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一大早就將陸涵汐叫了起來,車馬都已經在外面候着了,一起來便拉着陸涵汐梳洗,之後又急匆匆上了馬車。
陸涵汐打了個哈欠:“要不要這麼着急?”
“哎呀,小姐,昨天明明說是大早去,你已經睡過頭了!”春香不停地催促着車伕將馬趕得快一些。
陸涵汐沒有再管,本想着在馬車上稍微再眯一會兒,誰知道因爲趕車趕得急,車子顛簸的厲害,不吐就算好的了,怎麼可能再睡着,於是便也放棄了。懶懶地掀起簾子,看着這清早的街市。
現在也不算是晨起,街上早已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充斥於耳,輕輕悠悠的炊煙慢慢升起,恍惚間,陸涵汐看得有些癡了,人們在這凡塵俗世間過着,在這樣一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沒有電的時代,就這麼輕輕淺淺地活着。
像是那初陽升起時掛在草尖的露水,一點一點積攢着,不快不慢,最後化作圓滿的一滴怦然滑落,卸下人生的大幕。
七折八轉,像是走了好久,晃晃悠悠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春香喚了喚她:“小姐,到了。”
陸涵汐回過神來,沒有立即下車,而是掀起簾子看了眼那個所謂現在的美容院——悅顏坊。外面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甚至沒有秦臻的那個藥坊和上次去的那個榮枯坊招眼。門口嬌紅的花兒鋪了整整一條路,陸涵汐暗道可惜:這花沒走幾個人就爛作一團了,肯定是要換的,這要是一會兒換一下,一會兒換一下,別說今日賺多少了,怕是這錢都花在這花瓣上了。
入門處,一邊站了一個侍女,陸涵汐看着忽然想起來,要是一人帶一個綬帶倒是和原先美容院的那些服務生有些相似了。進門之後便是一個類似會客廳的小型沙發房,一個女子坐在那裡爲客人介紹着店裡面有的服務和項目。
陸涵汐聽了一番介紹之後便覺得沒什麼趣味,索性自己隨便轉了一轉。看着都是些最最簡單
地保養便失去了興趣,叫上春香便要走,剛要出門,便迎面遇見正好走進來的劉梓月。
陸涵汐微低着頭,想着藉着春香擋着趕快撤。誰知道被劉梓月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是你!”
陸涵汐想着反正也躲不過了,便直了腰,擡頭看着她笑着:“真巧。”
劉梓月比上次看見的時候消瘦憔悴了不少,陸涵汐看着她凹下去的眼睛還有一臉的蒼白,想着不會是因爲上次被自己氣的吧,那也真是罪過罪過,原來自己還有把人氣成這樣的本領啊。
“你這個醜八怪!”劉梓月指着她的鼻子便氣急敗壞地罵道。
陸涵汐聳了聳肩,這個姑娘還是真不適合來罵架,從頭到尾就只會說這些,也不會換一些別的詞,真的是叫人覺得好氣又好笑。她也不動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妹妹,知道麼?一般只有長得好看的人才有資格說別人醜,比如說,你很醜。”
劉梓月聽得一愣,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看着陸涵汐的笑忽然明白過來。她的意思是自己長得醜,而她自己長得好看!她氣得說話都不流利了,一個勁地重複:“你才醜!你醜!你最醜了!”
陸涵汐湊上前去,眼光明目張膽地掃了一遍劉梓月的臉,斜斜笑了一笑:“你才醜。你醜。你最醜。”
劉梓月氣得臉都紅了,這樣看起來倒是稍微有幾分氣色:“你!你不準學、學、學我說話!”
陸涵汐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耳際垂下的髮絲,笑得親切和藹:“我,我。我就要學。”
“你是誰,竟敢這麼跟我們小姐說話,你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劉梓月身旁的一個丫頭站出來,用鼻孔對着她。
陸涵汐懶得跟這種小角色在這裡拌嘴,遞了一個眼神給春香,這丫頭倒也是真的機靈,上前便是一巴掌揮了過去,打得對方都蒙掉。
春香指着對方的鼻子,用着和對方相同的口氣
:“管你主子是誰,也沒有你在這裡跟我們小姐叫囂的份!是狗就好好待着,我們小姐的身份也是你這種人可以胡亂攀咬的?啊!”
陸涵汐倒是有點被春香的戰鬥力驚呆了,想着這丫頭還真是不錯的,尤其是最後的那個語氣詞用得出神入化,叫對方一下子就被她的氣場給震懾住了。
劉梓月眼中的淚水便又開始慢慢積攢了起來,陸涵汐頓時覺得無聊。揮了揮手:“算了,我也不打算跟你多計較,咱們各讓一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最好今後都不要再相見了。”
說罷便叫上春香,擡腳大不離開。走出兩步便一個回頭:“對了,以後出門別帶這麼蠢的丫頭,怪丟人的。”
劉梓月在背後好像是叫囂着什麼,陸涵汐也沒有理她,只叫車伕快些趕車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
是夜,劉府。
因是個陰天,天上烏雲密佈,月光被密不透風地遮了起來,沒有絲毫透進來。天地間一片靜謐,風夾雜了些冷冷的氣息。
劉梓月這一晚睡得極不安穩,夢裡是一片冰涼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水,她就着麼沉溺,無休無止地向下掉,她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碰不到,伸手出盡是一片虛無。那種恐懼感無力感就這樣淹沒了她,漸漸地便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來。
脖子像是被人捏住一般,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就在劉梓月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的時候她猛地睜開眼,便看見一個蒙面人站在自己的牀頭。
來人一聲夜行衣,是個身形修長的男子,蒙着面,但是那一雙眼睛確實是十分特別。
呼吸漸漸不順。她張着嘴,想叫人,但是自己卻叫不出聲來,最後,眼前便漸漸黑了過去。
那個黑衣人看着事情解決了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件,思忖了一會便將它放在了窗口前面的地上。之後才從輕鬆地一躍而出。
(本章完)