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攥緊了手指,視線透過墨鏡看着幾乎就要衝到她面前的人羣,一個個激動的面紅耳赤。
屬於白喬的粉絲好多人臉上掛着悲憤的淚水,幾乎都是恨鐵不成鋼的那種臉色,也有很生氣的。
屬於紀琉生的粉絲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好看了,猙獰得恨不得立馬就衝上來將她掐死在原地。
她現在身上穿的是白喬的衣服,她們身高很像,可能她比白喬要纖細一點,但是這些人過了這麼久沒有見過白喬,如果她要是瘦了一點點也是極有可能的。
加上她臉上帶着黑超,遮住了大半張臉,還有披肩圍着下頜,一張臉都沒有怎麼露出來,而髮型也跟白喬差不多,這些人自然就沒有認出來。
安言靜默地看着,同時不禁在心裡爲白喬感到悲涼,這些人曾經真的喜歡過她嗎?
但是她沒有多少沉思反應的時間,她周圍除了麗姐還有一些保安,就沒別人了。
場面異常火熱,麗姐還是將她護在身後,突然有那麼一瞬間,安言看着身旁麗姐翕動的嘴脣,一時之間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反正表情很激動。
算算時間,她在這裡站了應該有五分鐘了吧,聚集的人羣越來越多。
捏在手中的手機驀地震動,她低頭看了一眼,擡頭的一瞬間某種不明物體猛地朝她飛過來,麗姐大聲尖叫了一聲。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硬硬的東西直接不偏不倚地砸到她的額頭,黏黏的液體直接從額頭上滑下來,流過臉頰。
她擡頭摸了一下,是雞蛋液。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麗姐還是反應極快地將她護在身後。
人羣一路嘈雜,就算來了更多的保安好像還是沒用,麗姐看着她倏然變得呆滯的樣子,掐了她的腰一下,在她耳邊說,“喬喬給你來信號了沒啊?在這樣下去,等警察來了我們都受傷了,這些瘋子看我怎麼告他們!”
聽到麗姐的聲音,安言才猛然回神,眼看着又是一個礦泉水瓶朝她們扔了過來,她即使地將麗姐扯到一邊,想起方纔震動的手機,安言攥緊手指,閉了閉眸。
將自己臉上的墨鏡取下扔到一邊,緊接着想也沒想地就擡手想將捂住自己臉的薄紗披肩也給扯掉。
反正白喬已經安全離開了,那他們看到不是白喬本人已經不會做什麼了吧,而且那些媒體看着也着實很噁心。
只是可能她就要犧牲的比較多了,因爲她不敢保證這些人中是否有認識她的人。
安言滿眼冷漠,一邊對麗姐說,“要是白喬以後還要在娛樂圈混的話,記得幫她找個更好的金主,秦淮這死人,活該單身一輩子,遲早會有報應。”
她還沒將自己的臉全部露出來,本來喧鬧的人羣跟快要衝她面前的媒體倏然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齊刷刷地將目光從安言身上轉移了。
一大批穿着黑色西裝高大魁梧的保鏢以強勢的氣勢將人羣分開,非常的迅速有序,這麼一大羣人很快被保鏢分成了兩批,中間留了很大一條路出來。
鎂光燈閃爍的頻率更加快,比剛纔她們出來的時候頻繁了很多。
一片安靜之後,大批人看着走在中間的男人竊竊私語,因爲來的是安森集團的總裁,蕭景。
男人目光一直停留在站在臺階上看起來孤立無援,身形又很瘦削的女人身上,將目光直直地釘在她身上,被黑色西裝褲包裹的緊實長腿大步朝她邁着步子。
安言怔怔地看着他,甚至已經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狼藉。
直到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眼中不知道是溫柔繾綣還是責怪,反正各種情緒都有。
站在一邊的麗姐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們。
看着她臉上的液體,男人深邃幽深的眸子裡掠過陰狠的光,沒有絲毫猶豫地擡手用袖子將她臉上的液體給擦拭了。
雖然擦的並不乾淨,但是比最初的狀況要好了很多。
但是她微溼的頭髮卻沒有辦法,有些人甚至是直接憤怒地將礦泉水瓶朝她身上扔,雞蛋液跟水混合着黏在她烏黑的頭髮上。
蕭景低頭睨着她比他還有淡漠很多的臉,溫柔地笑了一聲,“爲了白喬,值得麼?秦淮怎麼可能不管她,瞎操心什麼?”
安言攥着手指,他站的離她極近,幾乎擋住了外面所有的人,也將她的視線擋住了,於是她眼中只有他,她也笑,“不算瞎操心,是我在乎的人,怎樣都無所謂。”
頓了頓,她眸光一轉,繼續說,“反正秦淮以後膈應的厲害,長遠來看,應該是我賺了。”
“是麼?”
現在平靜下來了,安言覺得自己渾身都很難受,額頭也很痛,那麼一個雞蛋砸過來,還碎了,味道難聞的同時她額頭也很痛。
下面的人羣不過安靜那麼一會會兒,在蕭景轉過身來的時候更加的沸騰,簡直就要炸開了鍋。
比粉絲更加瘋狂的是媒體,一個個如狼似虎,那話筒快要放到他們面前來了。
這可是重磅新聞,一時之間,那些媒體恨不得自己能夠搶到第一手的新聞,難道包養白喬的是安森集團的總裁蕭景?
可是根據之前的分析和照片,和白喬的行蹤來看,跟安森集團的總裁完完全全沾不上邊,就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綁在一起了。
蕭景攬着她的肩膀,想將她朝下面帶,但是安言只是靜靜地站着,沒有動。
男人側身看着她,眼中的斥責明顯了許多,“還不想走?捱了罵又被人扔了雞蛋,那女人早就不知道跑去哪兒了,你確定你要這樣盡職盡責?”
關鍵是他心疼。
要不是茯苓看到,現在的情景會發展成什麼樣,那還真是無法想象到的。
安言掃了一眼人羣,一個個比剛纔更加的瘋狂,無數燈光在她跟蕭景臉上閃過,安言拉高了蓋住自己臉的絲巾。
在衆目睽睽中伸手攬住他的手腕,目光清澈,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咬耳朵,“我不信你沒有想到我的腿不方便,你拉着我走,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男人反手抱住她,緊緊摟着她的腰,勾了勾脣,絲毫沒有介意她身上的髒污,“他們看到了不是更好麼?清者自清,你不是白喬他們自然不會追着你了。”
她皺眉,抓緊了他的手臂,嗓音一改往常她在他面前的強勢,很是軟綿,像江南地區的吳儂軟語,“我不要走,蕭總,你抱我。”
聽到她這樣的語氣,男人原本幽深的眸在一瞬間蒙上了霧氣,這樣類似撒嬌的語氣,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他卻再也沒有聽到過了。
安言看了一眼保鏢跟保安攔着的人,心裡倏然就安心了,至少身體上不會有什麼威脅。
她清晰感受到與自己靠的極近的男人渾身都僵硬了一下,有力的手臂肌肉噴張,她忽然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吹,繼續用剛纔的語氣說,“蕭總,我腳站累了,難道因爲我身上髒你就不願意抱麼?”
末了,她又軟軟糯糯地補了一句,“你確定不抱麼?”
這一刻他覺得,要是他們之間沒有那些仇恨,他不曾令她傷心過,此刻該有多好?
藏匿在身體深處的想念在此刻悉數竄了出來,纏繞着他,他從喉間發出了一聲嘆息,絲毫沒有管別人目光,當着衆人的面將她小心翼翼地打橫抱起來。
眼中是衆人都看得見的千絲萬縷的神情跟溫柔。
安言的腳剛剛離地,身後的門將倏然開啓,秦淮帶着人走了出來,目光冷峻地盯着蕭景懷中的女人。
底下的人更加沸騰了,快到了要受不住的場面。
與此同時,警鳴聲從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
安言雖然渾身狼狽,但是目光裡卻沒有絲毫狼狽,反而看着秦淮的眼神格外的鄙視,蕭景知道她有話要跟秦淮講,於是也沒有立馬轉身,抱着她站在原地,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她微微勾脣,嘴角彎起的是嘲諷的弧度,仰頭盯着秦淮,目光裡全是冷漠,“秦淮,你就等着後悔吧。”
明明是紀琉生的經紀人阿明挑起的事端,但是這件事情做的不對的,白喬要恨的人肯定是秦淮。
秦淮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繼而將目光移到蕭景身上,眸中閃過意外,“倒是沒有想到你來了,蕭景,說你是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一點都不過。”
蕭景笑了一聲,毫不在意,鼻息間隱隱竄進了刺鼻的腥味兒,“能當牛皮糖又有什麼不好?可能將來,秦總您連牛皮糖都當不了了。”
這話裡的意思只有他們三人知道。
安言不想說什麼了,闔着眸,在蕭景轉身的那刻,麗姐叫住安言,“麻煩您不要跟喬喬說是阿明,我怕她傷心,琉生當初對她那麼好,要是知道是他的經紀人……”
她點頭,“好。”
保鏢護着他們一路朝外面停着的車子走去,安言從頭到尾都將頭埋在他懷中,人羣沸騰的幾乎要收不住了。
於是出現了連保鏢都沒有辦法的意外,那個話筒跟攝像設備筆直地對準了蕭景,鏡頭鎖住了他跟懷中的女人。
“蕭總,請問您跟影后白喬是什麼關係?”
“當初傳瘋了的白影后被人包養的新聞,請問照片中的那個男人是你嗎?”
“蕭總——”
感受到懷中的女人動了動,男人眸子眯了眯,目光裡像是含着箭冷冷地掃過那兩人,只對身後的保鏢示意了一下。
閃着紅藍光的警車剛好在外圍停下——
那保鏢接收到蕭景的命令,直接上前,沒有絲毫停頓地拽過那狗仔肩上的攝像機,當着所有人的面猛地將那極其砸在地上。
“啊——”
“啊——”
人羣瞬間炸了,大家表情驚恐有,驚訝有,什麼反應都有。
甚至有人冷不定地冒了一句好帥出來,而被砸了當中砸了機器的狗仔嚇得身體不住地顫抖,彎着腰呆滯地看着那已經抱着女人朝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走去的男人。
有警察衝上來維持秩序,現場的秩序在一陣極致的安靜之後驀地又變得沸騰。
但是這些安言幾乎頭聽不見了,因爲他已經被她抱進了車子了。
加長的勞斯萊斯幻影,裡面的空間很寬敞,安言被他放在座位上,有保鏢將門關上,蕭景掃了一眼她的臉蛋和身上的污漬,冷冷地吩咐前座的司機,“回公司。”
聽到公司兩個字,安言下意識皺眉,冷着臉拒絕,“我不去,回我的公寓。”
車子還是啓動了,蕭景盯着她,有些無奈,沒選擇硬來,而是說,“這裡離你的公寓很遠,離公司最近,你身上和臉上的東西需要清理,聽話。”
她將頭轉向了一邊,捏緊手指,閉了閉眸,“那在附近找一家酒店,我不要去安森集團。”
時間就了,她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有些難聞的味道,但是蕭景還是離她很近。
幾乎沒有考慮,直接拒絕,“我剛剛纔帶着你離開,再去酒店,你如今不是很排斥我麼,去酒店會有人說。”
她想也沒想,轉頭涼涼地看着他,“不去他們就不會說什麼了?反正我不想去安森集團。”
蕭景看着被她扔到一邊已經髒了的絲巾,她那標緻的很有辨識度的臉顯露無疑,墨鏡也被她扔了。
這樣的話,去酒店肯定會被人看到,就算沒人知道她,但是今天的事情肯定鬧得很大,別人一看到她身上的裝扮,再結合那件事情,很容易就想到她頭上去了。
安言不想相信他的這些鬼言論,堅持自我,“既然你害怕,那就放我下去,我不要去安森——”
“安言,你這麼排斥做什麼?不提前熟悉一下,以後哪裡來的能力來搶?不說以後了,你現在連勇氣都沒有。”
男人看着她平靜地陳述這一段話,心裡卻徒然生出無盡的悲涼。
如今的他,就算是被她光明正大的利用,都能甘之如飴,甚至心裡會泛起絲絲蜜一樣的甜。
曾幾何時,他現在的狀態是她當時的樣子,可現在,他變成了她當初的樣子。
甚至,比她當初還要小心翼翼,畏手畏腳。
書上有句話說,最深沉的愛莫過於,你離開以後,我將自己活成了你。
從此,我喜歡的人都是你。
聽到他這麼說,安言攥緊了手機,將頭轉向窗外,沒再說話。
心力憔悴。
蕭景轉頭肆無忌憚地盯着她,但是眼中絲毫沒有其他情緒,有的只有和方纔在那裡看她時的繾綣。
如果說剛纔還有一點隱忍,那麼此刻,連這點點掩飾都不存在了。
安言轉頭淡淡地看着他,完全沒了之前那點柔軟,雖然形象不好,但是卻襯得氣質更加冷清,“我這麼狼狽,你很開心?”
儘管他臉上沒有表現出很開心。
蕭景沒有將目光移開,前座司機大着膽子看了一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蕭總那種眼神是——癡漢麼?
他不疾不徐地回答,“是有點開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英雄救美,是有那麼點兒成就感。”
安言只是很淡地在腦中想像了一下接下來的報紙可能會怎麼寫,就覺得頭疼。
但是頭疼的不應該是她纔對,應該是白喬和秦淮,蕭景這人有手段,加上他不管不顧的性格,當面砸人攝像機都能做的出來,就算有點麻煩也應該不會太放在心上。
想至此,她不禁冷笑,“難道你不怕魏輕嵐想些什麼有顏色的東西麼?”
就算他什麼都不在意,可是他今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魏輕嵐不可能不知道。
稍微對他有點感情,魏輕嵐不會坐視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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