上的莫栩涼的媽媽,而後因爲莫栩涼的媽媽已經心有所屬,才娶的莫母。
當年的莫父難以接受莫栩涼的媽媽嫁進了東方家,醉酒之間,將雙胞胎中的妹妹錯認成了姐姐,兩人之間有了夫妻之實,莫父不能夠允許自己不負責任,然而卻又無法放下自己愛上的其實是姐姐,而並非妹妹。
然而就在他左右徘徊不知道如何抉擇的時候,莫母卻自己主動開口告白,她說她知道他愛的人是自己的姐姐,就算醉酒的時候,他喊的是姐姐的名字,卻還是自私的讓自己當了一回姐姐。
不知道是出於報復還是其他,最終莫父給了莫母一個承諾,他說因爲和他愛的人長得實在是太像了,有時候他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把她當成誰,若是這樣還打算和他結婚的話,他能做到的就是盡他所有的一切,去對她好,去包容她。
然而他們之間,決口不提愛情。
讓人難以置信,原來潑婦一般的莫母,曾經是那樣的一個癡情的女子,因爲喜歡,所以不在乎自己喜歡的男人其實是把她當作是姐姐的替身,哪怕在纏綿的時候,男人喊着的是姐姐的名字,她也認了,只是希望和他在一起,僅此而已。
有人說一見鍾情,也有人相信日久生情,那時候的莫母就是抱着這樣的心態的,她就想着,等結婚了,兩個人朝夕相處,等她愛的男人發現了她的好,自然也會愛上她的。
就這樣結婚了,也等到了莫欣雨出生,莫母看到莫父在產房裡對她說辛苦的樣子,接着本就疼痛出眼淚的樣子,痛痛快快的流了一次眼淚。
就那時候起,她相信他們之間有了愛情,只是他們的愛情和戀愛時候說呈現的形態不一樣。
日子過到了莫欣雨牙牙學語,想安靜好的一家三口的生活突然被打亂了。
莫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性情大變。
“那年我突然聽到消息,說是嫁進東方家的那位和她的老公一起涉.毒,正在逃亡中,我用盡了一切辦法見了她一面,她來的時候,懷抱着一個孩子,談話間才知道那個孩子和我們家的欣雨,出生的時間相差還不到三分鐘。本來以爲我只是約她見了一面,卻沒想到因此給她帶來的災難。”
緝毒人員跟蹤了莫父,追蹤到了逃亡中的莫栩涼的媽媽,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莫栩涼被託付給了莫父。
“她當年將莫栩涼託付給我的時候,也囑咐我要將孩子送回到東方家,因爲孩子姓東方,然而我並沒有按照她說的做。”
原來,他還沒有將莫栩涼帶回家,就在路過的便利店的電視機裡看到了一場車禍,車禍現場的報道說是一對販毒的年輕夫婦,在被追捕的過程中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然而當車內已經死亡的人被警察衝車裡拖出來,他看到的就是明明剛剛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女人,還有她深愛的男人。
而他們的孩子,此時卻安安靜靜的沉睡在了他的懷裡。
莫父抱着孩子,歇斯底里去到了車禍現場,又輾轉去到了醫院,等到他真的確定了死亡的人,便是孩子的父母的時候,愧疚從心底涌來起來。
“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卻仍然無法釋懷,我總是在設想,要是當年的那天,我沒有因爲自己的私慾想見她一面,而她也沒有出來赴約,事情的結局會不會改寫?”
這段的回憶,果然足夠的煽情,幾乎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變得不那麼毛躁。
“我帶着孩子回到了家裡,看這孩子跟我們家欣雨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想着不出生時間前後也相差不到三分鐘,就跟雙胞胎是一樣的,不如就當成雙胞胎姐妹好了。”
莫父是因爲愧疚,他想要養着這個孩子,以彌補他害死了孩子的父母,然而他的這一舉動又是一次自私的選擇,因爲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有考慮到莫母的心情。
同樣身爲女人,誰都渴望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然而莫母雖然已經擁有了莫父,且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有一種東西叫做自卑,狠狠的紮根在了她的內心。
因爲不論如何,她因爲自己的長相,永遠也辨不清楚他深愛的男人是否是真的愛上了她,還是說她一如既往只是一個替身。
這種想法在莫栩涼出現在莫家之前,莫母將它藏在了心底,然而當莫父帶着莫栩涼出現,且介紹了她的身份的時候,莫母整個人就崩潰了。
她得知的,不僅僅是莫父帶回來了他前任的女兒,而是莫父揹着她去見了前任,而這個次數,是未知的。
一直以各種理由說服自己的莫母,在莫父提出且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將孩子留下來撫養的時候,頃刻間她說認爲存在的愛情,也都隨之恢復煙滅。
然而女人是一個精神動物,她是一個依賴於精神世界就能存活的人,所謂有情飲水飽就是這個意思。
莫母依舊渴望愛情,依舊想要留住莫父,所以在大吵小吵了數不清的次數後,爲了愛情,莫母選擇了妥協。
她答應了讓莫栩涼稱爲莫欣雨的雙胞胎妹妹,前提是莫父只能寵着他們自己的孩子莫欣雨,而當她教訓莫栩涼的時候,他也不能夠替莫栩涼說話,否則她就會讓莫栩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所有的回憶說到這裡,就將過去的一切都說通了,而且合情合理,讓任何人再也找不到說辭來推翻莫栩涼之所以要遭遇那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