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用了九成力氣扇了宋子初兩巴掌,安言現在手掌心還在微微發麻,不過還好,兩個巴掌,分別用了兩隻手,不至於太疼。
剛剛返回病房,收到了秦淮的短信,說路輕絕的事情多半穩了。
安言安心了不少,路輕絕至少不會因爲自己失去太多,路輕絕看着她頗有些失魂地走進來,雙手還無意識地搓着手心,不禁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安言在她剛纔坐過的位置坐下,對着他笑了下,“手痛。”
路輕絕挑眉,顯得陽剛的臉上露出不解,“你這是去找人……”
說是去見老朋友,看她那個架勢活像是見仇人的。
女人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感覺此刻渾身的血液都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動着,語氣清淡但內容卻不清淡,“啊,我打了她兩巴掌,不過還是不解氣。”
“……”嚴格來講,路輕絕跟她不熟,僅有的糾結只是這大半個月來才建立起來的,以往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見面的機會。
就算路輕淺是他妹妹,可安言幾乎也沒有見過路輕絕,因爲路輕絕幾乎從小就待在部隊裡。
“能讓你這麼大動肝火的,估計不多了。”
“哪能啊,我現在看誰不爽我都能發大火,不奇怪。”
路輕絕想起方纔電話裡母親和妹妹的質問,他搖搖頭,看着安言,“我打算過幾天就回溫城,你跟我一起回嗎?”
“你的身體不是……現在回去的話他們不會起疑心麼?”
路輕絕靠着枕頭,一片無奈,“我的職業身上受點傷沒事,況且還能掩人耳目不是,只是你的話,可能就有點麻煩了。”
安言伸出一隻手撐着下巴,撩脣淺笑,“可我是你女朋友不是麼?路警官回去之後可一定要包我吃住,讓我這個女朋友頭銜當的理所當然。”
“……”
正跟路輕絕說她在溫城的收穫時,病房的門驀地被人敲響,安言心裡一怔,牙齒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尖,這才起身,“我去看看。”
餘生開門進了來,還未開口說話,身後慢慢探出一個黑黢黢的腦袋,將餘生撥開,看着安言,臉上笑容職業官方,“前蕭……太太……”
安言擰眉,審視着她,“你是誰?”
茯苓還沒來得及接話,那男人就堂而皇之地站在安言面前,以爲身高優勢,她微微仰頭看着他,第一眼,女人眼中滑過不耐,轉身就朝病房裡走。
還不忘吩咐餘生,“餘生,你們路哥需要休息,不要隨隨便便就放一些阿貓阿狗進來,招人嫌又看着煩。”
身後的人有些尷尬,茯苓更是,餘生一臉爲難地看着蕭景,但是男人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擡腳走了進去。
病房裡面,路輕絕自然知道是誰過來了,看着那自從進來就將目光放在安言身上的人,眼神閃了閃,“蕭總怎麼來了?”
聞言,蕭景纔將目光收回,看着路輕絕,“聽說路警官受傷了,還遇到了一些麻煩,當年你幫過我,如今我過來看看也是情理之中不是麼?”
路輕絕也不拆穿他,不動聲色地笑,“嗯,只是我這都十來天了,快好了,難爲你了。”
語罷,路輕絕看了一眼安言,“安言,幫我替蕭總到杯水,”
安言還沒行動,蕭景眸色暗了暗,面上那層僞裝也淡了很多,在她起身之前,蕭景兩步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看了一眼她左腳踝的位置,嗓音崩的緊,“安言,跟我回去。”
不大的空間裡,很靜,路輕絕挑眉看着病牀前的兩人,沒有說話。
安言反應了兩秒纔回神,條件反射地將他的手拿開,掐着手指,站起身看着他那張臉冷笑,“我沒聽錯吧?我們不過見了兩面,你是哪裡來的自信跟理由對我講這句話的?還是蕭總您貴人多忘事,將你對待下屬那套用在我這個陌生人身上了。”
男人臉色有些疲憊,但那緊緊盯着她的目光卻相反,被她扔開的手指微微顫動,蕭景彷彿沒有意識到路輕絕的存在一般,漆黑的眼眸徒然覆蓋上一層落寞。
他說,“以前你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我們的關係親密的不能再親密了,你怎麼好意思說我們只見過兩面?”
“啪——”又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那勁頭連路輕絕看着都皺起了眉頭。
安言攥緊手指,指着門的方向,破口就道,“你給我滾出去!現在就滾!”
蕭景沒動,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硬生生承下了她那一巴掌,聽到她叫自己滾,他也沒動,身形站的筆直,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快感。
“不是剛纔才扇了別人兩巴掌,現在又來……”路輕絕伸手碰了碰安言的手指,沉沉地笑,“手真的不會疼嗎?”
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她打的越重自己也越疼。
安言渾身都有些發抖,隨後又止不住嗤笑,“你還真是跟牛皮糖一樣啊,我不過在你面前露了一面你就忍不了,怎麼?蕭景,你如今的臉皮怎麼變得這麼厚了?”
“嗯,所以你跟我回溫城,我不逼你,你跟路輕絕分手然後跟我一起回溫城就好。”
路輕絕眸子微閃,目光頗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蕭景。
安言盯着他跟死人一樣的臉,嘴角譏笑嘲諷,“你這叫沒逼我?”頓了頓,安言反而恢復了平靜,“不過如今就算你逼我也沒用了,蕭景,我沒下地獄,那麼我回來就是讓你下地獄的!”
像是有隻手狠狠地扯着他渾身的血管,蕭景微微眯眸,看着她徒然變得淡然的面龐,心臟像是落滿了細小的塵埃,有些難受。
他想伸手去拉安言的手指,卻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被她一下子躲開,緊接着安言轉身看了一眼路輕絕,嗓音冷厲,“你沒有羞恥心我還有,我男朋友還在這裡,你要麼立馬滾,要麼立刻消失,我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這話,短短一天之內,她說兩次,一次比一次還沒顧忌。
說完,安言只看了一眼路輕絕,直接越過蕭景朝門口走去。
他卻不敢轉身看她的背影,等那不輕不重的關門聲響起蕭景才掀眸看着路輕絕,嗓音淡然卻透着絲絲縷縷的涼,“路警官,你們不合適,況且,你們不是一步步地正常地確定戀愛關係的,她……只是需要一棵大樹罷了。”
路輕絕聽着這話,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捕捉到了他話裡的最後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纔是那棵大樹?”
男人閉口不言,默認。
路輕絕深邃的眸底卻浮現出不重的戲謔,“可是她說過,我這個男朋友帶出去比較有排面,可能現在的女孩子心裡都覺得軍警看起來比較帥,也讓人有安全感。”
這話裡沒有絲毫嘲諷的意味,但蕭景聽到那安全感三個字還是怔住了,再度開口,“你離過婚,還有孩子,你讓她給你孩子當後媽?”
“我們現在男未婚女未嫁,況且安言也不介意,有可不可?”
路輕絕覺得,他心裡的確存了一些壞心思,安言現在估計恨透了他,現在能讓吃癟就吃癟,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幫她報仇不是?
蕭景卻目光漠漠地看着他,半晌,說出了一句似乎是思考了許久的話,“你不愛她,路警官,我現在不想嚇着她,但是我們同在溫城,就算不刻意去了解,但也應該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麼從摸爬滾打過來的,我不希望我們從盟友變成敵人,畢竟當初你幫我找過她。”
這嗓音不疾不徐,但就是生生讓人聽到了其中不容人忽視的威脅。
男人狀似無意地掃過沙發上屬於女人的包,沉凝,“我活到現在,想要的也只剩下她了,我知道她回來有別的目的,但不管是什麼,好的壞的,我都不希望跟其他人有關。”
路輕絕心裡狠狠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卻也明白了,他這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軟的硬的都擺在明面上來了。
要得就是他跟安言分手。
路輕絕止不住笑,“你這是剛剛嗅到一點苗頭,就迫不及待地來威脅我,那你怎麼也不想想,你的敵人從來不是她身邊出現的任何男人,而是她自己呢?”
“我知道,但出現在她身邊的任何男人,我都不會手軟。”
在那天晚上見到她的第一眼蕭景就已經篤定了,不過以後的路怎樣,就算到最後要再度以死爲代價,他也要拉着她一起。
產生這個瘋狂的念頭是在三年前那個夜晚,他吞了不少的安眠藥,當時除了想她,其實心裡也在責怪她拋棄了他。
路輕絕覺得,蕭景太草木皆兵了,要是安言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他幾乎毫不猶豫地覺得他說不定真的會找人弄死他。
“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選擇權跟決定權都在安言身上,但她如今好像真的……很恨你呢。”
因愛而來的恨,大抵還是摻雜了不少其他的東西。
男人想起郵件上的內容,眸色黯淡,諱莫如深,“恨也是一種感情,不是麼?”
……
蕭景是在醫院樓頂找到她的,當時她正站在天台邊上,遠遠看去,她離懸空的地方不過一個腳步的距離。
茯苓站在蕭景背後,張大了嘴巴,而後又立馬伸手捂住了。
這,這前蕭太太是瘋了嗎?站在那種危險的地方,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的話……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她幾乎好不猶豫就覺得自家蕭先生也會跟着跳下去的。
男人眸色很深,看着她的背影,她好像在講電話,背對着他們。
蕭景慢慢擡腳朝她的方向走去,茯苓在身後提醒他,“蕭先生,您要不要等會兒,我怕萬一她看到你太激動了,要是……”
他腳步未停,嗓音帶着自嘲,“她不會,你別跟過來。”
安言的確在打電話,在跟秦淮通話,蕭景在離她還有一米的位置停下,觸及到她腳邊懸空的地方,心還是慌了一下。
她左腳不方便,就算不是有心,但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摔下去。
安言察覺到有人靠近,微微轉身,用那雙毫不在乎的眸子盯着他,“你追到這裡來,不嫌累麼?”
她仔細想了想,她前腳剛閃了宋子初兩個耳光,他後腳就到了,巧合的讓人沒有辦法不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想將她拉回來,但安言臉色驀地變了,“你別碰我,我們什麼話都好說!”
於是他不動了,甚至後退了一步,“好,我不碰你。”
安言收起電話,面色冷漠,脣角卻勾起笑容,“你知道我扇了宋子初兩耳光麼?”
“知道。”
“那我剛剛扇了她兩耳光,還說了一些話刺激她,結果轉身你就來了,你不覺得這太巧了一些?”
天台風有些大,女人的髮絲被風吹的飛揚,而她就算這麼站着,背後就是高樓懸崖,她也絲毫不在意。
蕭景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從前天晚上開始,他就不太能理解自己的行爲,可是又止不住跟她的腳步和思維走。
因爲就算這樣,他心裡也比以前舒服了很多。
他搖頭,“不巧,我不是來找她的,我——”
話語的主動權暫時掌握在了安言手中,她冷笑,精緻的眉梢掠過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陰翳,“所以你是專門來拆散我和路輕絕的?!”
他想上前,安言臉色一變,“你再動一步試試?!”
“我幫你解決了大麻煩,讓路輕絕回溫城就可以好好當他的警察,並且連帶着將打他的人也一併處理了,我不該來找你要點報酬?”
“報酬?就算沒有你蕭景我也可以一個人搞定這件事,跟你有多大關係?”
男人勾脣,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目光帶着無限繾綣,“憑溫北堂麼?路輕絕給你了多大的好處,你寧願去貼溫北堂?!”
看得出來,他很憤怒。
可他越是這樣,安言嘴角的笑就越大,眼裡的冷意也更加明顯,“憑我跟他如今的關係,我去找溫北堂,很難理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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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都養文去了,哭唧唧啊,推薦我喜歡的歌曲:《不治之症》前奏響起來的時候,簡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